第八节
章影带领众人来到山脚下之后,便很快接到了她在新区的一个老乡的电话。安排了一下众人,章影就赶忙去接他了,毕竟从学长那里可以得到更多的讯息。到了新区之后,简直是置身在一个荒村野市,惊讶之余,章影倍感老区——东塘路88号——对他们的恩赐和优待。章影的老乡——大虾——在她到来之前就已经买了两大包装袋的零食了;见面之后,彼此寒暄一下,然后大虾领着章影从从新区穿过铁皮围墙;大虾负重引领章影过了一个独木桥;章影在好奇与新鲜中和大虾一起翻过几个坡,最终来到了鼓山北边的山脚。
大虾在章影的引荐下和在山脚下等待他们的人群认识了。大虾看着众人对鼓山的表情,便心领神会,说:“走吧,看大家的兴致这么高,我得赶紧带你们上去!”
章影和其他的姐妹跟着大虾向前走去。
带头的大虾和章影涛涛不绝地谈笑着,貌似阔别的故交,非要在这见面的短暂时间里把所有的话说完。
卢延让手里拎着一包装袋的纯净水,额头满是汗珠;方踱的手被包装袋提手勒得发紫;两人在人群后面卖力地追跟着。
崔巍边走边向山上看。
满山的松柏,参差不齐,岩石时而裸露于松柏稀疏之处,时而隐匿于松柏茂密之地;全貌难观,只可窥其端倪;远处的灰云从山后飘起,甚是飘逸;山腰和山顶的雾气将鼓山分离得支离破碎;山顶一座高塔矗立,时而还会传来游人击鼓撞钟的鼓音钟声,沉闷而宏大。
“嗨,”卢延让看着前面的大虾一群人,用手捅了一下正在抬头看山的崔巍,“你不出力,能不能出点物啊?”卢延让盯着崔巍挎着的包诡秘一笑。
“干嘛,你想干嘛?”崔巍下意识地用手摸着斜跨在胸前的单肩包带子,做出一副防止外侵的架势。
“你的包比较大,你没发现它很适合用来装这个吗?”卢延让提着大包装袋的手动了动,“真的,很适合。要不,我去征求一下章影的意见……“
崔巍赶紧叫住正要上前请示的卢延让。
“好吧,”崔巍虽然不大情愿,但是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受到奚落,“行,这样方便。”
卢延让和方踱在人群后偷笑,开心,****。
“崔巍,走快些,你们!”大虾回头催促,“快点,我们要走小路了。”
“走了,咱们从这条小路上去,”章影也在催,“大家都别掉队,跟上!”
崔巍听着这话,用力地追赶。
小路,真******不愧是小路。在艰难地爬过几个坡后,人群被分开了。
卢延让与方踱被员泠、王黛儿和吴梦她们三个一隔一地夹带着前进;郝平,贾芢怡,徐珂和崔巍四个人或蜂拥谈笑,或一字小队移动。
终于到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了。守候在这里的大虾和章影示意大家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卢延让和王黛儿她们谈笑得厉害,笑声清脆。
“累吗?”郝平问崔巍。
满头是汗的崔巍坐在地上,凶神恶煞地盯着身旁的大包,听到郝平的话,言不由衷地敷衍:“不累……不……累……”
徐珂瞅了一眼崔巍,赶紧递过去一张纸巾。
“赶紧擦擦汗吧,天热!”
“章影说了,以后,我们再出来爬山就叫上你,”郝平戏谑地说,“崔巍,可行?”
“好,我以后就是你们的水童了。”崔巍擦着汗,随意地说着。
“嗨,美女,有人愿意一辈子给你背水哟,”贾芢怡对着不远处正在和大虾交谈的章影喊,“敢不敢要啊?”
“可以呀,有什么不敢的?”章影转头盯着贾芢怡用手指着的崔巍,一脸得意。
在众人的笑声中依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崔巍,还在坐着,只是在起哄声开始时,他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这种红,是一种血冲头颅的红;起哄结束之后,崔巍的脸依旧血红,额头和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崔巍,你电话。”徐珂提醒坐在地上、好像刚被雨淋水浇过的崔巍。
“哦。”
崔巍应了一声,赶紧从那装满纯净水的包里找出手机;期间,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如此笨拙,慌乱,甚至更让人发笑。
崔巍找到手机才知道是张一弛发来的消息。“有没有到山顶?从哪里上去的?”崔巍心里乱得要命,随意回复了一条,然后赶紧去追已经出发了的人群。
张一弛三人来到新区以后,陈影和丁玲说要去换身衣服,就让张一弛在新区超市门口等她们。是的,等人从来都不是一件让人乐意的事,对于张一弛而言,或许这次是个例外。圆脸,大眼睛,说话声音极其柔弱的丁玲,在这时,游弋于张一弛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精神空间中。
陈影终于来了,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男生。
“怎么这么长时间啊?”
“路上遇到了一个朋友,”陈影指着身边的男生,“这是小蟹,咱们学长。”
丁玲注意着陈影,同时好像是在用那两只圆圆的大眼睛记录两人认识的画面。
小蟹穿着利爽,长得也非常英俊潇洒。
“你好,”张一弛给男生打招呼,“以后有时间聚聚。”
寒暄不免,规程依旧,故事在一如既往中讲述。
蓝色的铁皮围墙,沟壑上的那座独木桥,凹凸处的小土坡依次从张一弛他们的登山途中出现;以此同时,那些关于这些事物的故事也从小蟹嘴中飞出,只是这时的铁皮围墙、独木桥和小土坡再也不是一个个纯粹的事物,而是一个个被赋予了生动情节的故事;陈影她们一路倾听,一次又一次地被小蟹的讲解打动,她们在抑扬顿挫、情感丰满的叙述中或叹息或锁眉或会心一笑,有时甚至张一弛也会被带入故事,沉浸在或笑或悲的情感中。
山路崎岖,总是有各种波折。
“美女……”
张一弛提着小蟹在山下买的零食,对走在前面的陈影喊了一句。
“干嘛,要死啊?”陈影回头,“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粗鲁?”
但丁玲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张一弛,然后笑了笑。
张一弛的眼睛在丁玲的注视下,不停地飘来飘去,那双大眼睛给他的感觉,他捉摸不透,甚至他害怕这种感觉,哪怕是一秒钟的闪现——他害怕,他怕自己失魂悠然。
“要小心啊,这里树枝多,别伤着!”
张一弛他们选的这条路树枝确实很多,而且大多数带刺儿。
“小心啊,”小蟹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根树枝,用力地把它拉到一边。
陈影被小蟹照顾着,顺利地行进着。
丁玲走在张一弛的后面,一直没有怎么说话。丁玲在张一弛为她开辟的安全的山路上,时时表达着感谢,每次说话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都是那么的清纯、柔和、温顺与深情。懵懂的张一弛,总是对此充满向往,寄予希望,隐约地感到心情舒畅,甚至会有些留恋。
松柏杂树构成的植被下躺着如溪流一般的羊场小径,荆棘丛生的山路上四人彼此照顾。
登到半山腰,小蟹站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兴奋地对大家说;“这个小土坡很适合看山下的景,快来看看吧。”
因为陈影在小蟹之后,所以她最先上来;张一弛和丁玲稍后也来到了这里。
是的,风景的确不错。山下的水田分界依稀可辨;这里海拔不高,雾气不大,就连远处水田中收拾禾稻的老农也在视野中格外形象生动;青灰色的天映着远处的水塘,水中在悠闲自在地享用着水塘清凉的水牛显得异常潇洒和舒适;喜鹊儿从田埂飞起,唱着收获和祝福的歌在空中盘旋;微风吹过,吹动了远处的枝枝蔓蔓,像是一副用相框装裱过的动态山景画,画中人们的笑容恬然、清纯、幸福……
这样的景色,让他们舍不得离开,舍不得再去登攀;也就是这样的景色,或许又给了他们离开和登攀的勇气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