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竹林落满晚霞。
一个二十多岁地年轻人坐在大石头上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无所谓地看着他的前方。他的前方有一个中年人,面无表情,两手间竟然拉满了一张巨型牛角弓瞄准了年轻人。
“咻!”凌厉的一箭速度极快甚至连肉眼都快难以看清,刹那就就狠狠地扎在了离那个年轻人两指距离地大腿旁,惊险万分又好像全在掌握之中。
韩陆虽然这几天已经被这样当靶子瞄准了好多次,但是每一次心中还是会诧异,唏嘘道:“你练了多久才到了这种程度。”
仿佛对刚才守林人瞄准自己丝毫不在意,不过这也难怪,再恐怖地事情做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开始的时候韩陆听到这样的训练要求第一反应便和第一次见到守林人时的第一反应一模一样:逃!不过后来被守林人强行抓住按在石头上,再被射上那么几箭后,韩陆终于知道了这个变态为什么敢用这么变态的方法。
因为自信,所以变态。
所以接下来每次训练反而成了一种享受,因为不仅没有生命危险,相反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守林人射箭,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和细节,然后尽力模仿,掌握技巧。韩陆并不笨,甚至可以说在这方面非常聪明。
只不过当他用一模一样的姿势企图拉开弓箭的时候他还是失败了,韩陆不得其解。守林人淡淡地道:“射箭不能拘泥于形势,怎样拉弓舒服便是最好的形势。我的姿势是我的姿势,你当然用不来。”
韩陆尴尬地挠了挠头,虚心请教:“那怎样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姿势呢?”守林人只说了一个字:“练。”
“练?”
“日日夜夜,反反复复不停地练。在不断的练习中领悟乃至顿悟。”
韩陆低声嘀咕道:“大爷我才练了这么几天,手臂就痛的不行了,天天练?还要不要胳膊了。”
守林人突然问道:“你在灵隐寺算命?”韩陆愣了愣,点点头,心想,怎么你也要解一卦?
守林人道:“这几天为什么没去?”
韩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请假,想来学弓。”
守林人脸上突然好像冒出了几分笑意:“接下来的日子你白天去灵隐寺算命,傍晚没事了再来学弓。”
韩陆听着,觉得老是请假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守林人大手一挥,韩陆就知道今天的练习结束了,踩着斑斓的夕阳走下了飞来峰。
回家的时候发现查成辉已经到家了,桌上摆好了两份刚买的快餐,查成辉正坐在书堆里看韩陆收藏已经地各个领域的书。看书这种事,自然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只不过有些人不愿意去看罢了。查成辉虽然是乡下人,但好歹也念过两年高中,要不是后来辍学说不定也是哪个三流大学的大学生。因为念不到,所以对书更加珍惜,查成辉有事没事的就翻翻韩陆的书,什么都看,似乎什么都想吸收。
越渺小越贪心,因为越卑微。
查成辉发现韩陆已经到家,立刻从书堆里爬起来,笑道:“哥们你回来啦,吃饭吧。”韩陆笑着点点头。两人打开饭盒,一些普通的饭菜,韩陆本来就浑身酸痛,现在再吃这快餐,立刻是味如嚼蜡,于是他艰难地做了个决定。
“要不,我们去买个锅自己煮饭炒菜吧。”韩陆沉痛地看着查成辉道。
查成辉犹豫道:“哥们炒菜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你也会啊。”
韩陆一听,立马觉得没戏,但又不死心,说道:“不会可以学啊,你也不会吗,没事你可以慢慢学。”
查成辉立刻老实道:“学不来。”
韩陆郑重地抓住查成辉地手道:“哥们,俺们两以后的饮食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啦。”
于是两个伪家庭妇男就这样诞生了。
吃完饭,查成辉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为难地跟韩陆说:“哥们,俺想跟你说个事。”韩陆反正手边的书,摆摆手道:“烧饭地事儿免谈了。”
查成辉放下手上的碗,认真地问韩陆:“哥们,你是不是当了回负心人甩了人家姑娘?”韩陆皱了皱眉笑道:“我确实当了一回负心人,不过那是上学的时候了,最后不是我甩了人家姑娘,而是人家姑娘把我给甩了。”
查成辉突然来了兴致,追问道:“说给俺听听。”
韩陆笑道:“为什么要跟你说啊,你之前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事儿啊。”
查成辉突然神情一凛,认真道:“哥们,你要是真没干过什么负了人家姑娘的事,那你可能就有些麻烦事儿了。”
韩陆疑惑道:“麻烦事?什么麻烦事?”
查成辉想了想那天,一五一十的跟韩陆说了情况,最后加上评语:根据俺的经验,以及你那堆书里常出现的一句话,叫事出无常必有妖,来分析这件事,这女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韩陆点了点头,越发疑惑:“你怎么确定是找我?而不是找你,或者你的王八之气吸引了别的姑娘。”查成辉猥琐一笑道:“哥们,虽然俺知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找你的可能性更大啊。”
韩陆眯着眼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确定?”
查成辉笑道:“身边一下子官二代,一下子女菩萨,一下子算命一下子打群架,啥事没有,要找肯定是找你啊。”
韩陆苦涩地笑道:“我到宁愿没有这些事,幸好你那天说了个假地址,暂时没有问题。不过大致方位也被她知道了,要是真的找过来……”
查成辉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丝严肃的神情:“那就随机应变吧。”韩陆点了点头。
第二天韩陆起了个大早,买回包子和豆浆吃完后便起身准备去灵隐寺上班。查成辉晚了一点,不是因为他比较懒,而是因为他每天都要义务帮韩陆和他自己洗衣服。
正好搬家公司上班时间不是很早,查成辉每天都是洗完衣服再去上班。不过公交,一路小跑,既省钱又锻炼身体,又可以觉得自己有才,一箭三雕。
可惜今天的查成辉一箭可射不了三支雕。
他看了眼前的美女,很无奈地道:“美女,你怎么还真找到这条街来了。”
眼前地美女笑得特别灿烂,灿烂中带着一丝埋怨道:“都怪你不肯带我来啊,我只好来到这里守着喽。”
查成辉质朴地笑着问:“你不会真是来找我的吧?”
美女愣了愣,立刻笑道:“当然是找你啊,你可以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
查成辉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姑娘我和你都不认得,你就这么主动,不怕俺是个坏人么?”
美女笑得越发灿烂:“怎么会呢,你一看就是老实人。”
查成辉拍了拍胸脯:“就冲你这句老实人,走,俺带你去。”
两个人在晨光中向着角落地一栋半旧的大楼走去。
查成辉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人,不会被人注意,也不会刻意地注意别人。但是遇到韩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乡下人也不是那么的没有存在感,乡下人不可耻,可耻的是没用的乡下人。
所以听到有美女竟然是主动的找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春天似乎已经开出了一朵小花苞。不过很可惜,这小花苞不是粉嫩的,而是黑色的。
查成辉蹲在一道没用路的墙角,笑着道:“美女,这就是俺家。”
美女歪了歪头疑惑道:“这里……不像啊。”
查成辉说道:“怎么不像,俺天天晚上都睡在这里。”
美女盯着查成辉质朴充满真诚的笑容看了很久,天真地神情慢慢地冷漠地表情取代,冷冷地道:“就知道你不老实。”
查成辉无赖道:“为嘛俺要老实,你们这些城里人总是这样认为,乡下人就必须要老实,乡下人就必须要老土,今天俺就让你们知道你们是错的,乡下人不止不老实,而且还坏的狠呢。”
美女突然笑道:“哦?是什么样的坏?”
查成辉装出一副张牙舞爪地表情道:“你信不信俺在这巷子里把你给上了?”
美女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我不相信。”
查成辉叹了口气道:“不相信就对了,其实俺也不相信。俺来杭州之前爷爷就说了,做啥事儿都行,就是不能犯法。虽然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但是你放心俺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美女说道:“你就不怕我对你怎么样?”
查成辉一愣,问道:“怎么样?”
“比如把你打的半死,然后逼问你那小子家的地址。”
查成辉若有所思道:“哦……原来你真的是找我哥们的,美女你让我好难过啊我还以为你真是来找我的呢。要打我?你知不知道俺在村里人家都叫俺叫啥,俺可是查老虎啊。”
美女皱着眉看着眼前自称“查老虎”的乡下人,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他玩下去。突然抬腿,一脚就向查成辉踹过去。自称是“查老虎”的查成辉看着突如其来的一脚,完全没有查老虎的气势,猛地使出一招懒驴打滚躲过了这雷霆一击。然后迅速起身准备反击的时候,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