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若水的阴谋
她会就此无声无息地离开吗?她当真就此消失在他眼前了吗?他感觉若再不找到她,她便会就此消失在他生命里,一想到她有可能离开心便撕裂般的疼痛。
“我要去找诗琪!”纳兰昱瑞抑制不住心中的焦虑,挣脱众人的阻拦冲出了王府。
“王爷,王妃,不好了!瑞王爷跑出府找诗琪去了!”香柔惊慌失措地冲入大堂禀报。
“什么?唐旭!快把他追回来!”王爷立刻吩咐唐旭前往,自得知有人刺杀纳兰昱瑞后,他就知道现在绝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那只会让瑞儿更危险。
“派人去找诗琪,将她给我捉回来!”王妃怒目圆睁,尖锐的声音压抑却难掩心头的愤恨,这死丫头迟早会将瑞儿害死!
纳兰景轩与纳兰翔龙眸色一闪,跟着快步离开王府,只希望能比大家先一步找到陈诗琪。
纳兰翔龙吩咐纳兰景轩去棋社,自己却往书塾的方向策马而去,他知道她一定在那儿,若不想让人知晓行踪,她也只有这一个去处,这也是他把书塾建在偏远地带的原因。
来到书塾,翻身下马,院门大开,陈诗琪正领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吃饭,看她安然无恙,欢愉地与孩子们说笑,他竟不忍去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她笑得好甜,印像中他从未曾见过她如此甜美的笑脸,她不属于王府,也不会属于王宫,这一刻他似乎懂得了她渴望自由的心境。
“诗琪。”纳兰翔龙柔声轻唤,大步流星跨进院子。
“你怎么来了?”陈诗琪有些诧异,没想到还会有人来寻自己。
“龙哥哥!”欣儿一见纳兰翔龙立刻一把扑入他怀中,小脸在他怀中不断轻蹭,好不亲昵。
纳兰翔龙将欣儿一把抱起,轻捏她的小脸蛋,一脸温和的笑意,夕阳晚照之下,在他全身渡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看上去是那么温柔,这一幕印在陈诗琪眼底是那么温馨,看得她有些失神,从来不知道他竟会如此喜欢小孩。
“一整天不见你,所以来看看。”纳兰翔龙淡然恬静的话里透着温暖人心的温情,他毫不掩饰的灼灼目光让陈诗琪脸颊有些微烫。
“没吃饭吧?一起吧。”陈诗琪乘了碗饭递过去,纳兰翔龙放下欣儿,接碗的瞬间,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触,陈诗琪一愣,面带羞色,有些慌乱地闪躲开来。
纳兰翔龙熠熠闪亮的眸子深锁住她的娇羞,嘴角轻扬,挨着陈诗琪坐下,看着她时不时的帮孩子们夹菜,他也往她碗中夹了块鱼,柔声道,“你多吃点,最近你轻减了。”
陈诗琪微愣,眼底有些发涩,人往往在最脆弱的时候很容易为一点小事而心生感触。整个王府都在为纳兰昱瑞的婚事而兴奋,本以为无人会在意她,此时纳兰翔龙的关怀无疑在她愁绪纠结的心中抚过一缕轻风。
“谢谢。”陈诗琪道谢的声线有些哽咽,随后默然往他碗中添了些菜,低头似是专注的吃着饭,泪水却禁不住在眼中打转,她低垂着眼睑,强忍着欲夺目而出的泪水,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揪得心阵阵隐痛。
纳兰翔龙看着碗中陈诗琪为他夹的菜,心中莫明激动,他仿如晚归的丈夫,正与自己的小娘子与孩子们享受着天下最简单平凡的幸福与快乐。
甜蜜幸福在心间缓缓膨胀,长久以来的孤寂与空虚渐渐消散。
吃过晚饭,将两个孩子送回棋社,纳兰翔龙与陈诗琪同乘一骑,缓行于回王府的路上。
马背上,陈诗琪低垂着头,离王府越近,她越是心慌意乱,紧咬着下唇,她好想就此逃走,说她懦弱也罢,她就是不愿去面对王府内的喜气洋洋。
纳兰翔龙将她的沉默与不安看在心底,心中却有种趁火打劫的欢悦,勒停马儿,魅惑般的磁性男声在她耳际低语,“若你不想回去,我可以带你离开。”
陈诗琪心中一顿,内心一番挣扎。她确实不想回王府,但真的可以就此离开吗?若离开,纳兰昱瑞会偶尔想起她吗?想到那个让她揪心的人,她竟说不出来离开的意愿。这才发觉心中对他竟是那般眷恋不舍,提不起也放不下。
纳兰翔龙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决定,他看得出她内心的矛盾挣扎,出于私心他希望她不回王府,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带她走。她不愿意进宫,他可以住在他宫外的太子府。
要回去吗?眼睁睁地看着纳兰昱瑞娶若水?陈诗琪扪心自问,她做不到那么潇洒淡然,双手不自觉地紧绞在一起,直到手指渐渐泛白也放不开。紧咬着下唇,直到有些腥甜渗入味蕾才闷声道,“我暂时不想回王府。”
纳兰翔龙脸上的笑意渐深,强制压下内心的激动,轻声道,“好。”语毕生怕她反悔似的,一夹马腹,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别院策马而去。
呼啸的风声,巅簸的速度,陈诗琪的心跳疼痛而麻木,忽略压抑的情绪,不去想与纳兰昱瑞有关的种种,她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恨不能化成一颗微尘,混入空气中让人无处探寻……
纳兰昱瑞狂乱奔跑的身影晃荡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心中不断焦虑地呼喊,诗琪,你在哪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要弃我而去?他深知她定是失望致极才会选择逃避,他更深知自己无力挽留,因为他明了她追求的是一生只爱一人,白首不相离。
竟管当初只是把若水当成她的替身,可如今若水已怀有身孕,于情于理都该给她个名份。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他期望的,但必竟将会是他第一个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真的不忍心去伤害,他也深知若他真的那般做了,只会让诗琪离他更远。
夜已深,寒意渐重,王府出动了大批人马挨家挨户寻找陈诗琪。
唐旭跟在纳兰昱瑞身后劝解道,“瑞王爷,回府吧,诗琪姑娘也许只是心情不好出府散散心,说不定此时已回王府了。”
“她还会回王府吗?会吗?”纳兰昱瑞喃喃自语,似是自问,又似是询问他人。他的神情落寞颓废,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之物,魂不附体,如潭幽深的眸子空洞无神,再无往日熠熠闪动的星辰,仿如一潭死水,了无生气。
“瑞王爷,回吧,夜深了,若诗琪姑娘回府见不着你定要忧心了。”看着黯然伤神的主子,他不免心中感慨,那个神采飞扬,桀骜不驯的瑞王爷何时才能回来?
“我不能让诗琪忧心,我要乖乖回府等她!”纳兰昱瑞一瞬间又变成那个执拗的孩子,飞也似的往王府飞奔。
唐旭面对他时儿清醒,时儿混沌的主子一声长叹,追了过去……
幽静的别院花园,陈诗琪静坐于小亭中,入冬时节,夜风袭来,寒意更甚,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后,温暖的披风带着男子阳刚的气息将她包围,双手也不由自主揽上她的纤腰。
“天冷,仔细着凉。”纳兰翔龙磁性低沉的声音轻抚耳畔,他深邃绵长的目光饱含关怀与忧心。
“谢谢,我不冷,很想吹吹风,也好让自己清醒点儿。”陈诗琪退开一步,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亲近。她确实很想吹吹冷风,也许是因为她的心还不够冷,才会使得她此刻仍然为纳兰昱瑞牵肠挂肚,担心他是否好好吃饭,怕他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明明已经离开了让她倍感疲倦的王府,心却丝毫没有因为得到自由而快乐。越是见不到他,他天真无邪的笑容,如星辰般熠熠生辉的眸子,生气时坚抿薄唇的样子,撒娇时微嘟红唇的调皮语气……关于他所有的点点反而越来越清晰。
纳兰翔龙双眸微眯,她有些迷离的神色让他心生不悦。尽管知道她心有所系,可他是三太子,皇位的继承人,皇者的傲气让他深觉不甘。
没关系,他可以等,当他真正成为帝皇之时,他深信,这个女人一定会属于他!诗琪,你逃不掉了。纳兰翔龙一想到她对他顺从体贴的模样,心神一阵激荡,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她的温柔。
“晚了,我回房歇息了。”即使不回头,陈诗琪也能感觉到纳兰翔龙灼热的目光,除了回避,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她现在整个心都填满了纳兰昱瑞的身影,无暇再去顾及他人的感受,也无力去应付他人的热情。
纳兰翔龙却并没有因为她刻意的回避而气恼,这个女人迟早会成为他的皇妃,他不急在此时。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然却志在必得的笃定笑容。
恭平王府,纳兰昱瑞将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任王爷、王妃、若水在门外如何呼唤就是不肯开门。
“走!你们都走!你们守在这儿诗琪就不会回来了!快走!”纳兰昱瑞潜意识里开始选择逃避,他没有恢复,他永远是只属于她的小傻瓜,只要他一天不恢复,诗琪就会回到他身边。
他要继续装傻,这样就不可以不必成亲,虽然心中对若水充满愧疚,他也很自责,不该伤害那个温宛如水的女子。但他心中的天秤却不自觉的往陈诗琪的方向一面倾斜,他可以在给若水最好的生活,以此来弥补对她的伤害。
诗琪,你回来了吧。只要你回来,我就永远做那个只属于你的小傻瓜。纳兰昱瑞已经被失去她的恐惧深深包围,彻底失去理智与冷静。
此刻,他只是为爱受困的普通男子。
恭平王府内已经因为纳兰昱瑞的颓废而陷入一片混乱,纳兰昱瑞如一只困兽,房间里时不时传出瓷器摔碎的砰响。
纳兰景轩寻到书塾之后便失去了陈诗琪的线索,他知道她一定是跟纳兰翔龙离开了,也猜到她应该会在纳兰翔龙的别苑,可他却对整个王府隐瞒了她的行踪。
无奈地推开纳兰昱瑞的房门,一个瓷瓶迎面飞来,纳兰景轩身形一闪,轻巧避开。纳兰昱瑞暴燥地瞪着他,双眸通红,布满血丝,如瀑的发丝张扬散乱,仅仅一夜,他看去憔悴了好多。
“大哥,别闹了,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该醒醒了。”纳兰景轩意有所指地温声劝说,他总觉得大哥似乎在回避什么,他感觉大哥并没有众人想像的那般痴傻,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大哥根本就是在装傻。
纳兰昱瑞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通红的双眸微眯,紧抿薄唇,狂燥地低吼,“不!我不要成亲!我要诗琪回来!”
他知道纳兰景轩在试探他,他不能退缩,就算真的被纳兰景轩看出来,他也要装傻到底。
他知道纳兰景轩一定知道陈诗琪的下落,如果他不知道,又怎么会如此冷静地呆在府中劝他成亲?以他对这个弟弟的了解,他若真的不知道陈诗琪的下落,此刻定会不知疲倦在府外寻找她。
“大哥,你何苦?她若铁了心想躲开,你再闹她也不会回来!你教若水情何以甚?”纳兰景轩知道此番话说出来极其残忍,可却是事实。大哥已经负了陈诗琪,如今还要辜负若水一片深情么?
“我不管,诗琪一辈子不回来,我就一辈子不成亲!”纳兰昱瑞固执地把头扭向一边,内心满是矛盾痛苦,自陈诗琪去帝都找到他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此生必定不会再放手让她离开,他宁可负天下所有人,也不愿意失去她。
门外,若水听闻纳兰昱瑞所言,身形一颤,差点站立不稳,勉强扶着门框才不致于倒下。他竟然宁愿一生不娶也要等那个女人?可恨!明明是同样的面孔,她还有孕在身,为何要受此冷遇?
她没有跨进房间,而是深吸口气,愤恨地瞪了门内的两人一眼,趁他们尚未发现她之前悄悄离开。
倚水苑,若水关紧房门,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绞着锦帕,眸子里满是愤恨阴狠之色。窗外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落于窗棂之上,若水连忙起声捉住白鸽,取下白鸽脚边绑的小信笺,迅速扫过那几行细小的字,而后将信笺烧毁,紫角扯出一抹狠绝的微笑。
“纳兰昱瑞,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既然对我如此薄情,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她彻底清醒了,这个男了不会属于她。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他!她要让他为如此薄情待她而后悔!
若水走致床边,从床下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小心翼翼打开来,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一直紧皱的柳眉在看到小瓷瓶之时渐渐舒展开来。
“李雨烟?看来我该会会这位侧妃才是,呵呵。”若水喃喃自语着往李雨烟的清心苑走去。
清心苑内,李雨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若水,眼前本该为成亲而欢心的女子竟没有将为人妻的喜悦,更没有将为人母的温柔。也难怪,如今王府内皆因陈诗琪的失踪而乱作一团,就连她那向来孝顺的儿子也为着那女子失了魂,终日不见踪影。
李雨烟打量若水的同时,若水同样也在心里将李雨烟做了翻思忖。那日夜里,她无意中听到了李雨烟与陈诗琪的对话,想来这李雨烟定然是不希望儿子与陈诗琪有太多纠结,看来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