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分本而来的两名男子已经一左一右地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其中一个满脸雀斑的大个子率先开口道——
“哟,拉尔,你可让我们兄弟二人找的好辛苦啊。”雀斑脸气喘吁吁道,“原来是躲到这儿会女朋友了?”
跟在他身后的矮胖男人听后发出一阵粗鄙下流的笑声道,“原来我们的枪械神童拉尔喜欢上了圣萨鲁克的穷女人了啊,难怪一声不响就逃到这边来。”胖男人说着上前一步,粗短的食指抵在少年冰冷的下巴上,“你不但背叛了你的军队,还与圣萨鲁克的贱民们站在一起,阿斯塔大人对你很失望啊,拉尔。”
“这个女人与我毫无瓜葛……”名叫拉尔德独臂少年一把打开对方扣住他下巴的脏手,面无表情道,“我早已厌倦了你们奴役子民,草菅人命的卑鄙行径了,如果要我继续跟着你们一同为非作歹的话,那我情愿与整个Ego军为敌!”话音未落,拉尔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毅然举起机枪,不料对方先他一步一举夺下少年手中的枪支,飞起一脚狠踢在独臂少年的胸口,刹那间失去平衡的拉尔重重地摔倒在地。
“整个Ego军为敌?”胖男人再度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两腮大块的赘肉令人作呕地抖动着,“你小子以为仰仗着一手好枪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与军队为敌?别痴人说梦了!”
“您吵到花儿休息了,先生。”拉尔身后的卖花女怀抱着花篮,语气平和而沉静道,“请不要以您粗鲁的言行惊扰花儿们的美梦。”
“哟~在下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一位诗情画意的小姐呢。”雀斑脸奸笑着俯下身来,不怀好意地将手搭在了少女纤瘦的肩头,“既然我们家拉尔说你不是他的女人,那在下就没有必要怜香惜玉了……”
“别碰她你这混蛋!”独臂少年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踉跄着爬了起来,如同愤怒的雄狮猛扑向嘿嘿奸笑着的雀斑脸,“砰!”一声闷响,正面受到胖男人一记老拳的独臂少年整个人飞了出去,额头可在路旁的石阶上,殷红的鲜血徐徐漫过少年苍白的脸颊。少年挣扎许久却没能再次爬起来,“别碰……她……”他伏倒在地,万分艰难地朝二人爬去,身后斑驳肮脏的路面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别再伤害……无辜……的人……”独臂少年虚弱的声音逐渐转低,最后悄无声息地倒在了杂草丛生的路旁。
“哼!小鬼就该有小鬼的样子,硬装什么骑士?”胖男人一脚踢在少年被鲜血染红的悲伤,满眼轻蔑地冷哼道,随后转向身旁一言不发的卖花女,满脸横肉的胖男人再度露出了贪婪的淫笑,“可爱的小姐,碍事的已经被我干掉了,现在你可以陪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快活一番了吧。”说着邪笑着的胖男人便试图将粗短的手指伸向一动不动的卖花女,不料这时雀斑脸却上前挡住了他。
“这女人有点奇怪,还是别碰她为妙。”雀斑脸凑到弟弟耳边低声道,这女人面对两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男人竟然无动于衷,这也未免太不合乎常理了。满腹狐疑的雀斑脸下意识地阻止了弟弟,军人特有的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告诉她面前这个女人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哦?原来你们这对‘傻瓜二人组’中也有会思考的一位嘛……”卖花女终于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只见他缓缓起身来到独臂少年身旁,将花篮置于少年一侧,随后摘下遮住面容的纱巾,并将它轻轻盖在了少年的脸上和含苞待放的幼芽之上。
纱巾下隐藏着一头翠似古玉的长发,卖花女缓缓转向身后目瞪口呆的两名军官,祖母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摄人心魄的冷光。朱唇微启,碧眼少女紧盯着面前瑟瑟发抖的Ego军官幽幽道——
“既然二位不远万里来到我圣萨鲁克撒野,相逼已经做好了变成花肥的觉悟了吧。”
梦,又是那个缠绕自己多年的噩梦。独臂少年徘徊在似幻似真的失重环境里,昏暗中一双熟悉的大手颤抖着将他托起,紧接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男子沉重的叹息声一同传入耳中,他感到托着他的那双大手抖得更加厉害了。那女人不顾一切地哭喊着“还给我,求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儿子!把他还给我!!!”她哭得他头好疼,疼得快要裂开一样……
“不要哭了!别在我耳边哭泣,你听不到吗??”昏睡中的独臂少年用力捶打着床板,惊得守在一旁的女仆赶忙冲上去按住对方剧烈抽动着的身体。
“醒一醒,拉尔少爷。”与拉尔年龄相仿的女仆拼命按住少年胡乱挥舞的手臂,不料对方力气大得惊人,恍惚中一拳打在了小女仆白皙的脸上,后者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拉尔被少女的尖叫声惊醒,浑浊迷离的紫瞳由于一时间无法承受屋内强烈的光线而微眯着,当失去焦距的目光环视四周后落在瘫坐在床边的女仆身上时,枪械神童这才恍然惊醒,不顾胸口传来阵阵剧痛“噌”地一声坐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坐在地上??”首先闪过拉尔脑海的便是这三个很白痴却也很使用的问题。
“这里是海卡缇(Hecate)地下城,我是安德烈亚小姐派来照顾你的女仆,至于我为什么坐在地上……”小女仆捂着微微红肿的左颊满眼“幽怨”道,“您觉得我为何会坐在这里呢,拉尔少爷?”
拉尔恍然大悟,赶忙起身想要将对方扶起却被比他先一步跳起来的女仆死死按在床上,“求您消停一会儿吧,伤口裂开的话小姐可是要怪罪我的。”
“对不起,我睡相不好……”拉尔在女仆的“武力相逼”之下只好老老实实地躺回床上,突然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闪过脑海,迫使他再度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海卡缇地下……”
还未等少女说完,独臂少年早已一个翻身滚下床来,身受重伤的他还未站稳便重重地倒在地上,可神情冷峻的他仍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步三晃地朝向立着他的机枪的墙角走去)
他为何会出现在臭名昭著的空匪老巢???
“你要去哪?”女仆急忙冲上去拦住尽管举步维艰却去意已决的独臂少年。
“只要能离开这个肮脏地地方去地狱也无妨!让开!!”独臂少年神情冷漠而鄙夷地呵斥道,“别再阻拦我,否则就算是女人我也不会手软!”
当他的父母双双惨死在空匪的手下时,他就断指起誓有生之年定将圣萨鲁克的空匪赶尽杀绝,绝不姑息!
女仆捂着红肿的侧脸愣在原地,独臂少年粗暴的话语仿佛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利刃刹那间将她满怀善意的心扎的千疮百孔,血流如注。“为什么……”恍惚中她听到自己机械地开口道,“我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为什么你要这样残忍地对待我?”
少女声泪俱下的质问声令他无言以对。是啊,她非但不曾伤害过自己还悉心照顾身受重创的自己,他为何要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对太空强盗那与日俱增的仇恨已经泯灭了他最后一丝良知?此时恩将仇报的自己又与无恶不作的太空强盗有何区别?
“对不起……”简简单单三个字呼之欲出却含混不清,从何时起自己开始遗忘如何祈求他人的宽恕了?“我不能容忍自己留在这里……”
“真正的勇士敢于在逆境中忍辱负重,积蓄力量以雪前日之耻。”泪眼婆娑的少女逐字重复着小姐交给她的话,“自尊心有时会成为一代英雄夭折的凶器,因为能够真正毁灭一个人的,永远只有他自己……小姐就是这么说的。”末了,女仆不忘补充道——尽管传递这番话语的骄傲已经被她埋藏心底,她仍迫切地希望对方得知她所侍奉的大小姐是多么的典雅高贵而充满智慧。
“小姐?”拉尔对少女口中多次提到的“小姐”产生了兴趣,尽管他知道此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但为了表示他迟来的歉意,他还是决定耐心地聆听对方的讲解。
果然,小女仆一听到有关“小姐”的询问马上来了精神,一脸仰慕道,“玛姬的主人,莉莉维尔。安德烈亚小姐是个无所不能的女强人,当然啦,小姐也有着温柔的一面!她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拉尔就是被小姐救回来的。”
拉尔静静地倾听着女仆发自内心的赞叹,沉郁的表情越发的沉重起来——安德烈亚兄妹,整个第十四防区空匪的首领,圣萨鲁克街区的缔造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单纯纤弱的的卖花女居然是被人们传为罪恶神话的空匪首领!
还故作忧伤地说什么“一切罪恶都源于人类的傲慢”,明明自己就是颠覆和平纵容罪恶,将破坏发挥到极致的傲慢!
“请相信我,除非有小姐的保护,否则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一个小小的守卫也能轻易要了你的命。”女仆说着双手微颤着取走了独臂少年用来支撑身体的冲锋枪,搀扶着对方缓缓回到床上,“请安心养伤,就算你心中有着千万个不愿意,也请静下心来面对现实。生命是一切尊严与荣耀的承载体,撇开生命所有的固执与坚持都是一纸空谈。”女仆说着不由得挺起小小的胸脯,浅茶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骄傲的华光。
“这也是那位‘小姐’说的吗,玛姬?”拉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年纪轻轻,搬起大道理却毫不含糊的小姑娘,心中暗暗感叹对方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
“这,这是我说的……”小女仆红着脸争辩道,“还有,我叫‘玛格丽特’,‘玛姬’只有小姐才能叫的……”
“玛姬~”拉尔近乎固执地重复道,暗紫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狡黠,“玛格丽特太难听了,还是玛姬叫着舒服。”
“才—不—难—听—呢!!!”棕发茶瞳的小姑娘贴着独臂少年的耳朵扯着嗓子大吼道,“不许你叫我玛姬,否则我就喊你‘拉拉’,‘小尔’或是‘拉尔拉’……”
“在下知错了,玛格丽特小姐……”拉尔举起单手做投降状,如果那孩子真在别人面前喊他“拉拉”的话,他非羞得一头撞死不可!
拉拉?那孩子还真把自己当做同龄人来捉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