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再次打过来,邓红悄声说:“刘洋把理财部的电脑硬盘都砸了。”陈总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会不会出大事?”邓红没有说。陈总又说了一句。“看来,今天一定要出货。”
巴歪嘴看了一下手表,眼看九点半了,他拍了刘洋一下,“你的笔记本电脑呢,拿到我屋里,咱们三台电脑,赶快拉高出货。”刘洋急忙扔了螺丝刀,跑出去拿笔记本电脑,最重要的是他打了一个电话,那边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刘洋冷静地说了一句,“我掩护,快速出逃,务必上午,阳立电子。”然后挂了。
刘洋来到巴歪嘴办公室的时候,巴歪嘴已经打开了软件,进入了账户里。
刘洋一边接网线一边问:“理财部的其他两个人怎么安排?”巴歪嘴说:“让他们在我这个屋里,用我的电脑操作。”巴歪嘴说着,先在买入那里高价挂了几单。然后对刘洋嘱咐一下,“我去厕所一趟,你看着。”
巴永乐并没有去厕所,迅速地跑到电梯口,上了电梯,来到楼下,紧跑几步,来到旁边的大厦,那里有一个证券营业部。他跟那里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一个小伙子带着他进入一个大户室,只见里面有两个穿着西服的小伙子,见到巴歪嘴后立刻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巴歪嘴按着他们的肩膀让他们坐下,轻声而有分量地说:“阳立电子,拉高出货,保住投资人的筹码。”两个小伙子点头。有一个小伙子问:“东方世纪如何处理?”
巴歪嘴说:“今天先不管它。”
巴歪嘴安排完了,迅速离开证券营业部,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打电话给Frank,告诉Frank他已经安排人手将两个重要关系户的资金安全出逃。Frank说:“我那边的已经安排了,你不用担心。”
巴歪嘴松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只见刘洋带着着两个手下已经忙起来了。刘洋在电脑上不停地敲打,前半个小时还可以,K线先是上扬了一下,接着开始下挫。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小伙子也来了,打开巴歪嘴的台式机,也打开软件操作起来。巴歪嘴在一边看着成交额和成交席位,知道事态已经很难控制。他无奈地闭上眼,点上一根雪茄,吸了一口,又吐出来,对着刘洋说:“一定控制住,不能停牌。”
这时,他的座机响了,是公司内部的电话,他接了,是邓红。邓红说:“欧阳的去处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人是处理绿蝇公司倒楼事件的。还有,网上已经把欧阳的事情发布了。”
巴歪嘴揉着自己的嘴角说:“知道了。”他放下了电话,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了。
巴歪嘴暗暗地想,欧阳怎么会跟那边的搅和上呢,难道是因为打压绿蝇生物的股价?总之,巴歪嘴很难发现这里面的端倪。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打电话找人,毕竟,欧阳陷在里面,早晚会出事的。
他打了电话,告诉对方情况,对方说:“现在绿蝇生物的事件正在风头上,不好处理,最好想办法去探视一下。”
巴歪嘴问了一下那边这个事件调查小组的负责人是谁,对方告诉他了。
于是巴歪嘴又给陈律师打电话,告诉他晚上以律师的身份带上欧阳的老婆去探视一下欧阳。
欧阳被带到了一个看守所,看守所的人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这个时候,那些执法人员变得有些通融了,其中的一个人说:“我们需要调查一些事情,随时都会讯问你,希望你能够配合。”
欧阳问:“你们要问什么事情?”那个人说:“你早晚会知道的。”
单人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卫生间。摆设十分简单,这种简单是为了让人的思想简单,可以直奔目标。欧阳不知道对方要问他什么,他一定要做好准备,他琢磨着,巴歪嘴一定不会扔下他不管,说不定正在组织人打通关系,在没有得到巴歪嘴的准确消息之前,他恐怕还不能瞎说什么,就怕说漏了,本来没有事情,结果却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他们把欧阳的住处安排好了,又把欧阳单独地关在屋里有一个小时,然后派人来叫欧阳到讯问室。负责讯问的那个人很和气,似乎不像一个审讯专家,而像一个大杂院里说闲话的老太太。他说:“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吧,欧阳经理。”
他说完这话之后,两手交叉立在嘴的前面,看样子似乎要用手托着下巴,但实际上这人没有用手托着下巴。欧阳明白,他想表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实质上他时刻都绷紧了弦,两只耳朵认真地听着欧阳说出的每一句话。
欧阳不是一个反侦查专家,他不明白这个人要问他什么,于是他就漫无边际地介绍他做的生意,他在中关村做买卖,卖计算机设备,有时也偶尔给用户做软件。
这个人认真地听着,偶尔会抓住一个具体的事情问一下。
不过中关村的那些事,实在是很不好说,比如,电子厂的事情,有些是不能说的。
这个人就像一个大妈,那么津津有味地问着欧阳的事情,他的身边有两个人,一个人负责做笔记,另一个人也饶有兴趣地听欧阳讲故事。
讯问者听了半个多小时,兴趣依然不减,但在欧阳停顿的间隙,他突然说道:“请你讲一讲有关ST道格的事情吧。”
欧阳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这才感觉到讯问才刚刚步入正题,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装出无关紧要的样子,他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讯问者想了想说:“讲一讲你是如何买入ST道格的。”
欧阳变得紧张了,一阵急促的汗过后,他不能判断讯问者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欧阳给自己想了许多理由,包括他是如何发现这支优良的ST股票的,他又是如何买进卖出的,讲了一通。讯问者听了点点头,“交易的过程你不用讲得太多了,我们已经从营业部那里调出了你的交易记录。”
欧阳点点头,心想,这些人一定是掌握了他很多的信息。
讯问者又接着问:“能够讲一下你把ST道格的信息都透露给哪些人吗?”
欧阳无奈地笑笑说:“这个消息没有专门地透露给任何人。”
讯问者接着问:“是否有过此种情况,以透露ST道格的股票信息为代价,得到某些好处?”
欧阳摇摇头。
讯问者又说:“你讲一下关于阳立公司逃税的事情吧。”
欧阳讲了一大堆事情,用来证明他的阳立公司没有逃过税,并且说有稽查到过他的公司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为了证明这些,他还特意讲了一些细节,比如那边检查库房什么的,吕科长对待阳立公司的态度等等。
讯问者突然话锋一转,“你和吕伟的私人关系如何?”
欧阳猛地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在调查吕科长的事情。他忽然想起来了,吕科长曾经莫名其妙地给阳立公司发了一个优秀纳税企业的证书,当时他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现在看来一定是有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转移到上市公司那里了,看来是纸包不住火了。
欧阳突然紧张起来,他一紧张,身体就痉挛起来,嘴里吐出白沫,坐在地上了。
这些人看到欧阳这个状态,似乎司空见惯,正好他们也想休息一下,就让人把欧阳弄回房间里。
欧阳因为犯病才躲过了讯问。
第21.3节 欧阳与吕科长没有关系
欧阳回到屋里放松了,躺在床上喘了一口气。他现在基本上明白了,他已经跟吕科长连到一起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正在琢磨,看守员过来叫他,说是外面有人要见他。
欧阳心里乐了,一定是他们来了。
欧阳被人带着来到接待室,只见老婆和陈律师来了,老婆给他带来了一些换洗衣服,担心地问:“欧阳,你怎么犯事了?”
欧阳说:“没有,你放心吧,他们搞错了。”老婆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反问:“人家还能搞错了?如果搞错了,全国得冤枉多少人?”
欧阳没有时间跟老婆争执,他偷偷地小声跟陈律师说:“他们在调查我跟吕科长的关系。”欧阳的老婆还在抱怨,陈律师借着女人的抱怨声悄悄跟欧阳说:“你什么情况也不要讲,我回去问一下巴总,再来见你。”
他们会见的时间很快到了。欧阳回到屋里,他在琢磨着如何对付那些人的讯问,如果仅仅是死不开口,那可能说不过去,把那帮人逼急了会不会揍他呀。还好,一直到晚上,那些人再没有找他。
晚上,他自己睡在房间里,竟然出乎意料的睡得很好。
第二天上午九点的时候,欧阳已经准备好了,这回如果再问他的话,他一定能找出很多话来应付。可是,一直等到十点左右,还没有来找他,他很不耐烦,拍打门,管理员过来问他干什么。他问怎么今天不讯问他。管理员讥讽地说:“现在讯问其他人呢,轮不到你。”
眼看十一点了,突然来人把他叫去讯问,这回直截了当地问:“想好了吗?”
欧阳答:“没有什么可想的。”
那人接着问:“你知道吕伟买股票的事情吗?”欧阳一个劲地摇头,那人接着说:“吕伟同样大量地买入ST道格,并且与你买入ST道格的时间差不多。”
欧阳确实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他的表情是惊讶的,他再摇了一下头。
那人继续说:“通过我们的调查,ST道格更名阳立电子之后,那个时候,你已经是阳立电子股份的法人代表,吕伟每次卖出股票的时间,都踏得点很准确,也与你卖出股票的时间很相近。对这个事实,你能做出解释吗?”
欧阳斩钉截铁地说:“这件事情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可以保证,与阳立公司也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阳立电子的股票可以自由买卖的,吕伟想买这支股票,别人是干涉不了的。”
那人接着说:“你说的这个是不成立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事实,吕伟只买过一支股票,那就是ST道格。我想,以他一个股盲,怎么就会那么准确地挑出ST道格这只金股?”
欧阳淡淡地说:“这个我不清楚,我确实跟吕伟不熟悉,至于他如何得到的有关ST道格的消息,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人继续说:“我再给你提供一个信息,最早有人举报过阳立公司逃税这件事情,是由吕伟一手处理的,我还告诉你一个信息,有群众反应吕伟与阳立公司之间有不正常的关系,通过非常规的方式行贿受贿。”
欧阳摇摇头。
那人说:“你可以再想一下,我们会随时再找你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