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公主见李治对她的谈话似乎不感冒。她有些怏怏不乐,告辞走出承光殿。李治明白常乐公主是为了选妃之事来求见他。他故意装作糊涂。选太子妃本来就是皇后娘娘的分内之事,他不便表态。
沉香亭,李弘面对着杨如月,他反倒有些腼腆。“这次母后为了自己的婚事大费周章,可见母后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更何况,父皇已经反复叮嘱过自己,此次选妃一定要都要遵从母后的意思。杨如月是母后的娘家人,选她为妃,实际上父皇借此要调和自己与母后之间的关系。”李弘心想,虽然刚才他的心被裴水莲的音容相貌轻轻的波动过涟漪,很快这涟漪便又回复了平静。他注视着杨如月。
“太子,请用茶。”杨如月恭恭敬敬的说。对于太子李弘,她经常听父亲无数次的提到过,太子弘仁孝谦谨,皇上甚爱之;礼接士大夫,中外属心,深得各位大臣们的尊敬。能当上他的太子妃,那是许多少女的梦想;今日,站在李弘的面前,杨如月心中充盈着幸福。她有些激动含着几分羞涩,抬起头,看着李弘,高高的个子,英俊非凡,只是面色缺少少年应有的血色,有些苍白。
“你的父亲是司卫少卿杨思俭大人吗?”李弘接过茶问到。
“正是家父,他曾在殿下的东宫司过职。”
“这个我知道,杨大人是《瑶山玉彩》的主要编修。你会弹琴吗?”
“奴婢略懂一二。”
“小路子,去把我的瑶琴拿过来。”李弘说。
“遵命。”
杨如月坐在沉香亭里抚琴,琴音袅袅,李弘心知是一曲<<高山流水>>,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她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七根琴弦,弹出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清风拂过,牡丹的香气氤氲缭绕,刹那间,白袂飘扬。琴声激越,久久不绝。起手落手间,那根商弦颤动了谁的心弦?她的动作慢慢放缓,琴音又变得静雅,婉转,带着淡淡的忧伤,一如这牡丹含芳吐翠。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李弘的心彻底被她的琴音征服,他已经真正喜欢上了这个如月般的女孩子。
“真好极了!”李弘正要拍手叫绝不想被他人先说出来,只见魏国夫人贺兰画之已经站在一旁拍手称快了。她说:“刚才路过御花园,听见琴声,就不觉得被吸引了过来。不想打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惭愧之极。”
“原来贺兰表姐也是琴瑟中人,竟有如此雅兴。”李弘说。李弘素来不太喜欢贺兰画之,总觉得她心术不正得很。
“这位弹琴的莫不是杨思俭大人家的千金吗?”贺兰画之看着杨如月,她暗暗惊呼世间竟有比自己美上百倍千倍的女子。
“奴婢见过魏国夫人。”杨如月依然听闻过贺兰画之的大名。
“果然是你,杨府的千金,大唐明月,难怪人长得如花似玉,琴艺也是世间少有。”贺兰画之心中有些莫名的嫉妒。“武皇后真是慧眼识珠选她做太子妃呢!”她心想:“武敏之这个登徒浪子见到杨如月,不知该当如何呢?”一条毒蛇在她心头颤动着,她阴暗的笑着。
“弘儿,你在这里作甚?”武媚走到沉香亭。
“母后,儿臣正在与如月小姐探讨琴艺呢。”
“奥,是吗?”武媚听闻很是高兴。她猛然看见贺兰画之也站在沉香亭边。“原来画之你也在这里!”
“画之拜见皇后姨娘。”
“起来吧!你不好好的待在寝宫里等着侍奉陛下,跑到这里作甚呢?”
“画之听见琴音,只是想过来瞧瞧!”
“这里没有你待的地方,还是回去吧。”
“是!”贺兰画之装作一副顺从的模样。她现在已经学乖了,不敢公开地忤逆武皇后了。自从经历了上一次的废后风波之后,贺兰画之与武媚之间的关系进入了微妙期,她们谁也不再主动攻击谁。真是一番难得的平和。
武媚看着贺兰画之的身影,心中总有些如芒在背。“她在宫里头多呆一天,终究是个祸害。”正在这时,太平公主跑了过来,“母后,母后!”
武媚微笑着看着她,“阿月,我的小心肝,有事吗?”那是她少有的温柔。
“母后,我要去外祖母家住上几天,可以吗?”她撒着娇说。
“当然可以。”她吩咐随从的宫女嬷嬷要用心照顾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