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邹小麦聊完了天,宋思雨到附近逛了逛。也就是这一个随意的决定,她第一次遇到了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冷月,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望之如寒冬时分的冰月,冷而无言。但那样情况下的相遇,又是思雨所不想的。
那时,冷月正在和一个看似五十几岁的中年妇女起着争执,争吵声由小到大,由近到远。好像对方当时并没有谈拢,而中年妇女的坏脾气早已压制不了,抽起刀子对冷月恶狠狠地说:“我和你今天必须死一个才好。”
冰冷的刀子惊动了左右逡巡着的路人,有人叫着逃跑了,有人躲避到安全地域,报警,连思雨也被吓坏了,双脚定在那里,软弱无力。冷月呢?站在那里,扫了扫被风吹散的碎发,面无表情地笑,看着更加叫人胆战心惊。
“你笑什么?”那中年妇人拿着刀子的手不自觉地抖动着,嘴巴微微抽搐,“你……不怕……,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笑你愚蠢,你若一刀杀死了我,还好,若杀不死我,我回头立刻就把你的女儿撵出家门。她已过惯三十几年富家小姐的生活,如果因为你这个亲生母亲被迫变回贫困,你猜,她会不会恨死你?”思雨惊慌地看着她的亲生母亲,完全不似记忆中的柔情似水,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令人害怕的利剑,一道道刺向那中年妇人,直到她毫无招架之力。
思雨总算明白何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思了。
中年妇人的手一滑,刀子顺势掉到了地上,及时赶来的警察立刻将她抓捕。不料,她突然发了疯似的挣脱掉警察的控制。正当所有人以为她是要对付冷月的时候,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冷月的面前,刚才悲愤狰狞,现在的软弱无奈,恍然像换了个人。
“林夫人,我患了癌症,没多少的岁月了,您能否看在一个病人的面上,让我最后见一次女儿。”中年妇女趴着冷月的膝盖,苦苦哀求道。
再冷漠无情的人,看到这样悲苦的身影,估计都要流下一滴可怜的眼泪。但冷月依旧无动于衷,嘴里冷冷地说:“当初抱养你的女儿,你已发誓,与她死生不复相见。所以你要死,也请死得远点,别来脏了我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思雨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不管她从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死前的忏悔理应为人所接受。
冷月狠狠一甩袖子,对警察说:“警官,这人,不仅恐吓威胁我,更有持刀行刺的行为,我是一定要追究到底的,现在麻烦你们赶紧带她回派出所。”
“这,”警察也被面前的画面吓呆了,刚一回神,对冷月连连说,“好好好。”
中年妇人就在自己的哭啼声中,被警察无情地带上警车。再没什么惊奇的剧情,众人也散了。冷月是那样的气定神闲地站着,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无关她的局外事。
“太太,您好。”事情结束后,思雨才敢走近她身边,怯弱弱地问她,以陌生人的态度。
“你是?”冷月冷眼看向这个莫名说话的旁观者,及至看到她的眼睛,心里被什么东西敲中,碰的一声,“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
“太太,这是你的东西吗?”思雨把刚才从地上捡到的一小礼盒递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问道。
“嗯,谢谢你。”冷月这才放下她的戒心,将东西拿了回去,放进包里,打算离开。
“太太,恕我冒昧,您是天林集团董事长夫人吗?”思雨又开始了一个话题,她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和她的母亲相识,至少该叫她记住她的名字。
“没错,你怎么认识我?”冷月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唐突的陌生人,陌生而又熟悉,是因为她的眼睛。
“我是你的女儿……的好朋友,”思雨临时改了口,这样冒昧的打搅只怕惊动原本安静的湖面。“若晴姐以前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
“哦,是吗?”冷月绝不会想到,短短几分钟时间,思雨的心里经过了无数次波涛汹涌。
“那个,夫人,我们可否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聊聊天。”思雨几近乞求的问道。
“这,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呢,下次吧。”现实毕竟不是小说,绝没有凭感觉认回亲女儿这一类超乎玄幻的情节出现。冷月冷漠地拒绝了思雨的请求,准备转身离去。
“妈……麻烦您先等下,”思雨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夫人,我叫宋思雨,以后能去您家看望您吗?”
“扼,可以。”冷月礼貌性地回答了她的话,只觉得眼前的女孩是想趁机攀点关系。
思雨看着她的背影,匆忙中还带着贵族女子的淡然步伐。刚才是否太唐突了,以至于一下子失了分寸,哪有抓住好朋友的母亲的手不肯放的。她的亲生母亲,比她记忆中更加雍容华贵,也更加冷漠无情。
但亲情的血缘是终究无法割断的,在离开这里前,她们能够见上一面,好好说会话,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