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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网络传播特别将现代通信业置于多变之中

我们在第一章中比较详细地分析过前苏联人造卫星所引起的震动,以及这种震动对于美国政府及其军事机构的特殊意义。立足于现代通信业和传播媒介的发展历史,还可以看出,美国军事部门通信机构的灵魂和安全感受到重大打击,并非是从前苏联的第一颗人造通信卫星开始的,只是这一次的打击格外沉重,波及面也特别广泛。

20世纪初,“意大利人马可尼开发了电磁波扩散的发明,在海军部门和报业集团的支持下,他第一次实现了横跨大西洋的无线电报传播。英国海军部第一个意识到这项发明的战略意义。电报传播把海底电缆所修改的地球平面进行了再次压缩。英国一家公司以这位意大利发明家的名字来命名。”这种无线电报技术首先被运用于协调国家之间的船只往来,起到了电报电线所无法起到的作用。马可尼无线电报公司建立了一系列的海岸电台,以收发海上船只的电报信号,这家公司还同时制造各种设备,用于操作收发无线电报的信息。大约在20世纪的最初10年,马可尼在英国更加成功,并成为欧洲和美国无线电领域的控制者。

几年以后,英国的马可尼集团装备了数百艘海军和商用舰船,并在世界各地建立了几十个地面站。凭借着这一实力,不列颠帝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行使着对无线电通讯的垄断权。战后,在美国海军的提议下,威尔逊政府对无线电的命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希望向英国在国际通信方面的传统地位提出挑战,并由此发展美国的商业利益。通过一系列漫长而又棘手的谈判,威尔逊政府作为“接生婆”,为促成美国无线电有限公司的诞生做出了贡献。美国无线电有限公司与其主要股东美国通用电器公司一起买下了美国的马可尼公司(它曾受控于英国的马可尼无线电有限公司),这就使美国在国际通讯中处于一个强有力的地位。威尔逊政府对所有无线电地面站的控制,是迫使英国出售美国马可尼公司的王牌。这样,通用电气公司、电话电报公司和美国无线电公司结成了联盟,明晰各自的职能范围,使战争时期美国政府与大公司的紧密关系,得以借助于新的形式,在和平时期延续下来。

无线电通话的进一步发展冲破了它作为军事秘密通讯手段的限制,无论是科技界、军事界,还是公共团体和业余爱好者,都没有想到广播会成为无线电技术的主要用途,“它把不用译成电码的信息播送给无须选择的听众,从而使无线电变成普及性的传播媒介”,并成为贸易扩张的新的通讯工具。在许多方面,广播广告是商业传播的现代化媒介,它使工业界有了说话的权力。而商人则因为有了无线电广播而掌握了打开进入民众家庭大门的钥匙。最早开办商业广播电台的威斯汀豪斯公司总经理后来写道:“……我意识到,把无线电通话发展成为秘密通讯手段的企图是一个错误,在这个领域中取而代之的是其广泛的公开性;事实上,它超过了以往任何发明,成为同时进行综合传播的惟一手段。”这个过程与因特网之从军事科研领域走向商业和家庭的过程相比,有着某些方面的相似之处。

毋庸置疑,自1844年第一条电报线路在美国诞生,开创了现代通信业新纪元以来,通信业本身就是一个开放的、变化之中的产业,它的内涵是随诸多技术突破而逐渐得到扩大和确认的。比如,在20世纪中叶以前,电话与电报是它的主要业务;其后由于无线通信与卫星通信的发展,其经营范围扩大到广播与电视传输;80年代以后,无线蜂窝通信和数据通信又成为增长的主流;时至今日,它的内涵至少包括无线广播、无线电视节目发射、卫星广播、卫星电视、无线电报、有线电视节目传输、移动电话、寻呼、计算机通信、电话、传真、电子邮件、计算机因特网,等等。

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各种高科技产业和产品都有自己明确的身份和代言人,后者又在当代科技界拥有显见的地位。如:索尼和松下公司与消费类电子产品;国际商用机器公司与计算机产业;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就代表着通信业。其他还有一些被称为通信业巨人的公司,诸如美国第二大地区性电话公司尼奈克斯公司,第四大电话公司大西洋贝尔公司,最大的有线电视公司远程通信公司,等等。在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麾下有著名的贝尔实验室,它被视为世界通信技术的智囊库,因特网发展过程中的若干重要革新都与之联系在一起。

在许多方面,因特网诞生伊始,便是一个先进的通信网络。通过这一网络,“系统上的任何一点,可以与系统上的其他各点进行有效的通信联络,任何一个节点发生故障都只影响该节点与其他节点的通信而不会影响到其他节点的通信……”阿帕网将其属下的军事部门、国防合同单位、参与国防项目研制工作的大学和研究机构的计算机联结在一起。这只是一个64K带宽、拥有4个节(结)点的通信网络,但却发挥了网络史中的无可替代的先驱作用。

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邮政系统也常常被当作是理解网络信息传递的最佳参照物,就是比照邮政系统来对网络运行做通俗易懂的解释:当讯息通过邮件发送出去以后,它们首先到达最近的邮政分局,在那里它们再取道大城市、或地区邮政局。从那里,邮件通过其他的地区投送设施发送到最靠近目的地的邮政局。下一步的工作就是由当地的邮递员再把载有讯息的邮件送给既定的收件人。无论是发信者、还是各支点的邮递员都不需要了解、熟悉、或操作邮件传递的全过程,他们只要完成自己的那一段路程就可以了。与之相类似,网络不管具有什么样的名称,全都服务于同一目标,即使地理上分布各处的计算机能够迅速而又可靠地传送信息。就此而言,网络的目的与邮政系统的目的确实有可比性,比如,把信息送到既定的目的地,而且像邮政系统一样,完整无损地、迅速地传递信息。更绝妙的是,“像邮政系统一样,一个良好的网络也将始终了解已失去作用的节点,将把它们那里的信息包取道其他节点传送,使它们达到正确的接收者那里。”

当电子邮件产生的时候,人们认为它是邮政模式的一种延伸。连入网内的每一台计算机“都给指定了惟一的地址。发信人的计算机有责任准确地把每一条信息装进一个‘数字’信封和地址里。地址是按照一套称之为因特网协议(IP)的规则建立起来的,它控制邮件将通过的路径。实际上,IP的作用非常像一个附上邮址、贴了邮票的信封。”因特网命名模式的主要逻辑组织原则是将接收者的名字和地址划分为一个个所谓的“域”(domain),诸如edu。,mit等,而被称为“域名服务器”的专用计算机把这些名字转换成代表实际因特网地址的数字。

正是借助于一些公共协议,因特网可以在各种不同的传输媒介之间进行各种符号传输,从而实现不同地区、不同国家的不同类型计算机的使用者之间的通信。1975年,“国防部高级计划研究署将阿帕网转交给国防部通信署”,由于接入阿帕网受到了限制,导致了其他类似的计算机通信网的发展。随着分组交换可能性的实现,其他一些机构纷纷效仿国防部,建立了许多与阿帕网相类似的通信网络。如前面提到过的“美国能源部的MFENET,国家宇航局建设的SPAN网络,3COM公司建设的UNE T,受到国家科学基金会资助的CSNET”等。

在更普遍、更广泛的层次上,网络传播的意义远远超出了作为通信业的一个组成部分、或一个新的发展阶段的作用。相对于网络传播,通信业的整体功能是提供神经系统,以便能够地使网络有效地服务于不同的社会层次,直至快速、方便地向全社会“开放”。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比起任何其他传播媒介来,网络传播特别将现代通信业置于多变之中。诸如网络传播之根本不同于邮政系统的信息包扎方式,网络传播的多媒体性质,网络传播对于数字语言的独特需求,等等,是其中最最重要的推动力。

就信息包扎方式而言,网络传播和邮政系统的传递之间的类比关系就不那么合适了。概括地说,网络中的计算机不是将它们要发送的所有信息全都包入一个包内,而是运用许多小包,每一个小包都包含“几千个1和0的字节。用邮政术语来说,这相当于把一封5页的信的每一页放在5只信封里寄发。计算机这样做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在计算机工作的规模上,它们发送的信息数量巨大。如果把信息放在一个包里发送,则系统要花很长时间来运送这个庞然大物。再者,若在这个过程中信息有所损失,则整个大包就必须重新发送。如果利用许多较小的包,网络就可以仅仅重新发送已遭破坏的小包。”

60年代末产生于美国,并在相当程度上群集于军事领域的网络,受技术力量的驱动,特别向以电话为代表的通信业全面渗透,其间也反映出许多社会政治意识形态、经济和文化方面的作用。

——网络传播之所以可能,首先要解决的是计算机与电话之间的兼容问题,包括如何使计算机通过电话线路进行相互作用,如何在电话线路上进行速度远远超出人类传播的机器传播,如何使依赖1和0的精确序列的电子讯号克服原有线路上的混杂噪声,等等。“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工程师们通过开发出调制解调器,解决了计算机和电话之间基本兼容性问题。这些装置将数字语言翻译(调制)为电话系统可以处理的模拟讯号。另一方面,同样的装置将这些讯号译回(解调)二进位代码。”这一早期的调制解调器在当时基本上能够满足军方的需要,而随着网络传播在通信容量上以指数速度的增长,又带来接入和传输技术的进一步突破,其文化和传播学上的意义是:始于电话的、以技术为中介的人际传播形式得到了大大的扩展,其内在属性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当年被美国高科技军事机构采取的策略之一是“发展1960—1964年由兰德公司的保罗·巴兰(Paul Baran)想出的概念”,即设计出不易被攻击的通信系统。它以封包交换通信技术为基础,目的是“使网络可以独立于指挥与控制中心而运作,所以信息单位会沿着网络寻找自己的路径,而在网络上的任何一点重新组合成有意义的信息”。这里的潜在含义是要求一种可靠的远距离传输数字数据的方法,而不需要网络中每台计算机的之间的专线联结,它同时意味着网络传播通道需要逐渐地从军方专用电话线路向普通电话线路的转移,由此带来的是技术方面的进一步挑战:“……传输错误的潜在可能性对军方而言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因为它的计算机中心利用昂贵的、专有的电话线路来提供相对‘干净’的传播,并使用繁多的系统来检验数据。但在‘真实的’世界里,人们不得不依靠普通的电话线路,单靠(早期)调制解调器不能保证计算机间有效的、无差错的传播。”这直接引发了“信息包开关”的研制,即将计算机数据分割成小的“信息包”,以便既有利于现行电话基础设施的管理,又能够获得精确的查证系统,确保数据在传输过程中不会被丢失或损坏。

——就网络传播的信息种类和由此产生的流通量而言,最初在网络世界中流动的只是部分样式的信息,其功能未超出记录、处理、传递数字和数据的范围。“后来,数码技术允许所有信息,包括声音、影像与资料,都可以采用封包方式传输,形成一个不需控制中心就可以在所有节点相互沟通的网络。数码语言的普及性与沟通系统的纯粹网络逻辑,创造了进行水平式全球沟通的技术条件。”技术的进步使得网络能够传输图形、大型档案、传真以及后来的动态影像、超大型档案和复杂图形,这些在过去都是无法传输的信息。导致的是现代通信设施在性质上的改变,更高层次上的交互性、融合性和连动性等观念被渗透和灌输进去。网络传播的通信容量也有了指数般的增长速度——20世纪70年代,阿帕网使用的是每秒5.6万位元的联接速度,到了1987年,网络连线每秒可以传输150万位元。传输容量方面的巨大变化引起了重塑通信业的需要:将电话的铜线基础设施更新为功效大得多的数字光纤网络,后者进而又要求开发更先进的信息包开关标准,以及连接计算机和电话的不同通信装置。

——要建立沟通全球的因特网,除了传播容量以外,还必须让电脑之间彼此能够对话;这种对话是快速的,即时的,而不是像邮政通信那样受到空间和时间的限制。网络服务信息并非仅仅包括信息,还包括了通信;网络中的通信并非是一般意义的通信,而是传输速度极快的、互动性极强的数字通信。数字传输速度的提升经历了一个过程,实际上,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说法:“计算机黑客只要将他们的信息服务设立在某家信息服务供应商的服务器上,就能占用他们的线路,进行通信使用。服务供应商并没有急于设置重重障碍来限制用户,相反的,他们看到了一个市场机会,了解到通信需求将迅速增长,因为许多人喜欢进行网上聊天及收发邮件。通信需求的发展也造成了所谓粉红迷你通(Minitel Rose)的诞生,这是网上色情文学的开始。”

毋庸置疑,相关技术的发展不断推动着通信业和计算机网络的互动。比如,数字技术扩展了卫星的能力;使用光束代替电脉冲的结果是扩大了传输量,导致了光纤的产生,激光能够提供一束强大的纯光,适于光波通信;第一个商业系统建于20世纪70年代末,在这之后的10年内光纤被用于网络,并且已经进入本地电话网络和公用数据通信网;在通常的情况下,有线公司都指望通过光纤系统建立自己的信息高速公路模式;在电脑与电脑之间沟通的背后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后者的意义更为深远,等等。因特网的诞生不仅是技术的发展与进步,而且是对人和人类社会所产生的改变。

正是由于因特网的出现和发展,由于因特网的接入、内部运作、传输容量、流通种类等问题的提出,特别使现代通信业在整体上进入了一个相当长的动荡时期。1996年,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在有关咨询公告中明智地指出:“随着因特网和ISP的发展,可能会产生许多问题远远超出接入收费的范畴”。这些问题最终会涉及到“数字时代PSTN网的前途以及数字技术的地位问题。”在总体上,通信业的动荡围绕着共用的通信标准、联机服务的传输速率,克服数据丢失和损坏,避免信息传递的交通堵塞等方面,这牵涉到通信业的性质、服务分类、发展方向和在整个社会经济结构中的地位,并随着因特网从美国向世界的扩散,对全人类的思维方式、认识方式和生活方式提出了巨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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