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松罗迅速地把手机锁屏，防止让陆煜欢看到。天知道本来就属于副人格的情况下，陆煜欢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顾嘉却是瞳孔涣散地不能接受这一切。第七序列的所有人，都是他们在黑暗中的碳火，在飞蛾的翅膀扑棱声中互相取暖，然后傲然地吞灭轻视他们的光明。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不相信他们已经离开了，不能相信。好像一旦相信了，他们最后的一线希望都不会有了。
顾嘉一言不发，冷着脸披上披风把陆煜欢包裹在大氅里，便要离开。在时间停止的刹那，空间产生了大的扭曲，瞬息之间产生了扭曲和变形。
“顾嘉！你站住！”顾嘉没有回头，在静止的时间里，季松罗的声音停驻在空间的变化里，风停驻着，似乎空间的不断转动都未曾把这种急切的呼喊带到顾嘉的耳边。
“顾、盼、生！”空间不断地叠加扭转，顾嘉猛地一滞，季松罗甚至觉得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凌冽的剑光。
“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年，你拦了煜欢一次，程媞兰差点儿就死在你手里，煜欢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她一年的阳寿！这一次你要是还要拦我，你的命谁都救不了，我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包括灵魂！”顾嘉的声音已经是在嘶吼，拖得长长地，时间在这个空间里迅速地旋转前进，消散在风里。
“你能做什么？带着陆煜欢回去和你一起送死吗？聂光庭敢这么做就代表他已经获得了校方的准许，第七序列已经因为你成为危险分子，随时会成为弃子！你不惜你自己的命，你难道不惜陆煜欢的命，不惜叶兰蕙、孟景皓、林竹的命吗？”季松罗的声音也在随之加大，他太明白了，他必须叫醒顾嘉。
顾嘉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已经到了时间之路和未来之海的尽头：“你说什么？阿竹？阿竹还活着？？”
季松罗的眼睛一眨不眨，道：“他为了救你的命，在我构筑的空间里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学习咒印，他现在还在空间里等着，等着你的咒印彻底消失，等着你好好回去，再推开第七序列那扇铁锈门，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在急着回去给聂光庭送上你的命，送上陆煜欢的命，让你们整个第七序列给聂祺端那个作恶多端的老混账陪葬！”
顾嘉的时间场突然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嘉树的手执杖迅速地旋着掉落在地上，他的声音喑哑却又清楚：“我去吧，我回去b-15平行，我去收拾聂光庭。那些人，已经在时间里消失了，我在你心里看见了，我只能保住孟景皓和叶兰蕙，其余的，我会用如烟堂的能力把第七序列封起来。”
“……”顾嘉沉默了，他不应该让叶嘉树去。他太骄傲了，骄傲到甚至不想受到保护，只能由自己保护别人。他是最天才的导师，为什么要让学生保护？但是现实是，他必须接受孟景皓的帮助。他最得意的学生正在陷入危局，他必须把她救出来——哪怕，自己也泥足深陷。
顾嘉抱着陆煜欢，紧紧把她裹在大氅里，仿佛一松手就会消失，在走廊越走越远。
叶嘉树消失在季松罗构筑的空间通道里，深蓝色的流光旋旋。
季松罗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在另一个空间通道中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清秀瘦弱的身影，近看之下可以看见那人苍白的脸色，憔悴地简直有点像朽木一段。
“林竹，”季松罗紧张地盯着那个身影，刚才他在他的‘空间’里声嘶力竭地要求要出去，吵得季松罗脑袋疼的同时，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