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相亲”之后一直没有联系的温严居然打电话过来了。
刚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没听出他是谁。
“夏安,你好。”
“你是?”
“我是温严,还记得吗?”
我回顾了一下历史场景,想了起来。
“当然记得,大帅哥博士嘛。”
对方呵呵地笑了两声,“我这周到NJ,你有空吗?是否方便出来见个面?”
我想到上次失礼的地方,觉得当面道个歉也好,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便答应了他星期天见面的邀请。
叶一知道我答应星期天要跟温严见面的事情后,死乞白赖地都要跟着我一起去,说他不能让别人挖了墙角。听他这么一说,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会想当然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是热销type,可我向来都对自己的定位十分准确,可以是COLD,绝不是HOT。但我没法拒绝叶一,噢,谁让他是我超高颜值的召唤兽男友呢。
晚上我发了条短信给温严,说我要带叶一一起过去。
出乎意料,温严秒回,“好的,没问题。”
Excuse me?温严不会是对我家的小兽怀有不良企图吧?之前在我家里,刚见面就说要送他去医院,仔细想想,他的眼神也是耐人寻味。
真是越想越后怕。
我问叶一,“如果温严看上的是你,你怎么办?”
叶一说,“他看上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看不上他。”
这小兽的傲娇个性,真是深得我心。
可叶一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问我,“如果温严真的看上我,你怎么办?”
我想了想,“大概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专心搞研究为国家做贡献,儿女情长这样的红尘琐事还是由我这样的小市民来操心吧。”
叶一有些落寞,“就这样啊?也太不romantic了。”
我一巴掌朝他头上呼过去,“romantic?你要敢移情别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似乎有些震惊我会有这么血腥暴力的宣言,我昂着头,表明,姑奶奶说到做到。
周末的见面是在咖啡厅,温严选的地方,虽然远了点,但是档次很高。
我跟温严说上次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了,温严不介意地摆摆手,让我也别往心里去。听说我和叶一已经正式确立了关系,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然后又温和地祝福我们。
我发现,温严的确时不时地都会看一下叶一,但是叶一基本不看温严。
三个人的咖啡,各自喝了一杯,便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保持沉默的叶一如同一个黑洞,把温严想要说的话吸得干干净净。
我道了歉,心里的结也打开了,于是,一杯咖啡之后,大家道了别。
走在路上,叶一哈欠连天,连连催促我,”安安,快点回家睡觉啦.”
拿没精打采的叶一与别人家的男朋友对比,我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大学舍友天天在朋友圈里,今天晒她和男友今天去了哪里吃饭,昨天给她送了什么花,前天去看了什么电影,周末去了哪个旅游景点,生日的时候给了一个让人感动到哭泣的surprise.
我呢?
只能晒叶一的脸,可是又不敢晒出来,怕给围观,被抢走,所以得藏着掖着。实话说,我生日那天的遗憾,如同一根刺扎在喉咙里。不说话的时候毫无察觉,想说话的时候就明显突兀在皮层中,倍感折磨。
“睡觉,睡觉,你不是一天只要睡十分钟的吗?现在怎么天天睡觉都不够?”我没能压住自己的怒气,很生硬地说话。
叶一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长长睫毛下的黑色眼眸充满疑惑。
“别用那副表情看着我,你又没受什么委屈。”
“怎么了,安安?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他问我。
我能怎么回答呢?仔细辨别起来,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了,可我又觉得我才是应该感到委屈的那一个。
“你觉得呢?”
我与他就站在商场地面楼层的中心对峙,凉意十足。两侧商店高大的玻璃窗内展示着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的商品,顾客在商店中像鱼儿一样穿梭来去。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所有的人都是过客。
剑网三中有一个机制,凡是相互遇到过的侠客,对话框里显示的名字会带上门派的颜色,如果没有遇到过,对方名字的颜色就是白色。
他清澈的眼睛里毫无波动,堪称完美的脸依然柔和,我甚至可以数清楚他的眼球里倒映了几个楼层。
已经有几个闲着没事的女生看到了叶一,而越来越多的视线也聚集到了我们之间。
看到叶一没有任何答复的迹象,我对他说,“走吧,回家。”
我没有拉他的手,也没有回过头看他,我觉得生气的同时,又觉得悲伤。人总是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引入一种非正常的低落状态。比如100份的试卷考了89,就应该责备自己,怎么会丢了11分?导致我现在矛盾情绪的是我想让叶一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一样与我相处,而他超乎尘世的美貌以及低调的性格,似乎都成了绊脚石。
“安安,你心情不好吗?”他在我身侧问我。
这个问题问得真白痴,心情好不好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刚才那种对话模式,是心情好的人能创造出来的吗?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正的。”
“你不要不说话,我很害怕。”
他拉住我的手,强迫我停下。我们已经走到远离人群的一个僻静角落了。
看到他服软的样子,我的心也硬不起来,我苦笑着说,“叶一,我没办法把每件事情都解释给你听,我多希望你是一个正常的人,可以感受到人类的需求。”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认真地说。
“我想要完完整整的你,不仅仅是你的皮囊。”我特地在“完完整整”上加了重音。
其实是温严的再次出现刺激了我,提醒我世界上还有真实的男人可供选择,与真正的人类在一起,才是亚当与夏娃的完美结合,才能孕育新的生命。
他把我的碎发拨到一边,低下头吻了我的嘴唇,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傻安安,你已经有了全部的我,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献给你的了。”
熟悉的背景音乐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风沙被卷动,驼铃叮叮响,还有缥缈的诵经声。
“睁开眼。”
我听从他的话,睁开了眼睛。
亮晶晶的三生树在他身后伸展了数百年,上面挂满了红色丝带。
广袤的沙漠在我脚下展开。
远处圣墓山的熊熊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
“认得吗?”他轻声问我。
我使劲点点头,挣开他的手,走向那颗被视为定情圣物的三生树。
尽管有风,树下却没有落花,每一簇花瓣都牢牢地生长在枝干上,好像一双双情人相拥的剪影。
他不知从哪拿的一条红色缎带上用楷书写了我们两人的名字,一手搂着我的腰,带着我缓缓上升到树顶。
站定之后,他握着我的手,我们二人把那条缎带系在了最高的枝条上。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在我耳边呼出的风让我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还是与他站在刚才那个商场僻静角落。
我茫然地看着他。
他笑着看我,眉眼中都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