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萝死了,为救云歌,被冥姬一掌打死。这是青龙得到的消息。“后来呢?”青龙问。
后来人群散开,因为一团佛光缓缓而来。佛光上坐着的,正是星月菩提。
佛光停在上空,星月菩提微一抬手,鸢萝仿佛被人托着般,缓缓升起,轻轻落在佛光上。星月菩提道一声“阿弥陀佛”,便缓缓离去。
整个过程,众人傻傻的看着,等到佛光消失,这才议论纷纷。碧游仙子神色黯淡,喟叹一声,托起凤无夜,腾空而去。太乙真人大喊:“九殿……不是,碧游仙子……”
“都没了?”
“都走了!”吕半仙沉痛道。其实自从他见到鸢萝,心里便升腾起一丝欲望。只是因为知道此事荒唐,这才压抑住。曾经一度为鸢萝的悲喜而悲喜,可是现在,当知道她真的离开后,吕半仙心里只有悲哀和苦楚。
“鸢萝被星月菩提带走,凤无夜被碧游仙子带走,云歌被冥姬带走。他们三个,各有归宿吧!”青龙微叹一声。“这世上,岂有完美之事?如此这般,也甚好!”
“好么?”吕半仙喃喃道,眼神一阵迷离。
拍拍他肩膀,青龙安慰道:“我只你心意,不如,设个灵位吧!”
“灵位?不!”吕半仙木然摇摇头,“萝儿是花神,怎会死?我相信奇迹!”
青龙苦笑一下,独自出去。他要留吕半仙在八仙殿好好静一静。
冥王寝宫。
云歌静静地躺在柔软舒适的锦裘之塌,双眸紧闭。额头的赤红印痕在渐渐消失。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冥姬拿起绣帕,仔细地擦拭着云歌那张俊美的脸。
一旁的伺候的地精看出冥姬的心情大好,出言道:“冥王大人,不如交由小仙来吧!”
“你出去吧!”冥姬吩咐道,“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违者杀无赦!”
地精抖了抖,躬身道:“是!”便退了出去,出门后仔细的关上。
冥姬轻抚着云歌的脸庞,看着他那因受伤而惨白的脸,不由得螓首,轻轻吻了一口。云歌在昏迷中嘤了一声,“萝儿……”
冥姬很开心的握着他的手道:“鸢萝么?呵呵,她已经死了!我曾允诺过你,替你找到鸢萝,你便终身陪我左右。现在,我替你找到她了。”
“你知道我怎么找到的么?咯咯,你不会想到,其实她还是爱着你,当她知道你跟我决战时,断然不会袖手旁观。我故意伤害你,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啊!”
“云歌,是我不对,不该伤害你。”冥姬的声音幽幽的,云歌却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紧闭的双眸中似乎溢出一滴泪水。“为了得到你,我不惜任何代价,包括杀死鸢萝。我不想看到任何威胁。之前我太软弱,太仁慈了,所以我失去了你。现在不会了,鸢萝已死,你的心,终于可以放在我这里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云歌的唇角动了动,冥姬急忙续气过去,终于,云歌突然咳嗽一声,猛地咯出一大口血。冥姬温柔的替他擦拭干净。费力的睁开眼,心里竟然有一丝感动。不过想起斗法的事,旋即一阵剧痛。伤未好,心更痛。
“萝……萝儿呢?”
“你不是看到她了么?”冥姬幽幽道。为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感到不快,不过既然鸢萝已死,说说也无妨。反正日后,他就是我的了!
“她……她替我挡了一击,她……”云歌刚才隐约听到冥姬的自言自语。
“她么?她没事,在天庭那里!”为了让他宽心养伤,冥姬随口编了句话。云歌哦了一声,心下松了大半,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云歌,不管鸢萝死活,你都是我的!”冥姬又重复一句,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决。
碧游宫。
碧游仙子静静地守候在凤无夜身旁,深情的望着他。刚才已经施过药,凤无夜的伤势已然得到遏制,不过已然伤及筋脉,必须调养很长时间。
摸摸腹中的胎儿,碧游脸色浮起一片嫣红。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倘是龙胎,便叫舒煜吧;倘是凤胎,便叫冰仙吧。哎呀呀,这名字太俗了!要不让凤无夜来取?他还睡着呢!
凤无夜却已醒来,他一闻到屋中的闺香,便已明白身在何处。
“咦?你醒啦?”碧游仙子开心的叫起来。
“萝儿呢?”
碧游仙子撅起小嘴,“一醒来就知道问她,你怎么不问问我?”
“她到底怎么样了?”凤无夜突然心感不安,挣扎着起来,碧游急忙把他按下。“她被佛祖带走了!”
“星月菩提?”
“嗯。”碧游点点头,心里泛起一股酸楚。不知怎的,相处没多长时间,甚至才见过两次面,就对他起了一种依赖的感觉。
凤无夜长舒口气,紧皱的眉头放松,人也躺了下来。刚才一激动,又牵到了伤口。“有佛祖在,萝儿理应无碍!咳咳!”
碧游有心说鸢萝已经死了,可看凤无夜担心的样子,怕说出来刺激到他,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昏了多长时间?”
“七天!”
“啥?”凤无夜猛然起身,又扯动伤口,一阵剧痛,不由得呻吟一声。
“你活过来已然不易,休说七天,七年我也得救你!”碧游幽幽道。
“你救了我?”凤无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那是一个悠久的梦,仿佛沉睡了千年,梦中桃花飘飘。
呵,又是桃花!我记得桃花!我只是记得桃花!除了桃花呢?我不知道!我在舞蹈。我会舞蹈么?我不会!可是为什么我还在舞?
漫天的桃花飘飘洒洒,随风而来,随风而去。我岂非一如这绚烂的桃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那是谁?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阿弥陀佛!
你是谁?
我是佛!
佛?佛!!
碧游宫,凤无夜一脸惊诧的盯着碧游仙子。
“你救我?”
碧游仙子竟然救了他。他身受重伤啊,身受冥姬裂天神雷的重重一击啊!她居然能够救了他?奇哉怪也!
羞羞一笑,碧游仙子理理发鬓道:“你别忘了,我爹爹是中央黄极大仙,他最拿手的就是医药学理,医神孙思邈,其实就是跟我爹爹学的。身为他的女儿,我岂能不会医术?所以呢,我救了你一命,一命换一命,你应该嫁给我!”
“哦,哦?”凤无夜突然想起黄极大仙乃是医神之祖,自然懂得医术。不过碧游仙子的最后一句话吓了他一跳,“我嫁给你?”
有些哭笑不得。男的嫁给女的?亘古未闻也!
碧游仙子重重点点头。趁着凤无夜受伤机会,赶紧把事办了,否则伤好了,他也就跑了。这种亏本买卖,她碧游仙子可是万万不做的。
“唉!你这是何苦呢!”凤无夜叹口气。这不是小孩过家家,说嫁就嫁,唐突不说,更重要的是,他凤无夜心里根本没有她啊!
--根本没有的事,让他如何去做?
“我不苦……你是不是嫌我已有身孕?”这才是关键问题,碧游仙子心里明白。未婚先孕,本就是大忌,虽然是感孕,三界罕有,但那并不代表光荣!至少碧游心里不做如此想。
“不……不是!”凤无夜嘴里有些苦涩,不是不是,而是实难说出口。更关键的是,他心里真的只有鸢萝一人。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有她了。这种情,不是轻易能够变动的。
“……对不起!”凤无夜低喃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是鸢萝的心声,佛?呵呵,佛来此做什么?我又在哪里?我为何在此?难道我真的死了么?那为何我还能思考?
我是佛,我在你意念中!佛光悠远的声音震入鸢萝的耳膜,她顿感灵台一明。
你怎会在我意念中?鸢萝大声问道。不可思议的事,你是佛,来我意念中作甚?我这里没有值得你来的东西,我只是一个花神而已。已死的花神!
这是你的劫,亦是他们的劫!
佛声回答。这是劫,情劫。未曾结束的情劫,谁也逃不了。现在劫数到了!
我死了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我死了么?我已然死过一次,那一次也是劫,这一次又是劫,那为何这么多劫?为何我要承受如此之多的劫?
你已死!你没死!
我不明白!鸢萝真的不明白。既然已死,为何又说没死?死就是死,死不可怕。那没死呢?死了怎能说没死?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你的前世已死,你的今生刚刚开始!
今生?我还有今生?
有,你有短暂的今生!
呵,短暂的!
短暂的今生,那就是活不长呗。人活不长,那岂不是悲哀?我鸢萝不贪生,可是我心愿未了啊!
你的心愿!佛声说,我能看透你的心,你的心愿未了,你有心愿。
是!鸢萝老老实实回答。她的心愿很困难!也很尴尬!因为--
你已有身孕!佛声平静的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感情。就像风中飘零的桃花,顺其自然,无喜无悲,无欲无求。
是!鸢萝平静的回答。平静的像是在叙述一件历史,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她早已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没有告诉云歌。她发现云歌跟冥姬纠缠不清后,她选择了离开。她想一人生下孩子,一人抚养他长大。她不想回去,虽然很想回去。
她也不想回天庭,虽然挂念凤无夜。可是腹中已有云歌的孩子,她不可能这样回去见凤无夜。她觉得亏欠他太多。她想找个无人之地隐居生活。
可是她碰到了星月菩提。确切的说,是菩提在等她,好像知道她会来一样。
“你来了!”这是菩提佛祖的唯一一句话。不知怎的,鸢萝听到那句话,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跟他走,必须跟他走。跟着佛祖走!
所以鸢萝失踪,其实是在星月菩提那里。她跟随菩提参加大会,关键时候,她救了云歌一命。自己却殒命!也许,这是为了报答前世云歌救她一命的恩情吧!
你的孩子平安无事!你要重生!
孩子呢?
你的重生,会忘记所有的事!
佛祖的意思很明白。你的孩子,已经不属于你。你会忘掉所有的事。包括感情,包括友情,包括孩子,包括所有的记忆!
我愿意!这是鸢萝最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