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和尚是个胖子,气势汹汹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你,就是你,前两天刚揍过你,死性不改,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说!”
众和尚一震棍子,齐声喝道:“说!说!说!说!”
俩人傻眼了,如坠云雾,云阳看着一群秃头,想起一句名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吕半仙大着胆子做个稽首:“无量天尊……”“闭嘴!”胖和尚马上打断他,旁边一群和尚又是一震棍子,齐喝:“嘴!嘴!嘴!嘴!”
胖和尚有些脸红,干咳一声道:“吕……你叫吕半仙是吧,那个稽首错了,不是‘无量天尊’,应该是‘阿弥陀佛’,你再来一遍试试。”
一个趔趄,云阳赶紧摸摸额门。吕半仙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支吾一下,歉然道:“我是道士,你是和尚,那个……招呼是不一样的。”
“是么?”胖和尚歪首望天,搔着秃头似乎在思考。云阳跟半仙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在想,这和尚不会神经病吧?
“有了!”胖和尚突然咋呼起来,“就喊‘无量陀佛’吧,行不行?”众和尚又一齐喊:“行!行!行!行!”
云阳一看这些和尚傻不拉叽,不欲跟他们纠缠,拉拉半仙要走。胖和尚一指他:“站住!”然后跟着回音:“住!住!住!住!”
“这位大师,小生乃是赶考的秀才,这位是我的朋友,路经此地,多有叨扰,大人有大量,还望多多海涵!”云阳吃准这和尚吃软不吃硬,干脆来个礼貌话,免得纠缠下去。
胖和尚打从娘胎出来,从没听人喊自己为“大师”,现在被云阳一夸,顿时有些飘飘然,脸上少了几分霸道,多了几许自豪。
“小兄弟说得有理!哈哈哈!”胖和尚高兴地大笑。众僧回音:“哈!哈!哈!哈!”
吕半仙摇摇头,他已经看出,这群人根本不是什么和尚,不定又是哪股匪类被迫削发,打着和尚的旗号招摇撞骗,混口饭吃。可能是自己摆了两天卦摊,略有名气,被这群山寨和尚盯上,来找茬,顺便捞点儿油水。
既然不是真和尚,那就不怕日后两教之间有什么冲突了。少了这层顾虑,老吕也没啥怕的,先逗逗他们再说。
“喂,兄弟,刚做没多久吧!”半仙一脸贼笑。
“是啊!诶,你咋知道?你们先别跟着喊了。”胖子心情大好,顺着半仙的陷阱往里跳。
“你看看你,头上没有香疤,胡子也没刮净,衣服也穿反了,更重要的是,说话不规范哦!”
“哦?”胖和尚浑身上下仔细打量,然后问,“哪里不规范?”
“是这样,逢人呢,打招呼要喊‘阿弥陀佛’呶,看好,手势是这样的!”吕半仙给示范了个双手合十。胖子赶紧让那群手下扔了棍子,照着做。
云阳一见这架势,叹口气,知道有热闹瞧了,索性把那些棍子收集起来,排好,然后躺在上面,这可比那狗窝干净多了。
半仙给挨个指点一遍,然后集体练习一遍,别说,学得都还挺认真。
“好了,下一个,称呼别人有个专门术语,叫施主!你们练习一下。”然后众僧又开心的互相练习。看看差不多了,半仙又让他们把衣服全脱下来,教他们如何规范的穿僧袍。
学的最快的当然是胖和尚,恨不得早日成为真正的和尚,于是认真听课,仔细操练,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被半仙这么一忽悠,胖和尚只有一个目的:当和尚!
最后,半仙终于讲到入门当和尚的最基本一条: 爇顶。
“爇顶呢,其实就是受戒,要用香在头顶烧出三个疤,呃,以你们的修为,要烧九个!”半仙振振有词。云阳舒服地仰在一边暗笑,心说这老吕又在使坏,受戒烧几个疤无所谓,他非要说九个,公报私仇啊……
胖和尚深信不疑,从破庙里搜集一些断香点上,然后恭敬地请吕大师给他们受戒。大师说要必须两人,于是云阳也变成大师,拿着香去烫那些光头。
“滋滋滋!”一股烤肉味弥漫在破庙里,云阳擦擦口水,不禁想到曾经烤过的兔子,只是还差一点儿盐巴……
终于,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折腾,一群假和尚成功地变成了真和尚,引领他们步入辉煌宫殿的则是一名道士。云阳看着这一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断气。
吕半仙郑重地宣布:“戒色大师以后就是你们的师兄,一切以师兄为榜样,学习师兄,爱护师兄,争做师兄的接班人,明白吗?”
“明白!”声震屋瓦,众僧齐声回答。刚被封为戒色的胖和尚俨然成了圣人,发誓要去除恶习,积善行德,带领和尚们为人民服务。
半仙满意地拍拍手,看着还在笑个不停的云阳道:“小心笑断肠子!”
“好吧好吧,服了你这个活神仙!”云阳背起书篓,“出发!”
便在此时,云阳脚边的泥土突然塌了下去,露出一个窟窿,云阳尖叫一声,众僧抄起棍子围上来。只见一颗头贼头贼脑从洞里探出,黑乌乌眼珠咕噜噜乱转。云阳大叫一声:“鬼啊!”众僧的棍子毫不留情甩了下去。
那头本来是出来探视情况的,没想到刚露头便被乱棍打回去,气闷地在洞里大叫:“停!停!我是人,不是鬼!”
吕半仙止住众人,过来围着窟窿转三圈,然后夺过根棍子往洞里捅,只听得又一声喊:“哎呦,谁那么缺德啊!奶奶的!”。半仙点点头:“出来吧!”
众目睽睽中,风流神咳嗽着从洞里爬出来,浑身是泥,一扑打,灰尘四飘,众人急忙散开。“喂,你老鼠啊,没事挖洞做什么?”戒色胖和尚捂着鼻子首先问道。
半仙嗯哼了一声:“规范!”
一语醒悟,戒色胖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请问你是老鼠么?没事挖洞做什么呢?”
半仙暗叹,终于明白猪是怎么死的了。
风流神倒是不介意,自顾扑打着灰尘道:“我不是老鼠啊,你呢?”戒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也不是老鼠。”
半仙趔趄一下。
云阳盯着风流神看了又看,半仙疑心他是否看上这个土人。突然云阳啊了一声,指着风流神:“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就在,在……”苦苦思索着。风流神也吓一跳,紧张地东张西望:“哪里哪里,谁见过我,谁呀,出来,我要杀人灭口……咦,是你!”
“你想起来了?”云阳高兴蹦起来,“是我呀,在那个小城你撞了我一下,还说要给我娶媳妇!”
风流神自然认得云阳,不过他说的是前几天在七夕宅的事,那会儿他还是梅老大呢,只是云阳不知他身份而已。至于云阳说的什么撞了一下,又是娶媳妇的,风流神早忘了。
“你们认识?”半仙挺诧异。
“认识认识,老熟了!对吧?”风流神亲切拍着他肩膀,云阳跟着点头,“对!对!”
“那他是谁呀?”半仙指着风流神问云阳。“他是……他,他……”云阳突然发现还不知道他叫啥。
“哼哼,少蒙我,你不问问我吕半仙什么人,你身上可是有股阴气!”半仙伸出手指头,又准备掐指算算。风流神一呆,他去过吕半仙的老窝,可惜那时没碰到,未料到在此遇到。
忽地脸色大变,风流神大叫:“追来了,跟我走!”说罢拉着吕半仙跟云阳便要土遁。半仙挣开:“喂喂,什么追来了,说清楚再走,谁知道你是不是好人啊?”
“少废话,我是九殿下朋友!”也不等半仙思考,拉着两人土遁而去,只传来半仙一句话:“胖子快走……”
戒色一时糊涂了,胖子,谁是胖子?便在此时地动山摇,一条花绿色巨蟒破洞而出,众僧一见,竟骇得忘了逃跑。巨蟒阴测测的声音传来:“刚才那人在哪儿?”戒色胖和尚浑身颤抖着指指另一个洞口,嘴里蹦蹦蹦,上下牙直打架。
巨蟒嗷呜一声钻入洞中,又是一阵山摇地动。“噗通噗通!”巨蟒走后,众僧瘫在地上,有几个脚边流出了淡黄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