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康帝执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空儿无口福了。’
风惜轻然一笑,是啊。生前她从未替倾空煮过茶。她忽略身边一直关心她的倾空,却从来没有真正为他付出过什么。死后,她却可以为他完成他放不下的期望。
‘王妃得空,也到隐月殿传授本宫一二可好。’楼淑妃浅抿了口茶,秀眉微扬出声道。
明康帝微讶瞥向楼淑妃,真难得还有人能让她说这么多话。
风惜淡然一笑:‘淑妃娘娘过谦了,风惜也只是粗浅茶艺。’
楼淑妃默然轻笑,望向明康帝:‘这盏茶,皇上可书出了什么?’
明康帝抿了一口,刚毅的唇微扬:‘朕在宫中喝的茶不少,唯有今日这茶喝得最舒心。’
楼淑妃侧头望向风惜:‘王妃呢?品出什么了?’
风惜怔愣,谁知这一盏茶还惹出这么些问题来,而此时帝妃二人皆望着她,她却不能不答,垂眸望着杯中起伏沉寂的茶叶,淡然一笑道:‘人生如茶,心境如水。’
‘好一个人生如茶,心境如水。’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三人不由寻声望去,一袭蓝衣锦袍的凤倾郁走来,目光掠过三人似有微动。‘儿臣给父皇淑妃娘娘请安。’目光掠过风惜。‘皇弟妹来也了。早知皇弟妹回凤栖了,为何今日才进宫?’
明康帝见两人来,微一怔,便道:‘倾郁来了。坐下一道来品品隐倾王妃煮的茶。’
凤倾郁落坐,风惜垂眸斟起一杯,默然放于凤倾郁面前。他却未碰。她却微微一笑。
明康帝眸光清锐,望向一旁面色无波的女子,他们之间绝对有什么事。可见郁儿很是厌恶她,不然不会喝这杯茶。
凤倾郁开口道:‘父皇。奉国太子已到凤栖城了不多时就会进宫,所以儿臣请您过去。’
不在多言,明康帝起身与凤倾郁一道离去,茶斋中便剩下她们二人。
书斋之内,茶香依旧,萦绕不息,沉寂的听得见外面轻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楼隐月轻轻转着手中的茶杯,放到嘴边轻尝。
一盏茶,便尽一生沧桑。
楼隐月沉吟片刻,出声问道:‘是这茶,还是这水?’
风惜抿了口杯中已经凉透的茶,无尽苦涩:‘我愿是这水,而不是茶。’她宁愿一生净如水,静如水,不愿作这茶,一生起伏沉寂。
楼隐月怔愣,面色了无波澜,片刻之后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刚才我给你机会杀了他,却为何不动手?’
风惜淡然一笑,摇头道;‘你日日可以报仇,却为何不动手。’风惜看出她是故意让她去煮茶想借此除掉明康帝。
楼隐月扶着白玉雕栏而立,望着天际欲坠的云朵,目光悠远:‘又一天过去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天天看着日升日落,也不知今夕何夕了,她侧头望向身后的风惜:‘这里景致好,过来瞧瞧。’
风惜依言步上前去,与其并肩而立。隐月殿四周景致,一时间便尽收眼底,衬着雪景美得如诗如画,她的眼底却是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