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争辩
林秋枫盯着沈衡君说道:“我脚受伤了,实在走不动了。你们打游击的不知道啥叫心疼女人啊?”
沈衡君攥着林秋枫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俺是看着你刚才提了个好建议,让弟兄们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不然俺早就不想理你这个国民党反动派了!”
居然对自己如此冷落,林秋枫气氛不已,她低声反驳道:“我得寸进尺咋了?我虽然是一个****军人,可也是一个女孩子,想不到你就这样不懂怜香惜玉。”
沈衡君一听,一股怨气就蹦了出来,低声嚷道:“啥叫不怜香惜玉?俺为了救你,脸都擦破皮了,可你还照样对着我嚷嚷,这国民党反动派就没有一个好人!”
林秋枫身子一挺,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沈衡君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低声说道:“不要吵,这国民党反动派咋个个都像拉不回来的老水牛,犟得不是一般!”
林秋枫嘴里呜呜着,沈衡君就是不放。突然树林里传来一阵沙沙声,二人大惊,急忙蹲下隐蔽。却说那人是小猴子,他一边走一边奇怪地问道:“沈队长,你们在这里干嘛?”
小猴子说的“你们”又将沈衡君和林秋枫扯到一起去了。沈衡君上前揪着小猴子的衣领,低声教训道:“我叫你把阶级敌人划分开,不要对国民党说你们我们的!”
小猴子盯着沈衡君,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刚才你们不是在这个。”
沈衡君急忙岔开小猴子的话头:“什么这个,那个的?一个小屁孩古灵精怪的,你给俺说正事要紧,那高洪波、老猎户他们在啥地方?”
“在右边山坳一个洞里,那舒大爷快不行了。”小猴子回答道。
小英山右侧山坳有一个隐蔽的山洞,这是猎人上山歇脚、补充食物的地方。此时游击队、****弟兄们在老猎户的带领下,摸黑溜进来。这样既可以暂时躲避着日军追击,又可以歇歇困乏的身子。
受了重伤的舒大疤躺在一堆柴火旁,进洞之后他又吐了几口鲜血,人越发虚弱无力了。舒秀珍一边给他爹擦血迹,一边伤心地哭泣。
舒大疤看着高洪波,虚弱无力地说道:“侄儿,过来……让舅舅好好看看。”
高洪波将身子急忙靠过去,难过地叫着“舅舅”。舒大疤满意地笑了:“侄儿啊,俺快不行了。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就是你和秀珍事情。”
老猎户上前安慰着:表哥,你放心!俺明天就将他们二人的婚事办了,也省得一些事儿!舒大疤一听,看着女儿和侄儿舒心地笑了。
“爹,喝一口水吧。”舒秀珍说道。舒大疤正要动身,突然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立刻晕了过去。舒秀珍吓得大哭起来,高洪波也不停地叫着:“舅舅!”
舒大疤艰难地睁开双眼,无力地说道:“走了以后要看见你们二人一起来给俺烧纸。”
高洪波、舒秀珍二人不停地点头流泪。只见舒大疤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一闭,头一偏,就永远离开了人世。
高洪波流着泪,扑通一声跪在舒大疤的遗体旁,此时他的心情特别复杂,那后悔、惭愧、愤怒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没有更好的方式来表达复杂痛苦的心情了,只见高洪波跪在地上对着舒大疤遗体不停地磕着头,一个、两个、三个……
小英山。
海拔1650米,山体雄伟,走形复杂,玲珑俏石,万千百态。崇山峻岭,云雾缭绕,怪石嶙峋;大山深处,凉气逼人,路道艰险,荆棘杂生。
此时1938年4月11日凌晨,冷冷的细雨淅淅索索地下个不停。此时,老猎户、高洪波、舒秀珍几人刚刚把舒大疤的遗体安葬好,山坳的密林又增添了一处新坟。
“爹!”舒秀珍跪在坟前痛哭流涕。
“表哥,这老山老林的地方一无香蜡钱纸,二无烈酒祭品,俺点上水烟给你供上,你就凑合着抽啊。”老猎户把烟锅点燃后颤巍巍地放在坟头上,然后又老泪潸潸地说道:“表哥啊,你记得吗?10年前,俺在徐州遇见一个老道士,顺便给你算了一卦,那道士说你命好命长,可是如今你却先离我而去!”
“舅舅,侄儿对不住你!”高洪波跪一边流泪,一边磕头。
老猎户看着高洪波痛声说道:“孽子,你是对不住俺表哥和秀珍!如果你好好在家种地,不跑去参加国民党反动派,也不会惹出这趟浑水来!”
悲痛的高洪波无言以对,只是看着坟头不停地流泪。
“表叔,不要说俺表哥了,他心里也像刀在挖,一点不好受!”舒秀珍说道。
这闺女就是心好啊!老猎户叹了一口气,仍然气愤地说道:“高洪波,知不知道你这次造了多少孽?日军为了消灭你们这支****,冯家庄首先就被鬼子烧杀抢,可怜的闺女冯晶鑫也被鬼子糟蹋。然后龙家庄又遭受轰炸,那龙老爷、冯晶鑫至今生死不明。我们抗日游击队也死了很多人,最后连秀珍他爹的命也搭上去,自己好好省省吧!”
高洪波盯着老猎户,似乎有些不服气:“那沈衡君不偷走发报机,劫走林秋枫,我们也不会死死地缠着你们不放!”
老猎户顿时来气了:“俺那个娘!那地主老财害死你爹娘,抢你家的牛羊,你为啥不提?秀珍她娘也是被军阀李树仁害死的,这些你不记恨着!你死脑筋就死挽着这个发报机说事,那鬼东西就比你爹娘的命还重要?”老猎户反问道。
舒秀珍见二人越说越不对味,于是劝道:“表叔、表哥,你们不要吵了!这到底是为啥啊?一家亲戚就出了两个派!”人死就为大,不能只去考虑自己的感受。高洪波对着坟头又磕了几个头,站起身独自向树林深处走去。
山洞里,赵俊正在给上峰发报,可是不知怎的,这信号就是发不出去。他端着这个已经弄得泥乎乎的发报机仔细查看,觉得这个脏兮兮的发报机有些生疏,在机芯处居然有一个弹孔。
小猴子见赵俊着急地样子,不禁嘿嘿地偷笑着。赵俊正在心烦,被小猴子一搅和,立刻火气直冒,他站起来指着小猴子嚷骂道:“你这个干筋入骨的丧门星,前天害死了好兄弟邱毅,还没有找你算账,今天居然还在那里嘲笑我!”
刘长卿端着机枪哗啦一下站起来:“国民党反动派,弄不来就给老子撂下,别冲着小猴子发气!”
气愤地当然是赵俊,感到奇怪地应该是林秋枫:这发报机原来是个烂的,那小东洋整天背在身上干嘛,我花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林秋枫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这发报机,突然发觉这发报机并不是日式的,她再也不想听赵俊与刘长卿无聊的唇枪舌战,扭着头向游击队那边瞟去,却发现小东洋现在背在背上的发报机才是上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