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疯了,爱你爱到疯了,可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这么多年了,我为公司,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心里清楚,除了嫉恨顾月白,我何曾对你不利过,何曾对你说过谎,你凭什么只信季烟不信我,凭什么?”方颖遍体生寒,尤其是自认深爱着齐灼华的一颗心,在他残忍漠视之下,已然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警察办案不是要讲求公平公正吗?方颖是罪人也是证人,她有权说出真相,有义务供出合谋者,是不是这样的警察先生?”顾月白站到为首的警察面前,一脸正义的注视着他。
警察下意识看向霸气十足的齐灼华,这里他才是王者,什么事还是他说了算,他们嘴里绕来绕去的季烟,看起来是案件非常关键的人物,只是……警察为难地看着顾月白,齐少似乎有意维护,这叫他们怎么做事?
顾月白看出了警察的犹豫,忍不住悲凉地冷笑一声,这个社会还是有权有势的人说了算,他们才是主宰,他们才是决定他人命运的老天,就比如她……未认识齐灼华之前,什么都是被顾生一手操纵,认识他之后,什么都是受制于他,她始终苦苦地活在夹缝里,始终寻不得一方自由的天地。
她渺小如蝼蚁,卑微如浮云,她要拿什么力量与他对抗才能讨回想要的公道?放弃?不,绝不,她眸光瞬地绽放异样的光华,把指甲狠狠刺进掌心,用疼痛来逼退心中产生的怯懦,她要坚强,要勇敢,她没有人可以依靠,唯有靠自己。
她坚定地走到高大冷漠的男人面前,仰望着他,坚定出口,“请你……还事情一个真相。”
齐灼华深深地望进了她的眸底深处,他看出那里有怯弱、有勇敢、有坚毅,令他震撼,令他无措,心里波涛汹涌地翻滚不已,她却不容他再犹豫,再度逼他做出决定,
“我要亲眼看到你找出主使者并惩罚她,要不要孩子的决定权在你。”
她的话已然把他逼到了死角,他却仍是沉默了半天才对着警察点点头,然后打了内线通知广告部叫季烟上来,同时,又严厉地吩咐高慧封锁整个顶楼,找了个非常妙的借口对外宣布警察的来意,杜绝一切好奇的窥探者,简直把这件事的严密度做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季烟听到齐灼华找她,以为与他的关系或许还有转机,前两天那个女人半夜发烧,她送药过去,齐哥哥明明对她还是很好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娇惯着她。可是心里又很忐忑,他说过在公司只谈公事,只能叫他总裁的,那么,忽然找她又是为了什么事?
电梯很快上升把她送上顶楼,她敲了敲房门,很快有人打开,一眼望进去,黑压压的一群人,齐灼华、顾月白、方颖、一个小混混、三个警察、还有那个冷面保镖。
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败露了,扫一眼俨然失去形象的方颖,不知道她说了多少?
力持镇定地走进去,脸上含着一抹诧异之色,不明就里地礼貌询问,“总裁,找我有事吗?”
行为举止可谓做到生疏有别,无懈可击,说话时,无视别人的存在,只专注于齐灼华,一双美眸俏生生地看着他,无辜惹人怜。
方颖于一室安静中陡然发出尖锐的冷笑,“季烟,不愧为市长千金,行为举止优雅大方,真的把无愧于心表现的淋漓尽致,可是你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我都跟他们说了,你别不承认。”
几个警察起先不知道季烟身份,只觉得她看他们的眼神隐约有些不以为然,原来这么大来头,难怪……这下,他们就更为难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看齐少的意思了。
齐灼华隔着空间距离直直地看着季烟,又见顾月白冷冷地注视着他,只得开口,“方颖供出你与她合谋害顾月白失去孩子,是真的吗?”
季烟居然冷静地笑了一下,从从容容地说:“齐哥哥,我们是手牵着手长大的,你,信不过我吗?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听她否认,方颖激动地又要大声指控,却被齐灼华暗示警察及时地封住了她的嘴巴,顾月白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口一阵闷气出不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俊眼疾手快地接住,却是不敢抱在怀里,只等齐灼华几个大步冲过来接过去,打横抱起她送进了附设的套房里。
随后,警察以泄露商业机密为由带走了方颖和小混混,一场风暴似乎就此平息。
昏迷中,顾月白只觉得整个人掉进了冰天雪地里,好冷,从里到外都冷,心,似乎结了冰,连跳动呼吸都是痛。
她觉得自己就快被冻死了,她一个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奔跑,她看见了默然,她拼了命地跑过去抱住他,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团冷冰冰的空气,她还是一个人,孤单无助地在雪地里奔跑,没有亲人、朋友、爱人。
她忽而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对着她笑,对着她张开双臂喊她妈妈,她冲过去,他却立刻化成漫天飞舞的雪片消散在空气里,像一个幻象,仿若没有存在过。
她仍然孤零零地一个人,茫然地看着皑皑白雪,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温暖。
“季烟,你告诉我,这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了,齐灼华严肃地问季烟。
齐哥哥好严厉,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有了怀疑,她的心里有些发慌,却不肯说实话,她怕他生气,怕他再也不理她了。
摇头,“齐哥哥你相信我,完全是方颖诬赖我。”
他严厉地盯住她怯生生的脸,眉头皱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对我撒谎的女人,季烟,你别让我失望。”
“不会的,我不会让齐哥哥失望的,你要相信我。”
齐灼华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低声教育,“烟儿,你比我小六岁,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心里有多疼你,你也知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方颖这件事让我很震动,我不想让你再有所误会有所期待,我们正式分手吧。以后,你是我的妹妹,我照样疼你宠你,顾月白,她是我的老婆,我也会对她好,你也该叫她一声嫂子。”
季烟彻底地愣在当场,分手,妹妹?她想反驳想哭诉,可他一个冷冽霸道的眼神扫过来,她居然出不了声。
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从情人沦为了妹妹?多么可笑!
有哥哥亲吻过妹妹的吗?有跟哥哥裸裎相对的吗?可是,他做了决定了,她便改变不了事实。
她该庆幸做了他的妹妹仍然能留在他的身边,至少能看见他,能亲近他,不像方颖永远失去了机会。或许等到有一天,他幡然醒悟,回头找她,而她仍在原地等着他,那时,还是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我知道了,齐哥哥。”她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看着她离去的娇弱背影,齐灼华心中一阵不舍,鱼与熊掌难以兼得,而他也只有一颗心,终究是要舍弃一个。
他起身,坐到昏迷的顾月白身边,伸手抚摸她苍白的脸颊,指尖停在她紧蹙的眉心,轻轻摁下去,想要抚平她的不安,可是却听见她痛苦地喊着,“默然……孩子……你们别走……”
他的心一疼,什么时候才能赶走她心中的李默然?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她失去孩子的悲痛?
顾月白醒了,看见齐灼华靠在床头坐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文件,专注地审阅。
见她醒了,放下手中的文件侧着身子看着她,“醒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顾月白一言不发地摇头,目光有些迟钝和涣散,她做了梦,掉进了雪地里,一个人,好冷。
“方颖和那个混混……”她还想问季烟的,不过觉得实在多余,不必问,她必定安然无恙,他维护的意图那么明显,终究是她太傻太天真。
“被警察带走了。”
他抱住她,脸上有着希翼,“我们生孩子,好不好?”
她眨眨眼,努力地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无所谓地问,“你……现在吗?”
她懵懂无知地眨眼,而她……不反抗不抵触,像没有知觉的瓷娃娃。
他觉出了不对劲,抬头看她,要是往常,她早激烈地又打又骂了,不由得低声询问:“怎么了?”
顾月白不看他,只是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半天才平淡地说,“我现在才真实地认识到,原来你就是万人景仰的天神。”
“什么意思?”他皱眉,她却对着他飘飘忽忽地轻笑,纤细的双臂出其不意地搂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我们再生一个孩子,我觉得好孤单,好想有人能陪我。”
可是……
“今天不行,你刚刚晕过去了,得好好休息。”他反而翻身下床冲进了浴室里。
他一走,混着哗哗的水声,顾月白的脸庞无声地滑过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这泪包含了以往的不屈不挠、勇敢坚毅,也包含了新的对命运的认命和屈从。
她的纯粹被他打破了,剩下的支离破碎他还要不要?
下了班,他带她去吃晚饭。
一味地把牛肉和排骨往她碗里放,“多吃一点,养的又胖又壮才好生孩子。”
她果真多吃了一些,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不很自信地问,“我真的看起来很弱?很好欺负吗?”
他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伸手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是我的老婆,谁敢欺负你?”
顾月白不以为然地轻笑,她算什么?根本不敌季烟在他心中的分量吧。
“姚记的饭菜合不合口味?”回去的路上,齐灼华问顾月白,顾月白摇了摇头,他微微皱了眉,“那还是叫张婶过来帮我们烧菜做家务。”
“还是不要了,我自己做。”家里就那么大,本来有两间卧室的,有一间被他改成了书房,多个人哪里住得下,而且她有手有脚,什么都可以自己做。
“你会做饭吗?”看她长得跟山里的妖精一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雅气质,不信她会做饭。
“会。”她及其平淡地回答,想起了在顾家时唯一值得记忆的事情便是帮着张姨烧饭做菜,张姨对她最好,她得其所有真传,烧的一手好菜,这世上,第一个尝过她手艺的人便是默然。
没想到她答得这么肯定,嘴角不禁弯了弯,“那以后你每天得负责老公的一日三餐,生活起居。”
顾月白没有反驳。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把她搂的特别紧,整个身子像是一团火包裹着她。
早上天未亮她就要起床,却被他拽住,“我去弄早餐。”
她知道齐灼华的作息习惯,早上必定六点起床,以前在雍景湾是出去晨练,或者去三楼的活动室活动筋骨,可是现在没那条件了,他真能住的了?
“太早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八点才出门。”他咕哝着又抱住她,拉进暖暖的被窝里继续睡。
可是,两个人都醒了,还怎么睡得着?
中寰大厦顶楼,除了少了方颖,一切如常,仿佛昨天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并没发生过。
高慧和李芳绝口不提方颖,齐灼华的脸上也找不出一丝一毫惋惜遗憾的意思,顾月白想,方颖的一腔暗恋不但得不到一点回报地付之东流还因此害人害己,误了青春,赔了下半辈子,就为这样的一个寡情男人,值得吗?
顾月白一样一样从保温盒里拿出饭菜摆好,看着他坐下拿起筷子,“你不吃吗?”他见她兀自站着,一脸恍惚。
“我吃过了。”她淡淡地应,等他吃完收拾完毕就要离开。
他嘱咐她回家等他下班,别到处乱跑。
乱跑?顾月白不禁冷笑,她现在出门不仅有阿俊跟着,还多了一个黑面神,她走到哪,那两位就跟到哪,阴魂不散。
“送我去警察局,我要去看方颖。”上了车,顾月白直接说出目的地,阿俊为难地从后视镜里看她,“齐先生知道吗?”
“干嘛非要他知道,我想做什么非得他批准吗?”顾月白不禁怒火中烧,可是没用,阿俊仍然公事公办地打了电话过去询问,似乎是得到首肯了才驱车赶往警察局,气的顾月白浑身难受。
只一夜不见,方颖便变得潦倒不堪,头发稻草一样窝在脑袋上,双眼深陷,无精打采,但却在见到顾月白的那一刹那兴奋激动起来,死死抓住顾月白的手,嘶声说:“总裁一心帮着季烟,哈哈,可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我早留了一手,我跟季烟做交易,每次都录了音,你只要去找到……拿来用作证据送给警察,季烟就算后台再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原本以为再没办法惩治季烟了,却峰回路转还有转机,铁证凿凿,她就不信齐灼华还能一意孤行地维护?顾月白也不禁跟着激动起来。
出了警察局,顾月白直奔方颖的住处,是一栋单身公寓。
她用方颖给她的钥匙直接开门进入,一室一厅一厨的构造,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卧室。
卧室的门并没有关严,顾月白一心想早点拿到方颖口中的录音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然后……看清屋内还有两个人,顿时石化。
“你谁呀?”顾月白这才窘迫地醒悟,猛地转过身去,“我……是方颖的朋友,她叫我来拿点东西。”
“姐姐的朋友?那她为什么昨晚上没回来?打她手机也没人接?”
原来他是方颖的弟弟,怪不得出现在她的公寓里,顾月白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心里乱跳,他还不知道方颖被警察收押的事,要是知道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