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沥身着一身白色长袍,整个人一副十足的书生模样干净整洁。初夏的微风裹挟着青草香轻轻飘过,将他头上的纶巾吹气,俊眉醒目,看起来极为隽秀。崔小莲在他身旁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个人贴的很近,俨然一副小媳妇模样。徐徐走来时,崔小莲见到林小烛,脚步明显一顿。不过,只一瞬间,脸上就堆了温婉贤淑的笑,主动开口招呼二人,“小烛姐姐,杏花姐姐,你们从县城回来了啊?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说着,伸出纤纤玉指翻弄地上的东西。
这两人怎么在一起?从那天崔小莲无缘无故送竹沥布鞋,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了。莫不是觉得嫁给大哥无望,要缠上竹沥?昨夜因为崔小莲已经和竹沥闹了不愉快,早上更是连面都没见到。本来就不痛快的心情,此刻见到亲密的两人,更像是有股火烧灼烧上来。林小烛面无表情,不看任何人,也不打招呼,兀自望着河边飘摇的芦苇出神。
竹沥走过来,看了看地上满满一袋大米,还有各种蔬菜,伸手拽了拽林小烛的衣袖,温声说道:“背着这么多东西回来的,累坏了吧?”见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额前的头发也微微乱了,抬起手臂就要帮她擦一擦。还没碰到她的额头,就被她偏头躲过。手中一空,竹沥微微蹙了蹙眉,凝神看她。
林小烛弯腰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米袋,看了看村里凹凸不平的土路,对一旁东看西看的杏花说道,“你过来帮我一起抬一下吧!太沉了,我一个人搬不动。”
杏花答应了一声,就要来帮忙。却被崔小莲抢先,“我来搬吧,姐姐们今儿去县城已经挺累了。”说着,就要抬起。
竹沥一把按住米袋子,“不用你了,我来吧,你把地上的东西拿着就行了。”
他深深看了林小烛一眼,轻声说道,“你也松手吧,我自己来就好。”
林小烛虽然生着气,但是到底心疼他,睁大了猫眼瞪着他,“你身体刚好了些就开始折腾,这么大一袋米,两人抬着都费劲儿呢,你一个人怎么扛。”说着,没好气的瞄了一眼他瘦弱的肩膀。
虽然被训斥了,竹沥心情却立刻好了起来,轻声安抚她,“放心吧,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再瘦弱,力气也比你大。”说着,双手一提,将米袋子扛在了肩膀,迈步往前走。见他脖子上青筋都绷紧了,林小烛心里顿时跟着一紧,偷偷在他身后帮忙向上扶着。
杏花和崔小莲也收拾了地上的其他东西抬腿跟上。
老太太正在杜家菜园子里除草,一抬头看见竹沥扛着袋东西一步步吃力的往小院里走,扔了锄头就从菜园子里跑出来,赶紧伸手接过米袋子立在墙角。见他累的脸色都涨红了,心疼的不得了。转眼一看杵在一旁站着的林小烛,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训斥起来,“你是死人啊,没看见阿沥一个人扛不动么,都累成什么样了,你也不知道帮一把。杏花和小莲手里拿着东西没办法,你空着两只爪子好意思在边上跟着走。”
林小烛脸色不好,但是念及她是长辈,在一旁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竹沥上前劝解着,“娘,又不沉,我这不是扛的动么。小烛去县城一整天了,来回走山路也累坏了,这点小事就不用她帮忙了。”
老太太乜斜的眼睛,冷笑一声,“哼,每次一去县城就一整天,谁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刚开始还拿了几两银子回来,这几次可好,就知道花钱了。你看看,这一袋米得多少钱,啧啧,真是败家,杜家的玉米面难道还吃不饱你?懂事了没几天,小姐脾气又回来了!”
林小烛在心里嘀咕,这大米都是我辛辛苦苦在空间里种的,又没花杜家的钱。凭什么说我败家?
竹沥蹙了眉,“娘,你说哪儿去了,小烛又不是乱花钱。家里确实好久没吃到大米了,偶尔改善改善伙食也挺好。”
老太太嗤笑了一声,“你就护着她吧,若是你知道她背着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我看你还能不能帮着她!估计会恨不得掐死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小烛本想不吭声等老太太念叨完,也就了事了。可是眼瞅着越说越过分,她实在忍不住了。“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背着阿沥干什么事儿了?”
老太太哈哈一笑,一脸讽意,“一提起你就这么大反应,明显是心虚了吧?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来我想给你留个面子,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就冲你这态度,我也不能再瞒着阿沥了。”
她收了脸上的笑,眸中闪过一丝怒气,“你今儿说去县城,跟杏花俩人出了门。不多时杏花回家里取东西,你一个人在村口见了谁?有人可亲眼看见你跟个男人亲亲我我,不守妇道!”
脑中暮然闪过刘群那个人渣的嘴脸,林小烛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莫不是有人看见了她和刘群,误会了什么?可是,怎么会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杏花说的?不可能啊,杏花虽然看见了她和刘群说话,但是今天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来着,想跟老太太说也没机会啊!难道是刘群?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做了亏心事,自己隐藏还来不及呢!
老太太见她脸色煞白,以为她被戳中心事惊慌了,更加确信她心里有鬼:“怎么样?你以为当时村口没人所以没人知道,在那里跟村长的儿子勾三搭四,亲亲我我,脸都要贴在一块了。杜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她伸手用力戳了戳林小烛的脑门:“你心里可有阿沥,可有杜家!背着婆家偷人,按族规送去族长那里是要被浸猪笼的!”
林小烛梗着脖子,一动不动,“谁说我偷人的?哪个人看见的,你把她叫出来跟我当面讲清楚!”她转身看见握紧拳头,蹙眉冷着一张脸的竹沥,赶紧解释道:“阿沥,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背着你们做那种事。今天在村口,我是无意中遇到他的,绝对不是跟他有约。你知道的,那刘群是个人渣,我躲还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跟他见面呢!”
老太太冷笑了一下,“刘家可是村长,在县城里还有靠山,你这富家小姐哪稀罕过杜家这种苦日子,见人家有钱有势还不巴巴的缠上?你如今也别在竹沥面前使障眼法了,就是竹沥被你糊弄过去,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这杜家如今容不下你了,你还是趁早收拾东西走人吧。回县城找你大牢里的爹也好,留在九溪村巴结村长一家也罢,都跟我们杜家没关系。我杜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没把你送去族长那里,已经是讲了情面了!”
她伸手一拉,把崔小莲拽我来,往竹沥身边一推,“如今正好小莲在,我也不用愁阿沥没媳妇了。小莲在咱们家这么长时间,人实诚,又不怕苦,长得也好,竹训看不上他那是竹训没福气,如今正好配阿沥,两人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林小烛气的浑身发抖,眼睛紧紧盯着崔小莲。崔小莲此刻也不做那副窝囊的表情姿态了,一双凤眼毫不避讳的跟她对视。林小烛嘴角一掀,一脸讽刺,这算盘想必是崔小莲早就算计好了的吧?难怪最近总粘着竹沥。她缓缓张口,“说我不守妇道,亲眼看见通风报信的人,恐怕就是你吧?”
崔小莲弯唇一笑,“小烛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也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杜家好。而且”,她凤眼幽幽的望了竹沥一眼,“我也不忍心骗阿沥哥!”
老太太一脸慈爱的看着崔小莲,“小莲呐,当初我是想把你许给阿训的,但是如今看来,你跟阿沥更合适,你觉得怎么样啊?”
崔小莲羞涩的瞟了一眼竹沥,小声咕哝了句,“婆婆,小莲来了杜家,就是杜家的人,一切但凭您做主吧!”
老太太一张脸笑成了花,“那好,那我就拍板,把你许给阿沥了,至于你”,她转眼看林小烛,“趁早收拾了东西爱去哪儿去哪儿!”
林小烛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两只手都在颤抖!泪水一点一点涌上眼眶,一转头就要进屋收拾东西!不管去哪儿,反正是不在这杜家呆了。有这么冤枉人的么,那崔小莲明显就是看上竹沥了,居心叵测!
杏花连忙伸手从身后抱住她,“二嫂,你去哪儿啊,别走。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我们说清楚就行了!”说着,看兀自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竹沥,“二哥,你怎么想的,倒是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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