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前世的记忆,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去想不去念,记忆就会渐渐淡去,直到再也不会想起来。
可是如今,竟还是忘不了。
前世的她,无父无母,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组织才会选择她,因为这样就会无牵无挂。从此,刚刚高中毕业的她就被选择,从此再也没有自己的生活。她的记忆就只剩下无休止的训练,和无休止的接受任务。
只是,少女的情怀总是一样的。那时她的上级,也就是接头人,那是怎样的一个风逸男子,带着沉默的冷冽,每次的见面只是一句任务,再无其他多余的话。
那个时候,她就深深被她吸引,以至于那些或简单或艰巨的暗杀任务,她都不在意。甚至有的时候,她想要多接一些任务,这样就能多见他一面。
直到一次异国任务里,她终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将自己陷入泥沼。索性他来救她,到了最后,她到底还是为他挡了一剑。
届时,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才不顾一切的对他表白。
冷冽如他,竟然红着脸,接受了。
那个时候,她几乎就要快乐的死掉。以至于在今后的时日里,她甚至都不曾发觉到,越来越奇怪的他,他的命令,他下达的任务,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感觉到的,只剩下幸福和越来越深刻的无知。直到组织上的人前来暗杀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利用自己。
他违背组织的意思,肆意揽活,独吞了赏金。并且在事败之后将所有的罪责推加到秦卿的身上,她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为了背叛者,被追杀的对象。
再次面对他,她竟不那么恨他了。
“难道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都没有?”终于,看尽他冷酷面具下的虚伪,她究竟还是问出口。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一声枪响。
血汨汨地往外流出,她竟是感觉不到疼。明明是脑袋中了一枪,可为什么,心会那么的痛,痛的不能呼吸。
现在想起,总觉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生命如此的珍贵,哪里能轻易的放弃,还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放弃。
秦卿满眼的风光,忽觉得眼里一丝酸痛,渐渐蒙了层雾。她低下眸子,闭了闭眼睛。一定是这里的风太大,自己才会这么煽情般流泪。
她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砰砰的心跳声,动人而欢畅。
这一世,她便是要为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当初的自己,胸口上一直都有一块丑陋的疤痕。那是为他挡了一颗子弹而留下的。如今,换了身体的自己,疤痕虽然没了,可是心底的疤却还没有消失。
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实在太傻。何苦要为他人挨子弹呢,哪有那么深刻的爱情,纵然有,也只会是一厢情愿。
好像如今。
如今呵。情况好像一点都没有变。秦卿永远都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每每爱上的男人都是那样凌厉冷冽而不可接近的,不可接近,她就好像永远都看不见他的心。
这样的男人,她始终着迷。
就好像君翊寒。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哎——”秦卿不自觉地深深叹了一口气,抬起脸,忽地瞧见远方有人疾驰而来。
秦卿定了定神色,又见军营这边有士兵上前截住,她正想看清楚。忽地身后轻轻地脚步声,她一下子警觉起来。
不等动作,身后人也无敌意,清冷的声音道:“你到底还是来到启国。”
秦卿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她冷笑道:“我就像是祸水,去哪里,哪里遭殃……你们很不愿意我来吧?”
冷风一步上前,远远地看向那边交涉的一干人等,看了秦卿一眼,道:“确实如此。你一回到丞相府,府里便是鸡飞狗跳;去了太子府,太子府良娣被你逼得躲到宫里去了;如今,秦府惨遭灭门,太子……不是,当今的南沧新帝又颜面尽失……你若还算不得是祸水,那是什么呢?”
“那你想怎样?”秦卿挑眉,看向冷风,“你想在这里就结果我,省得我去祸害启国?”
冷风忽地一笑,摇头道:“不敢,皇后娘娘。”
秦卿一愣,因为在边境,一切从简。皇后的册封仪式不过一道诏书便了事,只是前往其他三国的特使倒是架势十足,俨然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气气南沧国的皇帝一把。
“主上到底曾是南沧的质子,多少会少些威严……微有这样,才会震慑其他三国,不至于教人小瞧……”冷风淡淡道。
秦卿侧目,她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忽地笑道:“是呀,君翊寒这如意算盘,还把我算在其中了。还编的那么好听的故事,只怕现下北启的臣民不知道多期待这位传奇新皇呢!”
那边一行人正一同往军营重地而来,冷风眸子一紧,故而笑道:“他们也很期待您这位传奇皇后。”言罢,微微一躬身,便执剑退了下去。
秦卿见他往总军帐而去,不禁猜想那从南沧而来的远客。又忽地想起,冷风从来就不怎么接受自己,先是三番两次害得君翊寒小命呜呼,如今蹊跷地成为启国皇后,他可怀疑着自己指不定要怎么祸害人家呢。
正想着,有随行的仆人来报,“皇后娘娘,方才从南边来了两个人,要面见娘娘,陛下请娘娘过去。”
秦卿敛眉,两个人?那会是谁人?要知道,如今在那一方土地上,唯一让秦卿牵挂的便是那位生死不知的父亲。
而暮澜修,怎么可能放他过来!
“带路。”秦卿吩咐着,心里虽是疑惑,还是要前去一探究竟。
刚进营帐,便瞧见两个人跪伏在地上,上首正是身着黑色金丝长袍的君翊寒,正敛眉抬头,看向自己。
秦卿抬步走近,不禁一愣。这二人她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为何要来这里!
那其中的女子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秦卿,唤道:“小姐!可叫奴婢见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