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冲了出去,走到他的房间里,已是见着司微阖目躺在榻上,似在熟睡,我在床沿轻轻坐下,望着那纤细颈项处触目惊心的淤紫,双手不可遏制的牢牢抓住了榻沿,力道之大,使得整个木榻都在微微震动着。
司微似乎被震动了起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问他:“你是不是去找了那柳鸣?”
他回答:“是。”
“你其实不用这么帮我,何苦还伤了自己?”我说。
小心将他扶起,环抱于胸前,初时只是轻柔,后便力甚,最后将司微牢牢圈于怀中,不留一丝空隙,他并没有推开,紧抱着的双手此时正在微微颤抖,肩窝处的潮湿愈来愈甚。
司微抽出双手,一遍遍轻抚着我的脊背,轻声道:“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没事了。”
我的头颅深埋于他的肩处,良久未言,身体却是愈加的颤抖,最后终是强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抽泣声,那声音短短续续,微弱的几不可闻,却撕裂的有如重伤之兽凄厉至极的呜咽。
我把柳鸣招来,她毕竟仅仅是个国师,多少还是得听我的话!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柳鸣已是跪了下去。
“这夜也深了,相信大家必是都乏了,也就不拐那许多弯子,便直着说吧,大人在这风云待了这么多年,到底喜欢风云国多少,又会效忠多久呢?”我懒懒说道,语气中无丝毫恭意,直把柳鸣激得怒发冲冠。
“公主多屡了,本官还是看重风云的!”柳鸣说。
“可我生是风云国之臣,死也是风云的忠魂,再怎么样也不会。”
“看大人总是一副思虑太多的样子,难道还认为,本公主与你有着师姐妹情谊,就能放开你吗?”
我支着手斜托着脸,语气惋惜而遗憾地说。
柳鸣闻言望去,却见双幽森森的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顿时一阵细麻的颤意从背上席卷而来。
她是从来没有我这样,本以为公主只是一个风流人物,如今竟然也有如此冷酷的一面,让她真是感觉很是害怕!
柳鸣的魂魄已是飞了几分,只能仍硬着头皮颤声道:“笑……笑话,我身为这风云国的国师,难道就为了别人的恩惠而活着,我谢谢公主了。”
“来人。”我朗声唤道,:“国师这句话大家都听见了把,她不顾及皇室的情谊呢,还不把她带下去重打!”
柳鸣没想到我因为这句话而引出这多的事情,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的侍卫是风云国出名的武功高超,这要是几扳子打下,她不死也是残疾的。
而且我是公主,自然有没有让她的身上,不留下任何外在的伤口,让她消失得绝对自然!
她却是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用已是变了调的尖锐嗓音喊道:“公主饶命啊!”
我站起身来,走到柳鸣面前,缓缓蹲下,伸手抬起了她的头,直望着那已然慌乱惊惧的眼,“只要大人彻底脱离与别国的关系,以后再也不招惹别的人,在以后当王的日子帮助与我,我还保得你不死。”
柳鸣怔怔望着面前吸绞人魂魄的黑洞,感觉被催眠麻痹了所有的思觉,口中已是不由自已的喃喃说道:“臣明白了。”
我举起手,安抚的在柳鸣的面上轻抚而过,轻阖上了眼,似是极享受锦缎覆在皮肤上丝滑的触感。
这个人终于是臣服与自己了!
风云历史上,国师柳鸣是个颇聚笔墨的人物,其一生功勋显著,只不过她给自己留的后处太多。
势必就会不全心全意把心思都交给风云,这样的人留着,并没有太大的益处!
安抚完柳鸣这件事情之后,我便去找弥哥哥!
我看着他,心里知道这柳鸣给他的震动必然是大的。
虽然我已经想起亚弥与我,还有那柳鸣都是师从一个人,那就是元善大师,但是此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狠厉的人却不得而知了把!
但是我觉得弥哥哥似乎隐瞒着我什么!
“这么些年,你竟是还不明白吗?”我霍然睁开了眼,瞳光冷绝。
轻抚过弥哥哥已然凹陷下去的眼眶,面色森冷。
亚弥坐于榻上,身上披了件蓬青斗纹银丝羽氅,长发未束披散在肩头,神气虽是已好了许多可仍是难掩一丝憔悴之色。
我柔声说道:“男儿泪,不可轻弹的。”
他眼前是一片黑暗,听她这般温柔语调,心中更是一酸,眼泪再是止不住的倾涌而下。
我一脸和色的安慰着他,看到他此刻如此,心下却是不自主的轻轻叹了口气。
“属下求见两位。”
帐外突然传来了司微的声音,与往日沉稳不同,今日似乎格外焦躁浮动。
“请进。”我开口说道。
帐帘被大力撩开,司微大步跨进,蓦的单膝跪地。
“属下有要事向二位禀告。”
我望着弥哥哥的一脸压抑之色,吩咐道:“你进来把,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那么多的礼数。”
“是。”司微应到。
说完后他还是走了进来,开口说道:“那柳鸣失踪了,她的卧房里留下大滩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怎么,我刚与她谈过,她就畏罪潜逃了吗?
又或者是被人暗杀了?
我看着了看亚弥。
他似乎知道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么……”亚弥已是再说不出话了,胸口像是猛砸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虽从得知这消息起他心中便模糊猜到,但确切的从我口中听到时,他还是禁不住的一阵抽痛。
这代表什么?
他终究是对那柳鸣有几分在乎!
我问司微:“母皇知道这个情况吗?”
司微回答:“已经有人往上报了!”
我点点头。
柳鸣的失踪代表,这宫里宫外必然会开始一翻斗争了!
代表这场无形战争所造成的无数伤亡,其实都不过是一场政治游戏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