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上迹仿佛也想到了那件事,看着装睡的少女微红的耳根,突然轻笑,声音如尘封千年的古琴拨动出的音调:“现下才知道脸红,是不是太晚了点?”
循墨忆嘭地坐起身,一双如玉的手掐住了砚上迹的脖子,水眸恶狠狠地盯着他,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一般:“砚上迹你还敢说,信不信我掐死你!”
砚上迹就保持着被她压倒在马车上的姿势,一双凤眸里溢满了笑意,唇角依旧不怕死地保持着上扬的姿态。即便被掐着,却仍就是一副悠闲的模样,着实让人上火。
突然,砚上迹眉头轻皱,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别说话。”
循墨忆正欲推他的手一顿,耳边被他吐出的热气激得又红了起来。
只听到“砰砰”两声,随后便是两个人的惨叫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砚世子,久违了。”
循墨忆一愣,抬头看向砚上迹,却因为角度的问题只能看到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和偏白的薄唇以及薄唇上扬的弧度。
砚上迹好似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故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清冷温润的声音从他唇中溢出:“好久不见,仇阁主。”
循墨忆炸毛,正欲推他的手在他的话语中又是一顿,皱着眉想了下,眸子骤然瞪大——
仇阁阁主,仇武元!
一想起忆阁和仇阁的恩怨,循墨忆一下子僵住了,一张小脸上的神情分外精彩。
砚上迹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软嫩的令他不忍放手。
循墨忆“啪”地打掉了砚上迹的手,瞪了他一眼,随后便坐起身,拆了头上被揉乱的发髻。三千青丝散下,衬得循墨忆格外美艳动人。
砚上迹突然扣住了她要挽发的手,将她又一次拉到了自己怀里,勾起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
循墨忆鼻尖又一次充盈着冰雪的气息,她耳根又红了红,瞪了他一眼,无声地做出了口型:“放开。”
砚上迹勾着唇角,心情明显极好地回了她口型:“不放。”
循墨忆正欲炸毛马车外的仇武元声音便又传来:“仇某一向敬佩砚世子的武功文采和气魄,不知可否求砚世子一件事?”
砚上迹有些了然地挑了挑眉:“仇阁主请说。”
“仇某想请砚世子将马车内的人交出来。”仇武元的声音不卑不亢。
循墨忆闻言一惊,她都隐藏地如此之好,仇武元是怎么找到她的?!
“仇阁主恕上迹难以从命。”砚上迹声音清冷,再听不出温润。
循墨忆眨了眨眼,想着今日怕是跑不掉了,又想到自己若是出场也不能是这幅青丝散乱的模样啊。于是再次伸手想拍掉砚上迹把玩她头发的“爪子”。
砚上迹好像早就知道一样,抓住了循墨忆伸出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道:“我帮你梳。”
循墨忆想了想,觉得无甚不可,便将手中的玉梳交给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砚上迹的服务。
“你做了什么让人家从乾玥国一路追到了这里?”砚上迹看着她甚是乖巧的模样,有些好笑地问她。
循墨忆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砚上迹含笑的眸子,又眨了眨眼睛,摆明了不想说。
砚上迹扶正了她的脑袋,警告道:“你若是不说我可就帮不了你了,仇武元内力深厚,我记得你修行不了太过深厚的内力,貌似打不过他。”
循墨忆瞬间焉了,撇了撇嘴,默默吐槽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说出了实情:“上次我去衔云山采药,半山腰碰到仇武元喝醉了的大儿子,他调戏我,然后我就把他阉了。为这事,他追杀了我一年多。”
砚上迹看着她愤愤的模样,突然皱眉道:“你阉的?”
循墨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我阉的!”
砚上迹的眸子像打翻了墨水一般,浸染了所有情绪。还没等他开口,马车外的仇武元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不过这次是对着循墨忆的:“小妖女,你给老夫出来,老夫要给我可怜的儿子报仇!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让老夫看不起你!”
“你!嘶……”循墨忆正打算站起身辩解几句,便感觉到头皮一阵撕裂地疼,一转头便看到砚上迹一双幽深的眸子。她皱眉看着他,只见他手中攥着她的一缕青丝,刚刚的疼痛就来自这儿。
“松手!”循墨忆皱着眉头,心想这人变脸怎么那么快。
砚上迹没理她,手中依然攥着那缕秀发,墨色的青丝更衬得他如玉的手指雪白。他声音依旧声音清冷,对着马车外的仇武元道:“仇阁主请回吧,上迹受人之托,要将她安全送到。”
循墨忆伸手拽了拽那缕青丝,根本拽不出来,突然有些火,瞪着砚上迹道:“你做什么啊,我不过是将那个登徒子给阉了,你哪来那么大火气?!”突然,循墨忆眨了眨眼睛,主动贴近了砚上迹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传闻中天笃国砚世子不喜女色,难道,你好男……”
“循墨忆你最好将你脑子里那些不干不净地东西剔除掉!”循墨忆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砚上迹的脸瞬间黑了。她眨了眨眼,依旧不怕死道:“不是吧,你真的好男那什么这一口?而且你喜欢仇……”循墨忆话音未落,砚上迹松开她的青丝,一把扣住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她拉到了怀里,再一个翻转便将她压在了马车上。
他几缕如鸦羽般的秀发落在她的的脸上,如羽毛般拂过,激起一片红。
砚上迹故意与她靠得极近,如兰的气息悉数吐在她的脸上,薄唇勾起了妖孽般的笑容,墨玉般的凤眸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去,尸骨无存,他伏在她耳边,薄唇轻启,声音如万年古琴,惑人心神:“循墨忆,我的取向,你要不要亲自来试试?”
循墨忆俏脸一红又一黑,咬牙道:“才不要!砚上迹你给我起开。”
“怎么,你连男人都敢阉,却不敢……”砚上迹一双凤眸里黑得更甚。
循墨忆眨了眨眼睛,脸色一绿,立刻打断他的话:“什么乱七八糟的,仇铭不是我阉的,啊不对,他是我命人阉的,但不是我亲自操的刀,我还嫌脏呢!你给我起开!”
砚上迹一怔,眸中的阴霾刹时散去,恢复了一片清明。他从循墨忆身上起开,还好心地将循墨忆拉了起来,揽在怀里,还不等循墨忆推开他,便温声道:“乖,头发还没梳好。”
循墨忆眨了眨眼睛,还没等她说什么,马车外的声音又传了进来:“砚世子这是不放人咯?”
循墨忆闻言抬头看看他,又眨了眨眼睛。
砚上迹将她头扶正,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不然梳的难看了你可别叫唤。”
循墨忆撇了撇唇,不说话。
马车外的仇武元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马车里毫无声响传出,便咬了咬牙道:“既然砚世子不肯放人,那便不怪仇某手下无情。”
“哟,我还以为是谁胆大包天敢拦黑狐狸的马车,原来是仇阁阁主啊!幸会幸会。”正当仇武元打算下命令时,被一道声音打断,随即,一个人便从暗处走上前来,懒洋洋地靠在离砚上迹马车最近的那棵树上。月光洒下,更衬得那人分外妖孽,一双桃花眸微微上挑:“黑狐狸,你的武功不会下降了吧,怎的连这种小喽啰都能困住你了?”
马车内的循墨忆听到这声音眼前一亮,待砚上迹梳好了她的头发后,便迫不及待地从窗户跳下了马车,随即便要往那男子怀里扑。
还没扑进去便被走下马车的砚上迹抓住了衣服后领。他眸光微沉,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清冷:“循墨忆你还是不是女孩子?怎么见到男人就往他身上扑?”
“怎么,黑狐狸,循儿她跟我亲,你嫉妒啊!”说罢,便想伸出手去抓循墨忆的手。刚伸到一半便又听到砚上迹清冷的声音:“曲公子若还想要这只手的话,最好住手。”
曲一萧愣了愣,伸出的手也顿了顿,随即咬牙,放下了手:“砚上迹,你狠!”
循墨忆被抓住后领明显不爽,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明显也愣了愣,只消一瞬便立刻炸毛:“砚上迹你松手!”
砚上迹沉静的眸子对上循墨忆熊熊怒火的眸子片刻,便松了手。
循墨忆得到了自由,立刻蹦到了曲一萧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笑道:“好久不见啊曲妹妹,你怎么在这儿?”这一声“曲妹妹”是报他在宴席上没帮她的仇。
曲一萧一听到“曲妹妹”三个字,本来含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循儿,我是男的。”
“看不出来。”
“我比你大。”
“唔,我姑姑比我娘亲大,娘亲唤她‘妹妹’。”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曲一萧的一张俊颜已经要黑成锅底了,一个一个字仿佛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循墨忆正打算说些什么便突然被曲一萧一拉,护在身后。
循墨忆一怔,连忙偏头,看到砚上迹手中握着一只箭羽,那箭羽正对着她刚刚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