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解禅
昨夜风大,阿薰没有睡好,这次的风是进入这个季节之后,山里刮得最大的一次。窗棂震得不停作响,阿薰辗转反侧睡不着,后来想到,为何不以此练练打坐的定力?
于是,收心停念,开始打坐。
可是,风声越来越大了,不仅窗户呼呼作响,连门都一起来凑热闹。那风儿呼啸着穿过门缝,叫嚣不止。最终,阿薰打坐不成,睡也不成,懊恼之极。
一直折腾到天亮,它才沉沉睡去。
它睁开眼睛,看见禅堂内已经亮亮堂堂。“什么时辰了?”阿薰揉揉眼睛,问早已坐下喝茶的老人家。“近午时。”
“怎么不叫醒我?”
“该醒时,自然会醒。不该醒时,提前叫醒,容易心生懊恼。”老人家似有言下之意。
不过,阿薰迷迷糊糊地还没全醒,不懂,连忙眨眨眼睛,说:“今天讲什么故事呢?”
“有一天,达摩把学生们叫来,要他们说说自己的心得,好把衣钵传给真正悟道的人。”
“传灯啊?这是一个大时刻啊!”阿薰虽然一贯糊涂,也知道禅的传灯是禅宗里的头等大事。
“传灯是大时刻,何时不是大时刻呢?”老人家笑着纠正,接着讲故事。
“第一个学生道副说:‘依我看来,我们应该不执著文字,也不舍弃文字,而是应该把文字当做求道的工具。’达摩回答说:‘你得到了我的皮。’尼总持说:‘依我的见解,好像庆喜见到阿闪佛国,一见更不再见。’达摩回答说:‘你得到了我的肉。’道育说:‘地、水、火、风是万物的四大要素,色、受、想、行、识五种知觉与色相之互动,只不过因缘的假合,并非是真实的世界,我认为道无一法可得。’达摩回答说:‘你得到了我的骨。’最后轮到慧可,他走出来向老师行个礼之后,就站回弟子应该站的位子,一语未发。这时,达摩欣然说:‘你得到了我的髓。’于是,达摩把禅宗的衣钵传给了慧可。”
老人家故事讲完,低头喝了口茶,这是福州云游禅师送来的正山小种,汤色金黄,味香如兰。
“可是,慧可不是什么也没有说吗?”阿薰又晕了。
“还记得灵山法会吗?佛陀可曾对大迦叶说过什么?”老人家微微一笑。
“好像没有吧?仅仅是拿了一枝花,笑一笑罢了。”难得阿薰还能记住点儿事情。
“还记得云岩和洞山说的‘就是这个’吗?”老人家又问。
“我记得,你还说,‘就是这个’不是四个字吗?”阿薰记起了上次彻底糊涂的时候。
“就是这个。”老人家说罢,把最后一口茶放下,起身离去了。
阿薰虽有疑虑,但是也不追问。老人家行事一贯奇奇怪怪的,该走便走,阿薰才不愿意多费脑筋,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再睡一个回笼觉呢。
好不容易风彻底停了,再睡一会儿吧。
迷迷糊糊中,阿薰又睡着了。梦里,它大口吃上等好香。
一心接茬
读完这个小故事,你有何感悟?
结合自己的经历,你想到了什么?
每一段经历都是一个贝壳,贝壳的外表不一定都漂亮,里面却都藏着闪光的珍珠。
这一次,你在自己的经历中发现的珍珠是什么呢?它带给“今天的你”的智慧提醒又是什么呢?
回到书中的故事,你的禅心获得了哪些开启的顿悟?
来,再随便听听浑噩阿薰的胡话,解解馋好不好?
无心解馋
达摩此案传承千年,
道副知道应该不执著文字,
然,所言可是文字?得皮。
尼总持知道一见更不再见,
然,既不见,所述者何?得肉。
道育好些,知道道无一法可得,
然,四大皆空,五蕴非有,开口言处可是口舌?得骨。
慧可却不言,行当行之事,
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于是,达摩传灯。
其他学生都在“讲道”,慧可却是“行道”。
大家都是理无碍,唯有慧可能做到事无碍。
各家都有类似描述:
从心所欲,不逾矩。
心无邪,行无碍。
知行合一。
做修心生活的实践者,而不是言谈的炫耀者。
不是看对道学的参学,去到处讲道。
而是体验如如的本心,行当行之事。
真正的禅不着文字。
所以,此刻,包括你看到的这文字的作者,都难逃炫耀好闻之心。
阿勋或者阿薰,岂不也可以是沽名钓誉之辈?
所以世间的文字是描述不了道的。
放下文字,连这里的文字也放下,可不可以呢?
青天白日,
梦中说梦。
捏怪捏怪,
诳呼一众。
--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