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解禅
清晨醒来,阿薰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咦!好玩!”阿薰看到窗台上趴着一只灰色的小壁虎,壁虎定睛盯着窗外苦楝树叶上挂着的一张蜘蛛网。蛛丝间挂着几颗露珠,晶莹剔透。
阿薰跟小壁虎打招呼:“早啊!”壁虎却一点都没有理它,一动不动。
“嘿!长得那么难看,还挺傲。”阿薰撇了一下嘴巴。门“吱呀”开了,老人家进了屋子,小壁虎进了砖缝。
老人家泡上茶,掸开袍袖,盘腿坐下,又开始讲一个老故事。
“有一个沙弥问德山宣鉴禅师:‘禅传灯都是不说话的。如果一个人悟得道了,在路上又碰到另一个悟道的人,两个人一见面不会用语言来互相交谈,只是默然地面对面,那将用什么来交谈呢?’”
阿薰眨了眨眼睛,得道的相见都不说话吗?它想到刚才不理自己的小壁虎。
“德山宣鉴禅师站在那里回答:‘就这样。’”老人家讲完这句,眼皮一沉,不再说话。阿薰看着老人家,等着下文,可是什么也没有。
阿薰糊涂了:“就哪样啊?德山宣鉴禅师接下来怎么回答的?”
老人家眼皮还是不抬,一动不动。
禅堂寂静,那只壁虎又爬了出来,阿薰沉不住气了,追问老人家:“什么是就这样啊?就哪样啊?”
老人家继续沉默良久,才慢慢地说:“那个沙弥和你一样,也动心念,刚想再问,德山宣鉴禅师就质问他:‘你还要问?!’”
阿薰心想,是啊,不懂就要问啊。“然后呢?”
“德山宣鉴禅师就说:‘你出去算了。’”
“啊?就这样?”
“就这样。”
阿薰本来就浑浑噩噩,这下彻底糊涂了。
老人家一笑:“一个圣人彻底开启证悟解脱,能以如实空的心面对如实不空的境,坦坦荡荡、如如不动。不怕念、不怕境,念起境来,我都不去执著,这才是解脱的知见,这也是禅修者需要修炼的。”
阿薰依旧没有懂:“那德山宣鉴禅师说的‘就这样’是什么意思啊?”
“‘就这样’,就是默然,默然是以体空面对体空。你心不动,所以不说话,默然无语,德山宣鉴禅师其实已经给沙弥开示了。”
“哦,你刚才就是这样。”
老人家接着说:“既然说达道,应该就无言说,有所说即是执境,不可说才是达道和觉者。达道的人,不必落于语言文字来显示、来解说,只凭默然的相对,空体跟空体相对。既然修正到同体,体已经空掉了,你的空体已经和他的空体本来无二,心无挂碍,自然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讲,也不能讲。”
“怪不得我问你,你理都不理我。”阿薰说道。
“德山宣鉴禅师讲完‘就这样’三个字之后也一样不动了,嘴巴不动了,心也不动了,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找的样子,达道的人就是这样,结果这小沙弥不识禅机,偏要再问。”
“噢,怪不得德山宣鉴禅师就让他干脆出去算了。那,既然大道不能传,为什么禅宗有这么多公案呢?像你有时候提到的《指月录》?”小香炉阿薰纳闷。
老人家捋了捋胡须,说:“这些公案就像指向月亮的手指,指给你看那月亮,你要看月亮,不要看我的手指头。所有一切文字、所有一切相,都是手指,也都是虚妄。《指月录》名字已经说得很清楚,若把手指当月亮,是永远看不到月亮的。”
“哦,见面不说话,也不要读书思考,这倒蛮像被点化前的我呢。”阿薰欣欣然。
老人家一笑说道:“中度禅师曾经说:‘木人常对语,有性不能言。’”说完起身,穿上布鞋,飘然而去。
阿薰转眼看到那只小壁虎,小壁虎仍旧不理它,默然无声。
“噢,原来这只壁虎是开悟得道了的,怪不得不说话,不能让它小瞧了我,我也不说话,默然相对,让它以为在下是一只得道的小香炉。”
阿薰直盯着一动不动的小壁虎,不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
“算了,道可道非常道,不如睡觉更重要。”
阿薰呼呼睡着了。小壁虎依旧一动不动。
一心接茬
读完这个小故事,你有何感悟?
结合自己的经历,你想到了什么?
每一段经历都是一个贝壳,贝壳的外表不一定都漂亮,里面却都藏着闪光的珍珠。
这一次,你在自己的经历中发现的珍珠是什么呢?它带给“今天的你”的智慧提醒又是什么呢?
回到书中的故事,你的禅心获得了哪些开启的顿悟?
来,再随便听听浑噩阿薰的胡话,解解馋好不好?
无心解馋
那些让我们烦恼的,是心?还是境?
我们能不能在每一个当下,以空净的心,面对不空的境?
不是怕念,不是怕境,
念也罢,境也罢,都不去执著,这才是自然解脱。
朗心一颗,
赏庭前花开花落;
明目一盏,
观天上云卷云舒。
我们只是静默,如如不动,
能否不被任何事物、思想,包括这里的文字扰动?
所有的语言文字都有限,指向月亮的手指尚且不是月亮。
潭水中的月亮,不过也是月亮的影子罢了。
那些烦扰我们的事情,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好个安心法,
当阳妙不传。
谁知潭底月,
元在屋头天。
--先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