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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分娩

又一年期末考,徐赫尔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孟方田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差不多赶上了徐赫尔的水平,这让孟方田十分感激陈培华对自己的指导,要不然靠她自己的话,估计两年都不一定达到这个水平。

有一次黄芝徽让孟方田陪自己去做头发的时候,问过孟方田一个问题:想要再婚吗?

孟方田真的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黄芝徽一向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所以她没想到会从她嘴里问出这个问题,但孟方田还是诚实地作了回答:在子女未同意之前,她不想考虑这件事。

黄芝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在孟方田以为她会问得更详细的时候,她却没再问其他,而是将话题转向了无关紧要的方面。这反而让孟方田觉得奇怪,黄芝徽不会毫无理由地问这个问题。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孟方田很是关注黄芝徽的一言一行,但一切正常,那天的询问就好像真的是不经意间随口提及的一样。

徐赫尔在回老家之前,特意跟杨凡去逛了商场,用兼职赚的钱来买礼物。一天下来,徐赫尔几乎给家人买遍了礼物,尤其是姐姐徐赫然跟她未出世的孩子。

这一次她没去陈家,而是意外地在学校遇到了周骏搵。周骏搵如今很少回学校了,听程青怜说,他申请了去港大读研,而与此同时,徐赫尔还听说杨雪颜退学了,也打算去香港读大学,所以她不知道周骏搵去香港跟杨雪颜有没有关系,只是她隐约地觉得周骏搵跟杨雪颜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周骏搵这次回来是来办理一些手续,见到徐赫尔还是很热情地主动跟她说话。但自从那次背人比赛之后,徐赫尔对周骏搵的评价跌到历史最低点,所以在对待周骏搵的时候,不如以前那般周到。

周骏搵虽然对徐赫尔没有男女之情,但却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有些时候她会发表一些出人意料的见地,很有意思!所以徐赫尔被他约了一起吃午饭,尽管她并不那么愿意。周骏搵还算绅士,尊重她的想法去了一家茶餐厅,要了包间好说话。

徐赫尔小口地喝着茶,等着周骏搵开口,周骏搵却像只是想约她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似的,也没说话。两个人坐着等到了菜都上齐,徐赫尔才忍不住问他:“学长约我吃饭,是有什么事吗?”

周骏搵喝了口汤,轻轻笑了笑:“就不能是我单纯想约你吃顿饭?”

徐赫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可,也就安静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她觉得在周骏搵面前似乎比在陈栩昆面前要自在,可能是自己跟他是平等的关系,又或者自己已经在他面前原形毕露,没什么好收敛的。

两人就莫名其妙地单纯地吃了顿饭,最后还是周骏搵送她回了学校。

徐赫尔早早地放寒假回来,徐赫然挺着大肚子跟她一起去陪外婆聊天。徐赫尔其实是希望带外婆回上海走一走,毕竟那里是她的故乡,可方梦却依然拒绝了。如今交通这么发达,回上海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只不过现在的上海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就好像那些在上海度过的时光已经成了她模糊的记忆一样,可以缅怀,但回不到过去,去了反而徒增伤感!

徐赫尔觉得这样的外婆既固执又可怜,若是她远离家人这么多年,内心肯定痛苦郁结,但她却忘了人心是会麻木的,时间久了,那些内心的痛苦就像薄脆的书页,轻轻一碰就碎了。

但方梦还是很高兴小孙女能为自己这么着想,而且每次回来都给自己带一些上海的特产,这已经足够了,她在兴口村生活了四十多年,大半辈子都在这里度过,遇到了对自己很好的人,有一个孝顺的女儿和三个贴心的外孙和外孙女,她的人生该得到满足的。

徐赫然挺着八九个月的大肚子,跟妹妹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劝妹妹别操心外婆的事,外婆活了这么多年,她看得多也看透许多,他们该尊重外婆的意见,许多事情圆满了反而并不幸福。

过年的时候,高中聚会来的人并不多,但朱巧葭和杨凡还是都到了。朱巧葭告诉徐赫尔,她男朋友签了一家上海的公司,5月底过去实习,所以她也打算毕业后考研到上海,或许会选择徐赫尔所在的F大。

徐赫尔当然为她感到高兴,男朋友如愿以偿,朱巧葭也有了清晰的目标,这一对恋人都在积极地规划着人生道路。所以朱巧葭说,请她多多照顾自家男朋友的时候,徐赫尔自然义不容辞地应了下来,尽管她可能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朱巧葭悄悄地问她:“杨凡在大学还没有男朋友?”

徐赫尔笑着摇了摇头:“她这人就是嘴上说得厉害而已,实际上有没有男朋友对她而言,无所谓。”

朱巧葭左手撑着脑袋,看向杨凡的方向:“啧,她倒是要求高!”

徐赫尔有些无奈:“她只是没心思谈恋爱吧,功课这么忙,又参加了学生会和社团活动,她哪里还有精力谈恋爱呀。”

朱巧葭摇了摇头:“并不是没精力,谈恋爱这种事真正靠的是缘分!不得不说,你跟她的缘分被堵在高速路上了吧!”

徐赫尔笑:“嗯,你的缘分是做飞机来的,就比火箭慢一点。”

朱巧葭得意道:“飞机都没我们快!”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杨凡,冷冷地来了一句:“小心坠机!”

朱巧葭怒瞪她,嘴上却道:“能坠机,总好过起不了飞的好。”

杨凡淡淡地笑了笑:“即使起不了飞,至少飞机还是完整的。坠机可就成了一堆废铁!”

徐赫尔赶紧岔开话题,问朱巧葭:“听说你是坐飞机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朱巧葭靠着椅背,不再看杨凡:“还不错!比高铁快多了,其实坐久了蛮无聊的。”

徐赫尔见杨凡跟别人在聊天,也就放了心:“你别在意杨凡的话,她没恶意的。”

朱巧葭笑:“你难道忘了,这是我跟她之间正常的对话方式,要是哪一天,她对我忽然温柔了,我才该担心她是不是对我产生恶意了呢!”

徐赫尔笑着点了点头,朱巧葭说得的确有道理,虽然杨凡私下里也通过她关心朱巧葭,但两人一见面依然不对付,这或许是她们特别的相处方式吧。

这个年过得波澜不惊,徐赫然的分娩时间特别赶巧,在徐赫尔准备回上海的前一天,此时孟方田已经回到了上海。这一天一大早,徐赫尔还躺在床上睡着,她的奶奶就在窗口焦急地叫她,说是徐赫然昨天夜里发动,被送进了县医院。

所以徐赫尔很匆忙地洗漱之后,就跟奶奶一起坐车去了县医院,她们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9点,徐赫然刚被推进产房不久,隔着一道简单的门,徐赫尔听得到里面的声响。徐赫然的公公和婆婆都等在产房外,也已经通知了常斌,让他尽快赶回来。

产房的门开开关关,有些混乱,忽然有护士过来说,产妇徐赫然不想自然生产一直喊着剖腹产,让家里人进去劝一劝,徐赫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了产房。产房里有两位产妇,徐赫然是在靠窗的床上,痛得撕心裂肺,看到妹妹,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她的手,一直说着要剖腹产,徐赫尔因没来得及吃早餐,又一路颠簸进入这样一个可怕的环境,她有些发晕,但还是竭力劝她再忍一忍。

在进产房前,奶奶就交代她一定阻止让赫然剖腹产,在奶奶看来这是大孙女给常家生的第一胎,若是男孩皆大欢喜,若是女孩的话,剖腹产至少要等个两三年才能再怀,到时候也不知道那一胎是什么情况,等不起的,更何况老人们认为顺产对孩子和孕妇都更好。

但徐赫尔劝着劝着就忍不住掉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地一滴一滴地掉下来,越来越密,反而不像是她来劝姐姐似的,所以护士就把徐赫尔赶了出去,让奶奶进去给产妇喂点糖水补充能量。

徐赫尔几乎是全凭意志力走到了走廊另一边的窗户透气,她刚才有短暂的眩晕感,差点就真的在妇产科这一层被急救了。一直在窗口站了好久,徐赫尔才能透过来气、停止流泪,这一次产房的经历让她对生孩子充满了恐惧。

不过徐赫然生孩子还算顺利,不到11点酒顺利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公婆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满,这才让徐赫尔放下心来,不管如何,在农村生活,男孩还是更被重视一些。但刚出生的孩子真的不太好看,徐赫然的公婆看着小孙女说什么像妈妈之类的,徐赫尔完全无法认同。产后的徐赫然十分虚弱,也没办法跟徐赫尔说什么话,她知道在产房里自己吓到了她。

徐赫尔按照之前订的火车票回到上海念书,鲜少联系的姐夫常斌发了条短信给她,希望她这个读书人能给外甥女取个有文化的名字,毕竟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常斌十分疼爱和重视。

这个任务让徐赫尔很幸福,一整晚都呆在图书馆查阅各种文学书籍,尤其是中国古代文学,却最终选了个很大众的名字——常真真!还是程青怜给她做了提醒,名字不仅是长辈赋予孩子的美好祝愿,同时也不该给孩子带来阻碍,就像她的名字似的,她越看越觉得糟心,简简单单的名字多好!

对徐赫尔给予厚望的常斌看到小姨子发来的名字,有一刻是懵的,这名字是不是太普通了点?一点也显示不出小姨子的水平。徐赫然看到了也是笑得厉害,尽管妹妹在短信里解释说,好名字就要朗朗上口之类的,但徐赫然还是决定把“真真”这两字当做孩子的小名来叫,大名还是得起得有文化一点,至少得看上去有文化一些。最后还是孟方田给了个名字——常沐曦!这孩子是上午出生的,沐浴晨曦而生,也希望她能够在阳光下健康、快乐地成长。

徐赫尔觉得这个“曦”字有点坑孩子,这么多比划学起来真的很费劲,就像当初她学写自己的名字,就十分讨厌“赫”,写不好就成一团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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