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水还是滚烫的哩,她一口就灌了下去,都不觉得烫吗?
“哎哟!少爷你作死呀!烫死我了!”某人后知后觉,噼哩啪啦又骂了一串脏话以后,突然觉得口腔似乎在冒水泡!
徒少爷很淡定很无辜地看着她嚎叫,岿然不动慢慢吹着热茶。
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徒戈怰死活拦着不让蔚凌然出去查访楚东成与高默璇老爹,却在听完她一番牢骚之后,沉默了半天,然后开始络绎不绝有人登门,当然这些人据蔚凌然观察,全是隐藏在各行各业里擅于刺探情报的精英。
这些隐于市的情报员根据徒戈怰的要求,很快将当年的事查到了根底,高富全就是高默璇的弟弟,也是高家唯一的男丁,据说这人十足的二世祖正宗的纨绔子弟,模样人品比掉进茅坑的石头还臭,但吃喝嫖赌样样出色没一样屈居人后。
就因为他当年路过京郊一座小镇时,看中了一位模样俊俏的姑娘,先是抬出他老爹大将军的名号炫耀一番,然后哄骗人家姑娘当场随他回去做小妾,姑娘父母不肯,他倒是威风八面的一声令下,护在他身边一帮狗腿子当即绑了姑娘一家。
这人倒还有一样第一,脸皮厚到天下第一,他居然当着姑娘父母的面强了姑娘,看见姑娘母亲成熟风韵也当场扑了过去,再见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八岁幼女,还兽性不完……,他一口气将人全家女性都糟蹋了,这还不算完,临走还将人老爹打成断手断脚的重残!
后来那姑娘母亲妹妹全拿着三尺白凌自尽了,那父亲吊着一口气不甘就死,在邻居帮助下赫然一纸状书将高富全告上了,当年是楚千浔负责管理刑部,出了这种极度败坏道德激起民愤的事情,他即使身为高默璇的未婚夫也不可能徇私包庇,这事眼见要闹至珞王面前。
眼看着高家唯一的独丁高富全要被斩于刀下,高老将军与高默璇齐齐向楚千浔求情,他们以为无论如何楚千浔会念着他们两家情谊对高富全网开一面,留他一条命在!
然而,楚千浔在漠漠黄沙的军营里磨练了几年后,性子里那份柔善早已褪去,嫉恶如仇的因子恨恨占据住他满心的良知,他对高富全的恶行早有耳闻,以往没有撞到枪口上来,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但现在……对高将军父女俩的求情他没有当场表态。
高默璇父女俩却当他是答应了!
之后,外面却突然悄悄流传起刑部要将高富全处死的消息。
此外,还另传出楚千浔与高家相勾结的流言,那个告状的父亲纠集了大群邻里乡亲群情汹涌堵在皇宫殿门外,扬言要告御状……
珞王震怒,以楚千浔管理刑部不力为由撤了他的朝务,让太子接手此案,在这件案子还未了结之前,就在楚千浔回锦彩殿的探望玉妃的路上,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他撞见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与他的太子皇兄兰花竹林里苟合一幕,之后才有他冲去太子府刺伤太子,被御林军当场以谋害太子的罪名解押,然后驱逐出境……
而那个人渣高富全后来居然没有获罪,据说是太子经过一番调查取证查实,表示此事纯属诬告,那帮刁民不过在某日看见高富全他们路过小镇时,无意露出钱财而起了讹诈的贪念,才自导自演了后面子虚乌有的事情,这件轰动一时的大案,最终以原告失败被告全胜无罪继续逍遥法外而告终。
当然,那些隐于市的情报员还查到了,后来父亲与那帮邻里乡亲最后一个个全莫名其妙的死了,好像是那座小镇发生了可怕的瘟疫造成的,总之知悉当年详情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死绝了。
这事查到这里,蔚凌然基本明白了,但却扯出更多的谜团,其中最令人费解的是珞王为什么突然决定将此案交由太子主审?而且竟相信楚东成全盘推翻之前的种种事实,去太子府押解楚千浔的御林军出现得那么及时,珞王不听千浔一句辩白就匆匆下旨将他逐出珞篱。
蔚凌然叹了口气,这背后的疑团像张网似的,看似清晰实则繁杂千丝万缕,也许陷害千浔案的局里还有多方未浮出水面的黑手!
“好了!”蔚凌然拍拍手,将拿来演算的杏仁壳扫入垃圾桶去,随即神色一转,十分严肃看着徒戈怰,“戈怰,该你说说了,你到底什么人?”这些天陆续有人上门,明显徒戈怰有他自己的势力,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什么心智简单的玉人,也许当初他出现在她身边就是安排好的。
少女抿紧了唇,带着希望看他,当然这些日子徒戈怰对她的好发自内心,所以她在等,等着徒戈怰向向她说明解释,她可以被隐瞒,但不可以被欺骗,尤其不能忍受被人当傻子来耍。
徒戈怰一手一个杏仁,捏得咔咔响,他看向少女的目光清澈坚定,没有下意识的逃避动作,他慢吞吞嚼完一嘴杏仁,才淡淡道,“我是……”
“篷、嚓、哧哧……”先是闷重然后变轻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屏风下发出。
蔚凌然立刻跳起,直了眼珠奔过去,呃,这声音是地陷还是塌方?
一张方桌底下,慢慢钻出一颗人头。
“嘿,凌然,没吓到你吧,今天这条地道总算挖通了,我特意从底下爬过来试试。”楚千浔两手往地面一撑,跃了上来。
徒戈怰站在蔚凌然身后,姿势永远那么笔直如一线无可挑剔,蔚凌然曾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小时候给他腰里植了钢板,要不一个人怎么能在无论哪种情况下,都将腰挺成一线呢!
好奇心过盛的蔚大小姐还不止一次用她的透视眼左右扫视人家骨头,连条细小的血管缝都不放过,结果除了骨头血管当然什么也没有,她不死心,还扬言要拿少爷做她的研究对象。
少女随意坐下,朝楚千浔招招手,懒洋洋道,“哦,你已经通知过了,我还能被吓到我就不叫蔚凌然该改名蔚弱弱了!”
楚千浔见怪不怪耸耸肩,也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徒戈怰瞟他一眼,很自觉拖了凳子坐在二人中间。
“千浔,你查到什么消息没有?”
“消息倒是有,不过都是些无用的。”清雅少年坐好,才正经抬首,一看之下,目光微微跳跃,他忍不住将身体微微前倾,想要凑近点将少女光洁的额看得更清楚,然而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眼眸将少女额上的东西倒映得更鲜明如生,不由得突然惊呼起来,“嗯,凌然,你的额头怎么多了点东西?”
“有吗?”少女随意伸手摸了摸,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便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楚千浔。
“你自己拿镜子照照看吧!”楚千浔神情一肃,似在沉思什么原因造成她额上现出这个小东西。
蔚凌然看他神态怔了怔,刚才她还以为他说笑来着,她额上真有什么东西,徒戈怰一直与她在一起,没理由看不见啊!要么就是徒戈怰惯于保持永远不变的表情,见到什么也不会懂得表示惊讶,要么就是这东西出现是在徒戈怰意料之中,所以看见也没什么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