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诺随意点了下头,想着君烨虽贵为皇子,却也有着凄凉的一面,不由感叹人世的无情,一个身份,一个光鲜的外表,是不能代表一切的。
璎诺感叹着,正准备走开,却忽然看到万花丛中,君烨就坐在其中,从门外,只能看到他的侧面,太阳打在他的脸上,轮廓显得极为鲜明,挺直的鼻梁,美好的唇形,羽翼般的睫毛,怎么看都觉得比女人还好看。
璎诺不由看得发呆,吴么么在一旁叹了一声“多俊的孩子,可惜是个呆子,不说话,只这么看着,哪里看得出哟”
璎诺回过来神,有些好奇地打听“么么,他生下来就呆了么?”
“那倒没有,他娘清妃娘娘因病过世时,奴婢那时刚到淑宁宫,第一次见永清王,那时他才一岁,可聪明的一个孩子呢,他是五岁时出了一次意外,从高处摔下,听说摔到了脑子,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有太监宫娥看着,怎么会出意外呢?真是天妒英才”璎诺一边感叹一边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遭遇,心中无端升起怜悯,自己贵为丞相嫡女,不照样会遇到匪夷所思之事?只能说世事难料,谁都无法预测未知。
“吴么么,我想进去看看三皇子”
“这个…..,不太好吧?”吴么么脸现为难,虽然三皇子是个呆子,也从未有人注意过他的存在,可到底有身份在那儿摆着,吴么么怕万一惹了什么麻烦,连累到自己。
但璎诺看着万花丛中的君烨,那种说不出的孤独,不由自主就打动了她的心,让她不能自已。
“没事,吴么么,三皇子先前拿过我两幅字,我问问还有没有其他需要?问完就走”璎诺小姐脾气上来,再不理会吴么么,径直朝永清宫而去。
进去之后,璎诺注意到,永清宫的地盘很小,只一圈厢房和一进院子,下人也不多,仅有的几个还都上了年纪,上次到丞相府的太监李硅正在扫地,看到璎诺愣了下,他认出这是璎丞相的爱女。只是她到这儿来是怎么回事?这永清宫除了勇亲王,以教兄弟武艺强身健体为名,经常过来一会儿,便成年累月不见有外人来,今天这璎小姐可真是稀罕人。
李硅拖着扫把迎过来“璎小姐,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啊?”
璎诺含笑冲他点头“李公公,安好啊,我嫂子入宫陪她母妃,就在隔壁的淑宁宫,她娘俩在唠磕,我不想打扰,就出来闲逛打发时间,看到你们院里的花漂亮,身不由已就走了进,公公不会见怪吧?”
李硅笑呵呵地直摇头“不怪,不怪,请都请不来,怎么会怪,不过这花是祈婆婆养的,小姐要想摘,得经她允许才行”
璎诺脸上的笑意淡下“李公公,这么漂亮的花,谁会舍得把它们摘下来啊,一摘很快就会枯萎的,惜花才恨花期短,小诺只会爱花,不会摘花的”
李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璎小姐说得好,这要给祈婆婆听到,定要好好夸你几句”
两人刚说到这儿,祈婆婆恰好从屋里走出来,显然已经听到璎诺的话,老脸上全是赞赏的笑“小姐说得极好,婆婆定要送小姐两盆好花,还望小姐莫嫌弃才是”
璎诺本来对花花草草并不十分爱好,但今天看到君烨坐在花中那灿烂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有些动心,也不拒绝,倒要看看那婆婆能送自己什么好花来。
“小姐,你过来”祈婆婆冲璎诺招手,璎诺笑着迎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花丛中。
这个不大的四方院子,除了几条人行小路,种满了花,花的品种繁多,璎诺很少认得,按说她们相府的花也不少,可是这院里的她竟没见过几种。
二人走入花丛,经过君烨身边,璎诺在他眼前停下脚步,看他目光呆滞,没有焦距,轻叹了一声,先前在墨宝轩被他整得的气,已完全消失。
“三皇子,安好啊”璎诺轻声跟君烨打招呼,情知他不会理自己,却还是叫了他一声。这么俊美的一个人,要是好好的,该多优秀啊,不一定比得上太子,至少比那个自大狂君邪要好吧。
“小姐,来吧,王爷有自己的心事,我们不要打扰他”祈婆婆人老,声音却带着一股磁性,很是动听。
穿过几株开满粉色花团的高大枝桠,璎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天呐,这么火红鲜艳的花,美得夺人心魄。
璎诺的表现,让祈婆婆很满意“怎么样?喜欢吧,这可是我们娘娘最喜欢的花,也是我们东平国最美的花,还有一个漂亮的名字呢,叫做烈焰**”
璎诺好一会儿才合上了小嘴,这花绝对美,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被花给震住,如拳头大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如烈焰一般火红火红,几十株均匀排列在一起,呈现出一片火的海洋,美得让人震惊。
“婆婆…..太美了……”半天,璎诺才发出一声赞叹。
“喜欢么?婆婆送你两盆怎么样?在我们东平,有这么一个传说,凡是种了烈焰**的人,都会收获一份美好的感情”
璎诺迷醉的心突然冷动,“感情”,她已惧怕,不敢要,不敢想。
“谢谢婆婆,我不喜欢花”璎诺突然转身而去,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似乎再多呆一会儿,就会被那花给缠上,祈婆婆诧异地露出不解之色,明明那孩子是喜欢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呢?
连声告辞的打呼也没打,璎诺就奔出了永清宫,身上是祈婆婆、李硅满是疑惑的目光。
午间,下人们歇下,永清宫的大厅只余祈婆婆和永清王君烨,祈婆婆牵着君烨回寝房安睡,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璎诺,**烈焰是她的心血,是清妃娘娘的最爱,这世上居然会有人不喜欢,不可能。
扶君烨在床上躺好,祈婆婆突然一改先前龙钟之态,眼神也锋利起来,四顾没有异常,一指按上君烨床头上一个突起之处,随着那一按,君烨的床板突然翻转,在转换的瞬间,祈婆婆如一阵风从床板旋转的空隙中跃了下去。
然后,一切恢复正常,一个新的君烨迅速躺到了床板上,一个新的祈婆婆站在了床边。谁也看不出任何异常。谁也不知这床下另有乾坤。
床下是一条通道,直通皇宫墙外。落入地道的君烨哪里还有一丁点呆傻样,身手比祈婆婆还要麻利。
一主一仆很快穿过地道,走入一家宅院,两人在地道里已先行换了衣服,君烨还带了一顶宽檐帽,面上遮了一层薄纱。这时就算是他亲生的爹爹仁宗皇站在他面前,也绝不会认出他的真识身份来。
君烨和祈婆婆一出地道口,就有人专门侍候着,陪着二人进入正中的厢房,屋中早有十几人侯着,见到君烨,齐齐施礼,口称“清爷”
君烨淡然挥手,在正中的阔椅上坐下。“开始回禀这一个月的情况吧”,君烨一开口,声音竟是比祈婆婆的声音还要磁性,还要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