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莉真的和文正结婚以后,王社却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忧郁。风吹过,云飘走,蓦然回首,寒雾笼照在心中,酒醒来,梦已走,几多惆怅几多愁,王社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和萧莉是站在银河两岸遥遥相望牛郎织女,终于知道爱需要的是缘份,命运在造弄,不属于自己的,不该保留的那份情感只能埋藏在心里,一种思念寄托在梦里,一份挂牵托于清风与白云。
相爱的人不一定要长相厮守,相知的人纵使远在天涯也心有灵犀,哪怕是隔了八百年的时空。现实与梦想往往背道而行,人生有太多的遗憾与不如意。好长时间,王社都是在自我安慰中度过的。
王社已感觉到世俗的风会把他被吹的晃晃荡荡,世俗的雨把他淋洗得颠踬趔趄,他想清高,更多的时候却不得不媚俗。花儿什么时候红的,柳儿什么时候绿的,王社没有在意。
山桃文学社要举行一次踏青活动,王社找到了学校的姓柴的副校长,说想用一下学校的大客车。
去了一个叫皇藏峪的地方,到了那里,王社在瑞云寺许个心愿,祈求各路神灵保佑他找到一个和一样能爱好文学的伴侣,只要她爱好写作,干什么的都无所谓,卖青菜的也行。
阿宁和几个文学社编委见王社一副虔诚的样子,他们悄悄议论到,老大一定是在求菩萨保佑我们的文学社兴旺发达。
北海和兰兰都是墟城的诗人,他们这次来主要是受文联主席海涛之托,对山桃文学社考察一下,看能否和市内的几个文学沙龙组织联合起来,争取向省新闻出版主管部门要个报刊号,办一个能对外发行的纯文学刊物。北海和兰兰象一些文学社的社员那样和王社称兄道弟,无话不谈。
北海望着女诗人兰兰说,把田野的妹子介绍给老大吧。王少华说,田野的妹子田侠是我们中文系的学生,这一次也来玩了。北海说,干脆把田侠叫过来,咱们几个人在瑞云寺拜个把子吧。兰兰爽快地应到,行,快去叫田侠来。王社说,我是老大,你们几个随便怎么称呼吧。少华说,咱们聚在一起也算是缘份,让老大写字条,把1号空下来,然后我们就各按天命,兄弟姐妹抓阄,谁是几号谁就是老几。拜把子有大八拜小八拜,大八拜就是我们这些结义的人再分头去结拜,然后,再集结到一块重新进行八八六十四拜。以后我们到社会上混到何种地步,都不能忘记今天的结拜,这叫苟宝贵,勿相忘。于是,真有7个人喊了王社大哥。少华展开他手中的字条喊了声“我是老八。”便急忙去掰别人手中的字团儿。他看了一遍说,五哥北海,四姐兰兰,七哥金亮,三姐田侠,二哥许林,六哥武子君。七个人嬉闹着,蹦跳着喊王社“大哥”当时,王社心里真有几分激动,和他们一起在瑞云寺跪佛而拜。
踏青回来不久,又有潘云然、王文灿、徐岩、杜文化、徐公伟、林青安、张金成七个人来说结拜,一时间,王社的123住处好象成了桃园结义的地方,一些人终日里就是在那里喝酒谈女人,海阔天空,把一楼的教职工宿舍搅和得天昏地暗,王社觉得这一帮结义兄弟姐妹确实排遣了他生活上的烦恼。
王社的123室成了一粉红色的书屋,被吉它弹醉的夕阳,无忌地裸露出双手,柔柔涟涟,空气中似有花瓣儿在波动、在舒展,柔情的季节,朦胧的季节,无所谓徬徨和痴迷,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青春的鲜艳。赶走蝈蝈的哭泣,啄破夜的蛋壳,把写在风筝上的爱飘向蓝天。蒲公英带着缤纷的憧憬,所有的童话都已显得苍白简单。吟风咏月,和阿宁他们那一帮少男少女在一起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他们用激情唤起王社对生活美好的向往,有些老气横秋的他好象又复苏青春的活力,和少男少女们一块唱一块跳,每天都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又是那样的神采飞扬,但静下心来时,又总感到自己心中仿佛缺点什么。
墟城师专图书馆接到合肥教育学院和省图书馆招收大专进修生的计划,华馆长把通知递给王社说,你参加今年年的成人考试吧,如果能考上,两年后毕业,除了算学历,还可以把身份也能转了。王社的心头一震:他,身份问题,这个封建社会的尾巴,割了几千年都没有割掉。什么****的身份制,那些自以为是干部身份的人就一定高人一等?狗屁,在一楼居住的有些人见人就点头哈腰,请客送礼朝上爬,谋得那一点小职小位成为所谓的干部,他看那些人活得挺累。
回到一楼后,王社拿着华馆长给他的招考通知,心潮起伏。学生寝室改成的教职工宿舍每人一间,三、四十户挤在一个楼道里,就象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样。但除了王社之外,他们都是教师。文学社的社员见到王社时,也象喊楼道里其他老师一样叫他“老师”开始他听得很剌耳,后来就有些希望他们这样叫了。
王社知道这是虚荣心作怪,但他管不住自己。楼道里几十个青年教师,有的家属不是老师,是不需要喊的。王社觉得“老师”这个称呼显得非常高雅,他常想,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成为老师。
王社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元旦时,有几个文学社社员在送给他的画历上写有“祝王老师新快乐”字样,他很高兴,把画历挂在了他房间最惹人注目的地方,让人一进门便能看到“老师”的字样。拿着省高考信息中心的招考通知,他孤芳自赏地望着墙壁的挂历,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争取到这个可以改变身份的机会。在学校,文凭和身份都非常重要,看一个人并不看你真才实学,更多的是讲究你的身份和文凭。
抽烟的人烟瘾上来时,会象饥饿人扑在面包上一样,王社常把香烟比作上帝的拐杖,因为它有时就是自己精神的寄托,没有它,他有时真有点六神无主。王社的烟瘾很大,当汽车兵时就是出名的烟枪,一天抽上两三包是常事。他没有想到会在省教育学院进修图书情报学专业时,会遇到那么多昔日故友。
王社报到后那间用大教室改成的男生寝室已住进去好多人,郑大明在路上问一些我的情况后,走进寝室后他大声喊到:“胡小明,你来一个龙城的老乡。”
一个很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看了王社一眼,并不十分热情地对王社点一头:“噢,来了。找个地方坐。”然后,他继续和那几个人玩牌。王社被一个叫张新宜的年龄稍大的同学安排在他的上铺,然后凑过去和胡小明那几个打牌的人叙话。有两个人在叽哩咕噜地争吵着什么,王社循声望去一下子惊呆了:蒋化春,白国涛。王社这样叫了起来,他们二人听到王社的叫声也都惊住了。
“真是一日三秋。”王社说,“有时真想你们。他们几个还好吗?邵泽鱼、蒋四通、孙美林、扬静远他们,咱们那车上还有几个人哩,还有副教练武学良,主教练张孟君?”
“张孟君的哥哥调到你们龙城市去了。听说张孟君也去了那里。四通公司和美林公司是我们南方出名的乡镇企业,我们有好多战友都跟着蒋四通和孙美林混着呢,你们呢?咱们007号车上的12个人该聚一下。”蒋化春说,“王社,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当兵前我把我们县的一个副县长的女儿强暴的事吗?那个女副县长,她的女儿当时也就十几岁,我现在娶了她。真他不可思议,我现在变得文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