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这样的生活,她不想在看到任何人因为她而死去。
她的烟雨,那个她来到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全身心对自己好的孩子,那个整日“小姐小姐”唤着孩子,她不要她离开她。
人的思维,一旦被刺激到了极限所爆发出的潜力是骇人的。
那一刻,杞月凰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躯中的怒火,以及内力,若是,若是能强行提取内气,她便可阻止这一切,是了一定可以,没有丝毫犹豫,急速从怀中掏出一枚泛着寒气的针,那,是她拜师成功的那一刻,那个人赠与她的,他说此针刻在短时间内提升人体极限内力,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他说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赠与他的,他说如若可以我希望你这一生都不要使用,因为使用它的代价,太过庞大。
然而,这一刻,她却没有丝毫犹豫,闭眸,下一秒直取心脏。
然而,就在那针刺入心脏的前一秒,冷冽的寒风忽而传来凌冽的破空声。
下一秒,冰冷的手止住了她、手上的动作。
“铮”的一声响,烟雨痛呼声后,剑刃从手上滑落。
下一秒,人便彻底的消失在了鬼娘子身侧。
等二人回过神来之际,早已双目以对。
“小姐!”
“烟雨!”见到对方两人都是又惊又喜,烟雨甚至哭红了眼,扑到杞月凰怀中“呜呜,小姐,烟雨,烟雨还活着,小姐”
她怕啊,杞月凰比谁都清楚,烟雨是多么的胆小,多么的怕死,然而如此怕死的她却为了他选择了那样一条路,她能拿他怎么办,该拿他怎么办?
“傻孩子”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将她抱紧,理着她的发丝,安抚她惭栗的身躯。
眸却是看着身旁那一身青衣的男子。
眉眼琉璃绚烂,墨发倾泻了一身,美轮美奂。
由于各自姿势缘故,跌坐在地上的杞月凰看的最清晰的是男子腰中那刻着竹样的白玉翡翠流苏。
“你是谁?”鬼娘子问出了杞月凰此刻的心声,杞月凰也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这个人自己从未见过。
没有丁点的印象。
但,男子却是忽而俯首,眸光看着她莞尔,那一刻对着这个眸光,她忽然有了似曾相识之感,且立马就联想到了所有。
“你,是白日那人”
她看着她凝眉,与南宫煌坐在鸾轿之上,有很久她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这他们,不止是她,南宫煌也是有所察觉,但因那目光中毫无恶意,且二人那时也没心思理,便放任了他。
如今再次被此人注视,她竟是瞬间便将其认出。
男子只是笑笑,然后昂首看着鬼娘子“在下倾竹,一书生,偶然经过,见姑娘以众欺寡,实在不忍,便好意出手,还望姑娘给在下一份薄面,饶了此二人,在下定当有所回报”
鬼娘子闻言竟是没有杞月凰意料中的冷笑亦或嘲讽,也没有意料中的惊艳,或者其他,只是凝眉看着他。
手中豁然拿着一只笔,那笔在她手中辗转转动,良久后,鬼娘子莞尔拱手“竟然公子都如此说了,妾身也不好推脱,今日便看在公子薄面饶了二人,但公子护的了她们一时,可又护的了一时”
倾竹莞尔“在下并非如此闲散之人,一时起意,又怎会妨碍姑娘一世呢”
“但愿如此,华夏三公子之手,竹中仙说的话,鬼娘子还是信的”鬼娘子拂袖,冷眉“走!”
下一秒整个人便与黑衣人消失在了。
倾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二人一眼,当即便有类似店小二的人出来搀着二人进了对面的客栈。
杞月凰安顿好烟雨,便来到了倾竹房门,敲了几声,边有人应门,开门的是倾竹的书童,见到她倾竹只是笑笑,然后遣退了他,笑道“姑娘请进”
杞月凰也不扭捏,捂着胸口进了门,这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冷静莫然,就连起先她只着肚兜,她都未再他严重看到丝毫情绪波动。
一进门杞月凰便是被桌案上的一幅画吸引住。
画中,华丽轿鸾之上,一男一女深情相拥,十里繁华,万里长街。正是她与南宫煌!
落笔:“倾世”
一进门杞月凰便是被桌案上的一幅画吸引住。
画中,华丽轿鸾之上,一男一女深情相拥,十里繁华,万里长街。正是她与南宫煌!
落笔:“倾世”
杞月凰看着那副名为倾世之画入了迷,竟也久久未从中回过神,他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有多么的希望时间停留,多么希望这一世都可这般陪伴在他身侧。
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她看着他面无表情“你究竟是谁?”
倾竹莞尔“世人都唤我竹中仙,敬我,惧我,甚至膜拜,殊不知,我仅仅只是一凡人,不过是喜欢写写画画的文人而已。我以竹为生,半载从来只绘竹,从未绘过真人,山水,在我心中竹便是唯一可媲美倾世之物,而坚持了半载的信念竟是在哪一瞬间崩裂,那一刻连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所有的坚持究竟是冥顽还是信念,你能给我这个答案吗?”
倾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感而发一般的说了;额大堆,杞月凰无从答起。
可看着他那落寞的面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那一世的善心。
“个人有个人的坚持,信念,我不能说些什么,你所谓倾世,我从未见过,自然无法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想要说,一个没有执着,没有信念的人,不配说自己活过,你有你的坚持,你有你的信念,很好,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
而后,杞月凰转身拂袖,背对着他“公子对我主仆二人又再造之恩,杞月凰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恩,终有一日会报,迟早而已,公子的身份目的其他一切,杞月凰不会过问太多,公子愿说我定是个很好的听众,不愿,那就好聚好散,后会无期,缘,仅此而已”
今日她说的话已经够多,喋喋不休的讲着早就扯动了身上的伤,这刺骨的疼痛足够让一般人死去活来。
更何况,她还惦记着烟雨,那孩子吓的不轻,然而,就在她预离开之际,倾竹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我是个现实的人,所做一切,求的不过是别人的回报,现在我想要你的回报”
杞月凰闻言皱眉。
“我也不是喜欢欠人恩情之人,公子需要我做什么,说来听听,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
声音清冷异常,倾竹自然听得出,却也没有过多挽回什么,拂袖坐下“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进宫,无论什么身份地位,只要不要离你十步远”
果然,很简单,可简单的令杞月凰浑身不舒服“杞月凰不懂公子寓意”
倾竹手执青瓷茶具莞尔“很简单,因你我的信念动摇,想要找回以往的自信与坚持,自然只能从你下手”
执被,轻啄小口,而后似有想起什么一般看着她“你可以拒绝”
眉再次皱起,拒绝,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这个男人摆明抓住了自己的弱点,设好陷阱等着她往里跳呢。
“拒绝,不用,我既以开口,便无收回之理,烦请公子等候几日,到时我自会八抬大轿将您迎进去”
八抬大轿!
倾竹一口热茶入口险些呛着,好吧他多想了,这八抬大轿实在不适合用在这种场合,用在他与她身上。
然而,等他回过神,佳人早已芳踪难寻。
他知道,此次自己怕是在她心中有了不好的一面,他虽不悔,却还是觉得遗憾。
杞月凰并没有在这客栈中呆太久,她是被起落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接走的,就在离开倾竹房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起落带着杞慕雅二人破门而入,一进门便是刀剑尽出,杀气十足,刀剑无情,出脚更是快速,瞬间将这本就窄小的客栈毁了一半,杞月凰老远就听到了他二人的声音,知道是倾竹差人通知二人的,便搀着烟雨除了们,才刚到楼梯口,杞落娇小的身子就扑了过来。
“娘亲,娘亲,哪里受伤了,那个不要命的伤了你,你告诉落儿,落儿帮娘亲出气”
小家伙一如既往的霸道专横,可对杞月凰的感情是半点不假的,即使这般说着,吼着,看似入往常无异。那娇小的身躯确实颤栗着,小手更是紧紧的圈着她,天知道他有多担心她,天知道当他因为想念娘亲偷偷潜入宫,看到的却是那刺眼的血红新房,心中有多害怕。
拼了命保住自己的娘亲,怎么能被他人伤害,他怎么能容忍别人对她的伤害。
她经历了生死不下十次,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即使是在那一刻,可现在看到杞落,她的孩子,她这一世最大的牵挂,竟然后悔了,害怕了,庆幸了。
庆幸自己还活着,庆幸倾竹出了手,她在没有理由拒绝他所求的回报了。
“娘亲没事,没事”头一次,杞月凰这般温柔的对待这个儿子,即使在他心中以前的打骂也是爱,可现在她真的很想疼疼他,或许将来有个万一。她可以不后悔,至少她曾近溺爱1过他。
然而,她的温柔,却是杞落的导火索,他是多么的清楚自己的娘亲,该是经历了多心悸的一幕才会对他这般温柔啊,他不傻,相反很聪明,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敢动。
真的一点也不,因为,他不需要这样的温柔,平时那样的娘亲就好了,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后悔的。
或许杞月凰不知道,就是因为她下意识的恐惧,下意识的温柔,成就了之后杞落阴狠,毒辣甚至索命阎罗一般的名声。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太弱,弱到随时都可能失去最爱的娘亲。
“碰!”本就残破不堪的木门再次传来巨响,下一秒,尸横遍野!
今夜,这小小的客栈似乎格外的热闹。
杞月凰看着那门外风尘滚滚而来的男子,莞尔,然而,泪,却是一滴一滴的落下!
激起了,在场近半人蜂涌的杀机!
“凝月,要变天了”倾竹手中折扇轻启,眉宇中的凝重显而易见,回首进门,半开的窗被打开,今夜的月,很圆。
“上官婉,你又何必自掘坟墓呢”浅浅的叹息,随着夜风渐渐远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