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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四十天

时间过得好快啊,这已经是答应约定的最后一天了,其实也没多少留恋了,该达成的梦都已经达成了,做人真的不可以贪心的,等过了午夜十二点钟,这一切大概就会结束了吧。

站在窗户面前的我,看着窗帘外面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样子,觉得真是像做了一场梦,短短四十天而已,人们的变化就这么大,看来这个交换也没有那么可惜,至少解决了一些问题。

我盯着墙上的钟表,时间一秒一秒地从指针里流失,早上八点整,在有阳光的一天中是气温最好,舒适度最好的时间,我在等待,只是这时候身边有了一个身影,手里端着鲜榨的果汁,俊俊的脸上挂着笑容,无奈的看着我。

“又在走神,这几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乖点喝掉果汁。这几天不要出门了,我也不出门在家好好陪陪你,好吧。”手就在我面前一直伸着,很执着的看着我,怎么办,没有留恋的心突然舍不得了。

“好,我喝行不,不要一直端着手,刚好些就不注意,拿你没办法。”

接过杯子的手有些打颤,看着里面的果汁有几秒钟是出神的。还有十六个小时,当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也许就不记得我了吧,闭了一下眼,我尽量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情绪,然后一口喝尽果汁。

“怎么像上刑场似的,有那么难喝吗,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自信的,杯子拿来。”

“黑暗料理,还不许别人说了,去去去,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压抑住心里的苦涩,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是真实的,会一直继续下去。

看着他的背影在厨房的拐角处消失,伸出的手什么都抓不到,好惆怅啊。

在我眼里幸福很简单,就是有个小小的心愿,然后有一天突然实现了,哪怕只有几天的时间。而他就是我的小心愿之一,这几天我真的很开心很幸福,但是能够换来的幸福注定无法维持永远,好吧,不伤春悲秋了,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干活了,还是先看一下今天的新闻好了。

当目的要达成时,我其实挺想嘚瑟一下的,能够不厚道的在一旁看着其他人被自己刷的团团转,这感觉简直是,爽爆了,嘿嘿。

“最新时报,西盟最新数据已统计出,即‘神迹事件’爆发后,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西盟死亡人数已到达七点六亿,具西盟新闻发言人维托里亚所述,这个数据将会有所更新,如果‘神迹事件’继续发生,那么人类的未来将会前途未卜,本台时间八点二十分报。”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无聊的撇撇嘴,好像这些人都跟我没有关系一样,在电视上不停地换台,不时地看一下那个人的身影。

“许昊,你干嘛呢,刷个杯子都要刷出花来了。”真的不想浪费能跟他在一起每一秒钟。

“韩小呦,你过来一下,我看见个东西麻烦你老来给我解释一下行不。”

“什么东西还要本姑娘来解释。”走向他的方向,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

当我怔怔地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笔记本时,所有的情绪隐藏在这张僵硬的脸下,面上毫无表示,只能搪塞过去。

“这是什么啊,笔记本吗,样子还挺别致的,你哪里买的。”

“这个笔记本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韩小呦,最后一次机会,这到底是个什么笔记本,干什么用的。”

“许昊,我真不认识,你问我也没有用是不是,我根本没见过。”看着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我的声音也心虚的越来越小。

“韩小呦,这几天你鬼鬼祟祟的,一到十点就上厕所,还真准时啊,给我个说法,这笔记本上写的东西你瞒了我多久。”

呵呵,声音不可控制的愤怒,该来的还是来了,没关系,反正跟他扯了那么多无伤大雅的谎话了,也不差这一个,跟他说实话也无所谓,反正最后还是会有一个谎话来骗他,当然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的,至少,能让他现在安心也好。

调整一下呼吸:“呼。行吧,既然瞒不住了那就告诉你好了,许昊,你跟我来,不要站在这里听我讲,我怕你待会崩溃了都没地方扶一下。”

于是,在将他强行按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后,我开口告诉了他所有的事,真真假假,九分没有骗他,还有一分是关于他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这个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所以,我生平最爱的男人,用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变脸速度,很生动的告诉了我调色盘是怎么使用的。

“小呦,你在开玩笑的对吧,怎么可能呢,‘神迹事件’只是上面人用来搪塞我们这些平民的借口,不是吗,怎么可能跟你有关呢,别找借口了,不就是一个笔记本么,是我想多了,我们看电影好了,我找到。”

“许昊,许昊!看着我,别这样,其实你已经心里有数了不是吗,没关系的,这只是一个交易,虽然暂时会闹得人心惶惶的,可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只要过了今天,这个笔记本就会作废,人们会有新的生活新的开始,到时候就不用再造杀孽了,一切又会回到普通人的原点,别紧张了好吗。”

我看着他,不断地安慰他,就像第一天我接到这个交易时的不敢置信一样,六神无主,可惜什么都不能讲,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安慰着安慰着,我眼睛的余光看向了挂在墙上的时钟,快十点了,我必须完成交易,否则许昊会受到牵连的。

“许昊,我知道你心肠软,这样吧,这个笔记本也是有弱点的,你如果不想让我继续下去,那我毁了它好不好,我毁了它也许就没事了,对不对。”

人在慌乱时大脑会不清醒,我只能钻这个空子,时间不多了,还有不到五分钟,我必须稳住许昊。对不起了,亲爱的。

“对,对对,小呦,任何事物都有他的弱点,毁掉它,你说的对,毁了它也许就会好了。”

“那,你把它给我,然后你看着我写,好不好,我不骗你。”

诱哄着将手放在笔记本上,然后轻轻的带离许昊的怀,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和我手中笔记本,一丝苦笑隐在嘴边,怎么办呢,说好了不再骗你的,你会恨我吧,可是在你恨我和连累你之间我情愿你恨我。

深呼吸,看着墙上的时钟,每当十点都是一天中最紧张的时刻,这一次还要算计我最爱的男人,某些人,你们该满意了吧。

“叮咚,十点了。”轻轻地给时钟配了一个音。

在面前的腿上摊着早已打开的笔记本,旁边的许昊满眼严肃看着我,看着我怎么毁掉这个妖孽。

于是,我在第一行写到“许昊,坐定不动,直到我消失。”

“对不起,其实我不想这么写的,可是我不能连累你,许昊,原谅我。”

在写到‘不动’后,许昊的身体就不能动了。没有继续看那双失望愤恨的眼睛,开始就不能停止,我只能继续在上面写着。

“结束在今天,死亡五十万人,最后一批基因中携带不良片段的人。在太阳落山前结束一切,而我,韩小呦,以自己的消亡为代价,将多余于剩余人口的资源,以原始元素状态重新分解于自然,为人类留下最后一丝生机,希望他们能想明白,不要辜负这最后的容忍。”

“许昊,我写完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会好好活下去的,不要恨我。”合上笔记本,我只能任泪水放肆的在我脸上流过,模糊的几乎已经看不清许昊的脸,心里突然没来由的害怕起来,我只能紧紧地抱着这个在太阳落山前不能行动的男人,哭的更加厉害。

“许昊,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去,我好饿,你陪我吃饭吧。”

“许昊,我突然不饿了,你饿吗,饿就眨一下眼。别不理我了好不,我唱歌给你听。”

“许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你一定不记得了,不是开学那天,是开学前一天,你偷偷来学校观察,我也去了,只是你没看见我而已,嘿嘿,我厉害吧。”

只有我一个人喋喋不休,在时间的流失里,许昊的神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也许他不怪我了,也许他还在恨我,不过都不重要了,明天,只要明天太阳重新升起来,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的。

不过,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了,凭什么只有我要忍受这一切,我要有人陪我走过最后的时间,所以,我打算带许昊出门,去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过完剩下的时间。

推着轮椅,怕他冷特意盖了个毯子在他身上,好吧,我承认这么做有点不厚道了。

“许昊,你看太阳很美是不是,尤其是在它落山的前一刻钟,美得让人窒息,你会记得我吗。”

明知道这句话可能白问了,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时间越来越近,舍不得的情绪弥漫在这个夏末的晚上,就在我想再靠近他抱一抱他时,我的笑容变成了苦的、涩的,手指的一端开始变得透明,这一切看在许昊的眼中,终于让他变了神色,眼睛中有些别样的光彩,他还是慌了,身体颤动的越来越厉害,可惜时间不到这个束缚就挣不开。

夕阳来了,今天的夕阳格外的美,有一种异样的美感,血色的红弥漫整个天际,为我和许昊的离别增添了一份浪漫。

这样的天幕下,我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许昊眼中疯狂的泪水,一切的一切,既美丽又诡谲。

“不要!小呦,到底是谁绑着我,放开我,放开我,把小呦还给我,你们不能带走她,不能。”他忘记了那些人的存在,眼里的光芒也在消失不见。

挣扎着跪在地上的许昊,只能无力的看着我,一步都挪不动了。

“许昊,再见,愿有来生,我还愿意爱你,欺负你,你能接受吗。”

“小呦,再见,愿有来生。”我忽略了他眼底隐藏的情绪。

天幕的红色更浓,浓的像是我俩化不开的泪和情。许昊,谢谢你爱我的这几天,可偷来的幸福终究不能长久,等明天,等明天你醒过来,你会发现其实你的真爱另有他人,谢谢你。

交易就是交易,没有奇迹发生,我还是消失了,谁都留不住。

我不知道,许昊比我更决然,在我消失后他做了一个决定。我不能阻止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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