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留恨也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来,放在桌子上说:“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多带钱,这个银子你们先收着,等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多帮你们一些!”
那老妇人和年轻女子局促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站着原地,说:“说什么我们也不能要二位的钱,二位不过是来家里暂时住一晚,怎么就可以收二位客官这么多的银子,我们受之有愧啊!”
那孩子也钻进了年轻妇人的怀里,钟留恨微微一笑说:“事情不能这样说,如若不是你们收留我们,今晚我们得露宿野外了,到时候如若被野兽伤了,得不偿失了。再说,这些银子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对你们可能就是救命的钱,你们收着吧,好好把孩子养大。等过些日子,我忙完了,一定会再来看看你们,到时候或许能帮到你们什么的!”
那妇人又哭了起来,一边点着头说着谢谢说:“若不是因为这孩子,我也随着他爹去了,可是孩子还小,我……”
钟留恨和夜鸾看到这幅情景,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恨不能拿所有来帮助这家人脱离苦海。老妇人跑的更欢了,看到夜鸾身上沾满了尘土,就说:“这位姑娘还是把衣服换了吧,我帮你洗洗,如果不嫌弃就穿我儿媳的衣服,要知道,穷的也没钱给她置办,有几件素净的,我给你取来你试着穿一下!”
夜鸾心里不安,这家人本已经穷成这样的地步,自己怎么还能穿人家的衣服,就对钟留恨说:“还是把你的衣服我穿一件吧,打扮成男子的样子,与你行走也方便一些,不想给你添麻烦!”
钟留恨只好将自己背的包袱拿了下来,取出一件衣服来递给夜鸾说:“你说的是,女扮男装行走江湖确实方便一些,我们还要走好远,路上一定会非常艰辛!”
二人洗完脸,又吃过一些东西,夜鸾与老妇人一家人挤在里屋,钟留恨一个人睡在外面。
夜色之中,村庄十分静谧,只有偶尔的猫头鹰在叫。钟留恨辗转反侧,风傲白被绑本来就让自己心情沉重,可是天下之大,却没有料到天下还有这样穷苦的地方。父皇只让自己去皇家书院读书学习那样知识,可却从来没有让自己来天下游历一番,看看天下百姓的生活。
从来不知道,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穷日子,也从来不知道,人还必须在这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中活着。
所谓权利,不就是要想天下之想,为百姓谋福吗?不就是为民除害吗?这是父皇自小告诉自己的,也是古书上教给自己的,难道这些全是假的吗?可是为什么朝廷不去清缴那些伤害人的绑匪和杀人犯?可是自己却不能将他们绳之与法,原因只是自己人单力薄,没有接到命令,难道自己一生都要做这种事与愿违的事情。
这样想着,不知觉时间悄悄滑过,已经是黎明时分,钟留恨才勉强睡了一会,清晨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夜鸾一身男装,清秀脱俗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虽然眼睛里仍然有丝的悲伤,但是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让人感觉十分赏心悦目。
“钟留恨,今天我们往哪里去?”夜鸾在吃饭的时候用着假男声问钟留恨。
那位老妇人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些鸡蛋,清晨给二人炒食了鸡蛋,夜鸾与钟留恨都十分感激,怕这些鸡蛋是他们省下来给孙子吃的吧,如今却让自己吃了。
钟留恨一边细细品味着这一桌子味道深远的饭,一边对夜鸾说:“我们向西域出发,另外你叫我留恨或是钟大哥就行,不用喊我大人。我们一路便装,这样不会招人眼目!”
夜鸾点了点头说:“就听留恨……哦……不,就听钟大哥的!”在这寂静的小山村里,夜鸾突然觉得自己能将一切身份地位放下,或许,自己可以与身边的他隐居于此,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钟留恨听到夜鸾叫自己钟大哥,眼睛里温柔也显现出来,四目相对一路的辛苦都不在。
二人走的时候,老妇人与年轻妇人一路送出了好远,眼睛里全是感激,钟留恨养尊处优,他并不知道,他给的那一袋银子对于一户农家来说,可算是天文数字了,可够他们吃个一年半载,还能添些像样的衣服。
“娘,这下可好了,我们可以给宝儿和您添些取暖的衣服了,这样冬天就不用害怕冷了!”“傻孩子,你也得添几件,现在这个家靠你支撑,什么也得先紧着你。我们真是遇到好人了,如果不是那位钟大人,我都不知道我们娘三个怎么才能熬过这个冬天……”
“娘,不说这些难过事了,我们回去先给宝儿买一个饼子吃吧,那孩子因为盼着货郎的饼子,都快着魔成疯了,睡觉说着也是饼子……娘……你说好不好1”
“好,当然好,一定要让宝宝好好吃一顿!”
夜鸾转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村庄说:“钟大哥,等有机会,我们一定再来看看他们好不好,那孩子可真乖……他们一家也真可怜!”
钟留恨望着前方,看着夜鸾这样善良,点头说:“当然,我一定要让他们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许,天下这样的人家太多了,我们得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才能让全天下的穷苦人都过上好日子,仅仅凭我们个人的能力,想要帮助天下所有的穷人,那怕是远远不够的!”
是啊,天下之大,这样的善良又凄惨的人家多了,就凭他一个钟留恨,怕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让他们饱饱吃一顿饭,可是自己将来会是皇上,会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
夜鸾看着钟留恨,突然觉得这个人或许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的冷酷无情,或许他的心里是在想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换了男装,感觉非常轻便,不必再受长袖的束缚与羁绊,到感觉精神了许多。夜鸾问钟留恨:“不知道离凤凰山还有多远?”
钟留恨思忖一会才说:“我们昨天赶了快一百里路,今天晚上的时候应该能到,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我们,你害怕吗?”
夜鸾摇摇头并没有说话,或许曾经害怕过,但此时却不怕了,只是因为身边有这样一个男人,虽然他没有对自己有任何的谄媚,任何的讨好,可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现代或古代的自己全然没有感觉到的。
“老婆婆说的惨案,我们要不要去报告官府?”夜鸾犹豫地说,因为此时为风傲白的事情奔波,确实无暇顾及。
钟留恨点头说:“等一会我们会路过那里,到时候看看情况!”
第二天又是长途跋涉,并没有遇到像村子里老妇人所说的小镇,钟留恨与夜鸾长长舒了一口气,但愿这也只是妇人们道听途说的谎言。
眼看夕阳西落,钟留恨与夜鸾却还没有留宿的意思。
夜鸾拉住了马,看了一眼夜色说道:“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息了,也赶了一晚上的路了,看来今晚是赶不到凤凰山了。”
钟留恨沉思良久不说话,夜鸾以为他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出神,又加大声音问道:“钟留恨……是不是该找一个处客栈休息了!”
钟留恨这才回神,望了一眼暮色,才发现天已经擦黑,再过一会就要什么都看不到了。钟留恨有些担忧地说:“恩,我们就在前面的城镇休息,顺便补充一点粮草,明天开始,我们一定要赶到凤凰山,否则风傲白就要有危险了……”钟留恨突然不再说话,只与夜鸾骑马并肩走在路上。
两匹马走进一处小镇,让两人意外的是,天已经黑了,可是小镇里却没有一处灯火,全然陷在黑暗里,像一处荒芜之地一般沉默,又仿佛是走进了坟地。
“留恨,这里好生奇诡,没有一点声响,而且也不见灯火!”夜鸾有点害怕,一时勒了缰甚站在城镇处驻足不前。
钟留恨看到这里确实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说:“让我去看看,你先在这里不要动,最近江湖上奇诡的事情多,而且又听那老妇人说的诡异,我们要小心为好。”
马儿也像嗅到了什么危险,一停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不安地在原地转动着脖子,夜鸾小心地看了一下左右,紧紧拉了马缰,说:“你要小心!”
钟留恨这点了点头,一只手按在自己的短短的匕首上,悄然无声地向城镇第一家人家靠近,走到近处,一股子凉风吹来,竟然是腥风阵阵,那风里又是杀戮的气息,又有血的味道,还有一种尸体腐烂后的腥臭,钟留恨禁不住用袖子掩鼻,轻轻敲了敲门问:“请问,里面有人吗?”
夜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带了腥臭的风,远处的马儿仍然带着惊恐刨着蹄子,夜鸾怎么也拉不住,看着钟留恨渐渐走的只剩下背影,一时心中有万分担忧。
心前的不快烟消云散,她只是不停地祈祷说:“一定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屋子里没有一声声响,好像是一处空房子,可是这房子门窗紧闭,而且院落整齐,俨然是一处勤快的人家,可是为什么此时却是毫无声响,全无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