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留恨万难才掩饰着自己的不快,他心间何尝不是希望再与她重逢,能与她牵手共度人生,可是如今这些不过是偶尔一想的事情,这学院全封闭式的管理,自己怎么可以再出去寻她回来,若然等到两年以后,说不定她早嫁作他人妇了。
“没想到你还有痴情的一面,那时候追夜鸾追的可辛苦?”钟留恨一时无话找话,却看到风傲白脸色一暗,苦笑说:“快别提那些旧事了,我本将她也当作寻常女子,哪里料到,她是那样的聪明,总是能看透我的心思!”
也许,人生一世总要遇到许多特别的人,而这个人注定是你生命中弥足珍贵,难以忘记的人。
钟留恨听了风傲白的话,一时无言,只在口里细细咀嚼着那略带苦涩的野菊花,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夜夜鸾的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不如我们去找她回来?”风傲白脱口而出,钟留恨转过脸来诧异地望着风傲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间知道,自己与风傲白根本出不了这个皇家学院,可是还是被这个想法打动了心。
风傲白继续说:“我们去求夫子,请他让我们出去,去扬州将夜鸾找回来,你说怎么样?”风傲白兀自说着,却全然没有看到钟留恨淡淡的神伤。
风傲白举起拳头轻轻打到了钟留恨的肩膀上说:“你这是怎么了?犹豫什么,我们这就向夫子说明,如果他不让我们出去找夜鸾回来,我们也一起退学算了!”
树林里又起风了,轻轻的微风将花香和树叶的味道吹开,空气里弥漫着春天的味道。春天是最容易让人起愁思的季节,钟留恨望着远方若有所思说:“可是我们是那样深的伤害了他!”
“嗨,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了我们向她道个歉不就行了?”风傲白仍然没心没肺,手里一边摇着刚刚采着的花。
钟留恨斟酌半天,这才说:“好吧,我们一起向夫子说明情况,如果他允许我们去扬州接夜鸾回来,我们就一起南下接她回来,这学院里没有了她,日子更难过了。只是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回来!”
二人商议一定,就安心找起食物来,在从林深处,钟留恨凭着夜鸾教自己野外生存的办法,寻着了不少可食用的菌类和野菜,而且还有许多野果子和野菊花。下午还有长长的劳动时间,而这些食物足够维持一天的体力。
风傲白一边跟在钟留恨的身后寻找着食物,一边赞叹说:“夜鸾懂得还真不少啊,也就是说上次如果不是她,你很有可能早就饿死了,或者被毒死了是吗?”
钟留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我对野外的事物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要不是她,我早就饿死在这林子里了。可是我还把她一个人丢在林子里,差点发生危险,现在想一想真是不应该!”
风傲白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只默不作声往前走着,并将钟留恨采来的食物一一包好,带在身上,两人一同折回林子外。
贾是仁与薛歌在帮学生一一分辨食物,将不能食用的通通都扔到了一边,轮到风傲白和钟留恨的时候,贾是仁诧异地看着二人怀中的花和蘑菇还有野果子,有些不解。
二人将食物倒在地上,一一摊开,贾是仁与薛歌一一挑过,并没有什么不能食用的,而且全是一些上好的野食。
薛歌满意地夸赞道:“没想到两个富家子弟,这样懂得林子中的食物,真是难能可贵!”
贾是仁却是出口阻拦道:“先不要过早的夸,他们这样,怕是有师傅事先教过他们了,所以他们才能这样得心应手的采来食物,你们说是不是?”
钟留恨与风傲白面面相觑,最后才低声说:“是夜鸾曾经教过我,所以我对这些食材才这么清楚。钟留恨有一事想求夫子答应!”
风傲白也上前说:“风傲白也有一事相求,还望夫子答应!”
贾是仁隐隐猜到了二人的目的,只是抿着嘴不说话,静静看着二人,看到二人眼睛深处确实有一种真诚,那种真诚正好是人知悔过后的情感流露,于是问:“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过同不同意我得听了请求后才能回答!”
钟留恨看了一眼风傲白,也不顾身边围着秋月娘等人,就说:“我们想求夫子让我和风傲白去扬州,将夜鸾接回来。她身为青楼女子,这并不是她的过错,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由不得我们做主,大概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到青楼做了姑娘,我们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有机会重新做人!”
贾是仁将目光支开,心间一动,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地说:“她的身份在皇家学院读书不合适,这里全是些大家闺秀,怕玷污了大家的名声,还是让她自寻活路!”
钟留恨一向温文尔雅,突然间青筋毕露地说:“难道屠夫生来就是屠夫,宰相生来就是宰相吗?难道屠夫就不能成为宰相,宰相就不会变成屠夫了吗?夜鸾她有什么错?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个机会,要说是她玷污了这皇家学院的青白,那又是谁玷污了她的青白,是青楼还是社会?”
这一席话从胸间一呼而出,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包括贾是仁。
这个太子,一向是冷漠淡定,事不关已决不出口,虽然读书用功,但自己的见解并没有什么独道之处,若说是做个学生,他或许是个合格的学生。若要叫他做一国之君,那怕他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一国之君,如今他这一怒,倒是激发了他的一种志气,他的思想到还算是正真。
贾是仁摸了摸光光的下巴,低了眼睛,故意装作思索的样子,一旁的风傲白也急了,说:“夫子要是不答应,我与钟留恨一起退学!”
一旁的秋月娘听了这话,就急了,自己来这里不过是想寻一个如意郎君,如若心中最得意的两个人选都离开了学院,那自己又何必浪费那么多的黄金,又何必委屈于那猥琐的王占手中,一时情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把脸急的通红站在那里跺脚。
贾是仁思忖一阵,看着茫茫大地,脸上泛着微微的笑容,无来由地说:“真是造化弄人,原来如此!”
钟留恨与风傲白并不知所以,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贾是仁,等待他的答案,过了好一会,贾是仁才说:“你们把自己该做的做好,我自然会同意,现在你们要去参加劳动,将这块地给我整平,种好的谷子和玉米,这件事情改天我会给你们答案!”
钟留恨看着风傲白,也不等风傲白做出反应,就将采好的食材兜了起来,匆匆向着河边走去,是的,既然要做,就要做好,现在自己就要去洗好食物,吃过午饭后好好劳作。
风傲白也随之跟在身后,形影不离,仿佛一夜之间,他们两到好成了兄弟,把秋月娘冷落在一旁,让秋月娘一个人体味。
到了河边,河水清澈,已经有几个男同学捕到了鱼开始烧火烤鱼,这一幕幕都让钟留恨万分感慨,她在身边的时候,总觉得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可如今一旦离开,却是望眼欲穿的等待。
风傲白在一旁淘淘不绝地说着怎么样去寻找夜鸾,又怎么样去求得她的原谅,钟留恨却陷入自己的世界,仿佛又看到夜鸾在那些日子为了过春节,一个人在那个有些偏僻的房间里忙忙碌碌地准备着那一切,那一夜在篝火前看到她眼睛中晶莹的泪,自己都不敢用眼神去直视,那时候自己突然有一种难言的痛苦,难道自己一定就比她高尚吗?难道自己的太子身份就一定比青楼的姑娘更高贵吗?
作为皇太子,天下百姓一定就有贵贱之分,一定就有贫富之别吗?钟留恨看着那淘淘河水向东奔腾,一个人陷入深深的思索。
直到黄昏时分,这个问题仍然盘旋在脑海之内,收工回到学院,许多学生已经累的筋疲力尽,虽然那些地被这些人勉强耕种,但能不能长出来,还全凭种子的幸运了。
钟留恨和风傲白拖着脚步走在一群人后面,互相都保持着沉默,虽然已经累到极致,身后有脚步声始终跟随,不用看也知道那人不是别人,是贾是仁。
“你们两个真想去找夜鸾回来?”贾是仁轻声说道,仿佛怕打破这夜色的宁静。
可是钟留恨和风傲白还是迅速的转过身来,十分激动地说:“是的,我们愿意让她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贾是仁点点头,然后咕哝说:“就是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们用你们的诚心实意去打动她,我不说多余的,只给你们七天的时间!”
风傲白一高兴,差点就要跳了起来,双眼放光地抱着贾是仁转了一圈,大声说:“谢谢夫子,谢谢夫子!”
钟留恨虽然没有跳起来,却也是面带笑容,微微鞠躬说道:“谢谢夫子,我们一定会将夜鸾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