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立在禁园,心海沉浮,忽起忽落,寻不到安定之感。月光被隐在云层里,夜雾蒙蒙就如同她的心被蒙上了云雾憋得透不过气来。
青魑一身黑衣染上了一层寒霜,风影飘身落在地面,卷起一片清寒,看着蔚然苍白的面容,由于了一下开口:“主子!”
“无事,去,吩咐绫紫,老规矩。”蔚然回身看着青魑。
“主子。”青魑脸色顿时蜡黄,难道???他猛地跪地,“请宫主依佛缘大师所说接受有缘人救治。”
“有缘人?”蔚然扬眉,眉眼闪过一抹暗沉。
“主子的心魔日积月累怕是要害了自己哪,请主子为红袖宫上下考虑,以大局为重。”
蔚然凤目死死盯着青魑,声音凄惨:“你又可知那有缘人便是尉迟奕寒和季明樱。”
“主子?”青魑满目惊讶,眸中闪过不言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我是受诅咒降生,季明樱拼下性命将我生下不仅败了自己的身体也在我体中留下了魔性。那所谓有缘人的医治便是以他二人性命换我一人之命。”
青魑面色大变,袖中的手紧紧攥起,身子一个踉跄,开口道:“是,属下就去安排!”
夜风习习吹来,吹起白衣如仙,与天下依稀的清晨月色融合在一起,不知是谁陪衬了谁的光华?
蔚然越出禁园绕过主院和各个小院。几处清幽小院静静矗立在半山怀抱之间,清幽清净几乎与山融为一体。
看着月色。须臾,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如雪容颜轻轻浅笑,堪比天空中高悬的月光,一霎那灿烂光华。
蔚然回屋换过衣物洗漱过后径直往后山桃花林走去。无视绫红几人担忧的目光。
一路上清风拂过,山间清幽可以听到欢快的鸟儿鸣叫,清脆悦耳。晨曦有薄薄的晨雾,脚下的青草绵软舒适,足履踩在草面上,沾上几滴晶莹的露珠,露珠俏皮的紧贴着她的脚背,清清凉凉。
这样放松心情,晨间踏步吸取纯天然的清新空气,洗涤心灵的污浊,已经几年不曾有过?似乎记忆里,不曾离开尉迟府,不曾离开,那红衣蛊惑便不再有。
没有光明的人,最是向往光明。她不止知道,而且是深深知道。也许有朝一日,她会厌倦这飘零的生命,选择一处幽静而栖。晨曦踏着雨露和雾色漫步,夜晚听着风声雨声和自己相爱的人相守;
相爱的人???脑中忽然现出那人魅惑的容颜及他冰冷的眼神。心,忽然一痛,猛地惊醒。
该是什么样的人便要走什么样的路。她天生受诅,属于黑暗,光明何来?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迷茫神色一改,清淡冷漠向前走去。
这片桃林竟日月精华,岁月雕琢,已不是俗物,长久而立却可清心、静心、安神之用且是四季盛开。
桃花林如今已不是桃花满天飞的时节,如今已过中秋,桃花树上已结满了累累硕果,有不少已经可以采摘。
入了桃花林,蔚然一步一步向着深处走去,走到桃花林尽头一处与山衔接的湖水。
一袭黑色华贵锦袍的男子背着身子负手站在湖边,周身上下都被黑色织染。头戴墨玉冠,腰佩墨玉带,足蹬墨色的软底锦绣靴,黑色锦袍裁剪合意,袖和衣摆处各绣了两株黑牡丹,黑牡丹不显华丽,不显娇贵,,而是平地增添了一种卓然雍雅,腰间佩戴一块墨玉佩,黑色的玉质迎着晨曦晨曦的雾色依然透着淡淡光华,一见便知是玉之极品。
微风吹起他的青丝,青丝如一匹黑色的锦缎铺染开来。
远山湖水,桃花林淡淡果香间他如一黑白相间的水墨画。淡淡的湿润,淡淡的清凉,说不出的雅致风华,道不尽的透逸雍容。
蔚然看着他,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再眯起,直到眯成一道细细的缝隙,几乎快要合上。
须臾,眯起的眸子一点点睁开,眼底闪出一抹清厉的光芒转瞬即逝,片刻之间,沉着脸向不远处的石桌上扫了一眼,对着男子优雅一礼,“爹。”
一阵清风拂过,尉迟奕寒摇头苦笑随着蔚然抬步走到石桌前当先轻身坐下。
蔚然脸色苍白中带着阴沉,衣袖轻轻一扫,桌子上的细微尘土簌簌滑落。她一撩衣摆,优雅而坐。白玉的指尖打开桌上锦盒饿,里面黑白棋子映入眼前。
尉迟奕寒看着女儿手中的棋子,黑白子都是上等的纯玉。黑子墨玉,白子暖玉,玉质晶莹剔透,都是泛着淡淡的光华,这样的两种玉本来就是世间难求,更何况凑成这么一副棋子,更是价值难以估算。别说千金,就是万金也难买。
似乎,记忆中如此这般对弈有两次,且每次棋子棋盘皆不同,一次比一次奢华,一次比一次稀有。这个女儿还真是奇葩。
尉迟奕寒打量间,蔚然已经铺开棋盘。
棋盘也是上好的天蚕丝软稠,棋盘的线脉都是用最好的金丝线勾画均匀仔细,绣功堪绝,这样一副棋盘,同样是上上品。
看着棋盘和棋子,尉迟奕寒嘴角微勾。好棋盘配好棋子,下棋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蔚然笑笑,黑子清凉如水,白子温暖如骄阳,她指尖挑开弃白从黑。
白衣水袖扫过棋面,棋子落在正中间。
一举中锋!
尉迟奕寒看着蔚然,心中好笑。这个女儿似乎越来越霸气了,墨玉的眸子微闪了一下,伸手拿起一颗白子,放在她的旁边。
并驾而驱!
蔚然看着父亲落下的白子微微蹙眉,伸手再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一角,尉迟奕寒同样执起白子尾随而至。
拿起第五个子,蔚然终于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尉迟奕寒依然浅浅而笑,墨玉的眸子映着淡淡光华同样看着蔚然。
四目相对,蔚然眸子泛出清凉的光。不低头,只是看着尉迟奕寒的眼睛,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尉迟奕寒童言也不低头,看着蔚然清凉的眸子,手中的棋子落脚之处正正好好是她前一刻落下棋子的旁边,毫厘不差。
几十个棋子转眼儿而就,蔚然清凉的心更凉了几分,该死的狐狸,就等着我了。
移开视线,蔚然低下头开始审视棋盘。尉迟奕寒也随着她的动作同样低下头看着棋盘。半晌,勾起嘴角看向蔚然,笑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