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
天月夜毫不在乎上学的事,只要是图皇说的,即便是再过分的事,她也会去做的。
长长的头发将她的脸埋了起来,那发,也是毫无光泽的,再加上一身在普通不过的衣裳,远远看去,她就好像一个弓着背的乞丐,丝毫没有少女般的亭亭玉立。
没有人愿意去看这样的人一眼,但也···着实会有人在看的,这样“特立独行”的人,想不招眼实在太难。
天月夜看不到周围的人,眼睛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自己的鞋尖。十年的东南亚生活,让她养成了躲在家中不关心外界的习惯,可毁了台湾···她的生活似乎是被扰乱了。但是,只要是图皇想的,即使自己再不愿意,也还是会去做。或许,“顺从”,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学生···像个疯子,像个怪物,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容貌,却让人更加好奇。
这里就是所谓的学校么···天月夜讨厌这地方。不···自从到了台湾,她就不曾喜欢过任何一个地方。她不明白图皇为何要她到这种地方来,墙壁很白···就像···医院里的那种,周围人的冗杂的呼吸声···就像是死亡的协奏、死神的召唤,好像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喘不过气。
天月夜紧紧握着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若不是,若不是为了那个人,她,死也不会到这里来,死也不会。
“新同学,自我介绍吧!”老是的态度也是冷冰冰的,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她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天月夜顿了顿,动了动干裂的唇瓣,“天,天月夜···”连声音都是皱巴巴的,让人没来由的厌恶。
老是周二了皱眉,随便指了一个墙角的位置,“坐那里吧。”
天月夜更是头也没有抬,猫着腰走了过去。不知是谁故意伸出腿,绊得天月夜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然后,是教室里的一片哄笑。
她面无表情,慢慢起身,机械般地侧过头,看着那个恶作剧的男生,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男生捕捉到了她额发下晶亮的眸子,一怔···
天月夜什么也没说,回过身,做到位子上。
没有人愿意理她,除了在无聊时拿她来开心,其余时间,她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在一旁,甚至,人们根本就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PART7
天月夜不知又有多少天没有见到图皇了,本以为他到了台湾会闲一些,但没有想到,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调整身体,等适应之后便有和从前一样了。是啊,他做的事,不是普通的事,像他这种身份的人,本就是停不下来的。
天月夜每天机械般地活着,机械般地做着所有毫无意义的事。
她所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哎,整天摆出那副死样子,看着就恶心···”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儿走到天月夜眼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天月夜抬眼,看清了来人,有低下头,继续呆滞。
“她肯定是弱智吧···傻子!瞧她的样子,脏死了···”
“脏兮兮的,干嘛要把脸遮住?是太难看了所以见不得人吗?”
“我看,八成是被毁了容,不敢见人了吧···”
每天每天都会上演无数次这样的戏码,天月夜就任凭她们说着这种话,不为所动。几个人见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反应,便顿时失了兴致,怏怏地走开了。
在她的生活中,没有人敢这样嘲笑她,因为图皇。而现在,没有图皇的日子,她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这样的嘴脸。
她是不同的,她的世界里,除了图皇,便不再有其他。她没有欲望,没有感情,她羡慕那些可以无所顾忌只为自己而活的人,可是···她的人生注定是灰色的,她的心,承压了太多太多,多到她无法记起,压得她无法快乐。
PART8
天月夜没有带伞,望着外面倾盆的大雨,她有些呆呆的。看看校门外,没有来接自己的车子。是的,他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一笔交易,所有人,一定都保护他去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她慢慢迈出步子,在雨中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瘦削的身子显得那样可怜。
她没想到台湾的雨和东南亚那边的不一样,冷了很多,寒的刺骨。
天月夜忘了家在哪里,放学的时间是傍晚,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站在房门前,伸手去翻钥匙,口袋里空空的,他忘记了带。呆呆地看着门板,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那人何时会回来。
门突然被打开,天月夜缓缓抬起头,对上男人好看的眸。
“天儿···?”温柔的欢愉里带着些许愠怒,“怎么湿成这样?”说罢,拦腰横抱起她,进了屋子,重重地关上了门。
天月夜有些吃惊地看看他,“爸爸,没有出门么···”
“忽然下了雨,交易临时取消了。”图皇将她放在椅子上,拿了一个干毛巾,顺手给她擦起滴着雨水的头发。
图皇不是那么细腻的人,这样的动作,只有对天月夜才会有。
“没有人去接你吗?”
图皇拧起眉毛,低声咒骂了一具,又缓和了脸色,“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然后,又抱起她,送进浴室。
将天月夜放下,图皇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天月夜看着关上的门,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PART9
温热的触感充溢在她的身边,赶走了雨水的粘稠。天月夜忍不住将自己沉入水底,耳朵被水灌得咕噜噜地响。她喜欢这种感觉,只想象着那水就仿佛一个个小精灵。她反复了好多次,忍不住想笑,自己合适也开始有这样的“天真”了?
她总是将自己抱起来,身边,尽是灰暗,尽是晦涩。她的世界永远是数九严寒的冬日,除了图皇,她什么都没有。她并不只想他作她的爸爸而已,可是···
她因此不敢直视他,因为,她还没有勇气告诉他,十年来···她早已经爱上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沉入水底,长长地发犹如海藻般在水中游动伸展,露出漂亮光洁的额头。
而此时的图皇心中有些害怕,刚才喊了天月夜那么多声,怎么都没有回应?是在怪自己没有去接她吗?不会的,他的天儿向来是最听话的,从不会迁怒于他···可是,为什么她不回答呢?会不会是出事了?她那么瘦弱,刚才又淋了雨,昏倒···也是说不准的···
图皇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天儿···
图皇用力地砸着浴室的门,依旧是无人回应。情急之下,他只得破门而入,门并没有锁紧,他一下子冲了进去,光滑的大理石地砖让他差点摔倒。他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快步往浴池的方向走。
宽敞的浴室被热气笼罩着,根本看不清楚。
“天儿···”他急切地寻找着,终于来到浴缸前。
“天儿!”看到闭着眼在水中享受着的天月夜,图皇只觉得浑身像是触电般的感觉。
不再是蓬乱的头发,没有被遮住的脸,大大的眼睛,红润的脸颊···没有瑟缩着的曼妙身姿···一瞬间,他忘记了眼前的人,是他的天儿···
恍惚间,天月夜感觉到水上方细微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张开眼,发现水上发给那一张俊美的脸···是爸爸!!!思维“噌”得一下子收回,天月夜猛地从水中站起。
柔顺的长发乖乖地贴在修长的颈后,饱满的额头,熠熠发光的眸子,高挺的鼻梁,水润的樱唇,白皙的皮肤,迷人的身姿···图皇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她的“女儿”!他太久没有“见”到她了···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她的容貌。印象里,她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却不知,她何时应经章程这样秀美的女孩或者说是女人了···原来,他一直都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她也是极引人注目的···一刹那间,图皇觉得他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仿佛又什么在她的心中按耐不住的蔓延···
天月夜愣在那,她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进来···极慌张的她已经忘记了所有···
她回过了神儿,随手扯了个浴巾裹在自己身上,脸上泛着微红,不知是被水汽弄的,还是别的什么。
图皇惊讶地看着天月夜的脸,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他的天儿···
两个人的距离还不够二十公分,音乐的水汽模糊了两个人的身影,那一层薄薄的浴巾早已巧妙地贴在天月夜的身上,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气氛就那样尴尬着,直到图皇终于意识到了他所做的。强忍下心中的那把火,背过身,“天儿,你没事便好。”然后,不怎么自然地离开。
“咣!”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图皇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他终于见到了天儿的样子···竟是那般迷人···他闭上眼回想着刚才的画面,才知道,自己强忍着的那股无名火,竟是种叫做欲望的东西,他无奈。
门里的人儿始终是一片茫然,他还是看到了自己吗?或许,被爱的人见到自己真实的模样,一定是幸福的。但是,幸福,她不敢奢望,那太贵了,就算是用命去换,她也换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