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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歧路风云迷离县城()

(第三节)

正在此际,韩三跑进来跪报,说大堂宴席已准备就绪,来请易铭一行赴会。又说县衙前老百姓都陪着李马丁将军跪着呢!均求情让主公饶恕李马丁。

易铭此时方才想起这李马丁的事情,见自己一句话,李马丁跪了半天,心想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主公。又想到外面老百姓也陪着跪在地上,给这个李马丁求情,看来李马丁只是粗暴了一些,群众基础还是可以的。易铭赶紧吩咐韩三,传下命令,饶过李马丁。

易铭昂头挺胸背着手,带着这一行人又转而回到了大堂。大堂顷刻间早已坐满了左右各四排,足足有几十号人。只有位于堂上正中主位三个尚无人端坐,易铭知道这是他自己、李千秋和赵龙甲的位子。

易铭从容不迫,由赵龙甲扶着在大堂正中首位坐了,然后李千秋坐了自己右边以下第一个座位,赵龙甲坐在了左边。易铭感觉这有点像梁山英雄排座次的味道,心想:我们中国人就是这样,几千年来讲的就是这么些规矩,注重的就是这么些形式,不能僭越,不能出格,那是传统的“礼”根植于心的具体反映。

这大堂尚还宽敞,此际就坐了左右四排人,其间却没有一个女性。易铭想到:看来琦玉地位不过如此,这年代是男人的天下,这些场合一般没有女人什么事儿。也不知道李千秋怎样考虑的,应该形式上也要搭配一些女士的,就像自己时代一样,各级都毫无例外点缀着一些女士。

易铭坐那儿一阵胡思乱想,半天没有举动,就自己掏出香烟刁一颗在嘴上。又将从春兰处要回来的打火机“噗”地一声点燃,吸了一口,见众人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看,知道这群土包子是在惊奇自己是怎样点燃的。易铭得意洋洋,右手把玩打火机,故意打燃了又弄灭,如此十数下。如此一来,自然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均想不到世间上居然还有这种稀奇玩意。

当即就有个易铭不认识的夫子站起来,旁边人赶紧介绍,说是当地儒士吴扶林,易铭在县史上看到过此人名字。他上下打量,好生看了一会,心里感叹:你这家伙原来就是此等模样啊!看来自己幸运,见到了真人。却忽然想到自己祖先,不知此时他们在哪里?或者在忙些什么?要是自己和他们见见面,聊聊天,也是人生最为快意之事,想到这里,如梦如幻,觉得真不可思议。

吴扶林这口里也叼着纸烟,对易铭拱手礼毕,才说道:“想不到主公也好这口啊!我家夫人总是反对我抽这个,说是口臭。”他这一席话惹得堂上众人哈哈大笑,那夫子又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抽这东西想事情、写文章、填词作赋,文思如泉涌,要周到很多,还不打瞌睡。现在可好了,我回去就给她说,就说这个如若不是好东西,怎么主公也抽?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反对?”众人笑的更甚,对夫子的话,个个深以为是。

易铭也笑着点点头,一时心血来潮,说道:“这个烟叫个什么名儿?怎么没有定个牌子?”那夫子见易铭居然附和他,得意问道:“主公的意思是?是不是给取个名儿?”

易铭说:“对,给这香烟取个名儿。”堂下又有人起身道:“主公,还是麻烦您老给赐一个。”旁边不少人跟着他意思,也要求易铭拿个主意。

易铭未料到有人称他老,心里不爽,又不曾想到也要让自己给取一个,所以一时不知该定个什么名头好,抓耳挠腮没有主意。他觉得定个“中华”牌吧!现在大半河山都在清军手里,“黄鹤楼”牌也不恰当,都不在一地呢!“南京1648”也不妥当,他又准备定名“熊猫”,但转念一想,在座的有无人知道什么是熊猫都还难说。他理了理自己寸余来长的短发,突然灵光一现,说道:“我看以后就称为“寸头”牌香烟吧!这东西和我头发一样,就一两寸长,名字好记,你们说呢?”

当然,在座各位虽然觉得这名儿真不怎么样,但主公高雅,说不定这里面有讲究、有典故也难说。众人不知他深意,又怕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无知,甚至出丑就更不划算了。又想想不过就是个代号,所以大堂上下,如何有胆敢说不行的。

那吴扶林抽着烟,离席走到中间过道,对着易铭跪了,磕了头,却说了让易铭摸不着头脑的话,吴扶林说道:“主公,您老还记得几年前不?主公真是神人也!那个时候就知道张献忠不出一年会死,主公厉害,几句话就定了他生死,分了他阴阳,在下佩服佩服。改天在下叫上那些个,摆好酒席,专等主公赏光。”

易铭实在不知他在说什么,想了想,知道这又是李千秋干的好事。易铭正无助间,耳际传来李千秋声音,李千秋说道:“你几年前见过吴扶林等人,你们之间打了个赌,吴扶林等人输了,你答应他就是。”

易铭看了一眼李千秋,只得按他意思,依计而行。

抽了一颗烟,易铭后来又挨个盯着这些人看,看得坐着的众人头不敢抬,越发不敢动作了。易铭又暗自心想:看来这主公也是一个狠角色,看看这帮人怕他都怕成什么样子。

由于一时冷场,易铭就看了看李千秋,李千秋起身,先冲易铭行了大礼,又走到席间,朗声说道:“苍天有眼,大难不死,主公回来了!”屋内众人附和,响起一阵欢呼声,但大都是些北方人的口音。

李千秋示意众人肃静,又说道:“主公前些年对我说,将去西方万里之地寻求济世良谋,而今我与主公按照当年约定期限,在这穷山恶水的偏远之地重逢。屈指算来,正好四年,鄙人坚信主公一朝出山,定然能带着大家,南征北战、奋勇杀敌、扭转颓势、重现辉煌,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众皆群情激昂说“是啊!”

易铭见众人聚精会神,听李千秋滔滔不绝演讲。只是什么什么西方万里、南征北战等等,云山雾罩。他感觉这帮家伙对李千秋的话都听懂了,一个个深以为是的样子,只感觉只有自己还没有弄懂。

然后李千秋又对着这一干人等说道:“主公几年来经历非凡,竟然有些失忆。见了大家伙,好像不认得似的。你们要多体谅体谅,且要耐心等待。今主公历尽艰险,自西方孤身而来,着实不易。只是主公经此数年,性情或稍有改变,但主公道德文章、经世韬略,比及先前,在下看来仿佛更加纯炼、更胜一筹。各位以为如何?”见一干人等频频点头称是,李千秋又接着说道:“如今主公安然归来,在下深信,定能为我等谋得光明出路。对此,想必主公已了然于胸。诸位应当精诚一致,有何奇谋良策,可与主公陈述一二……。”

易铭心想:这些人我都还不认识呢!这孙子又要为难我了,什么西方来的?欧罗巴吗?

他这样想着,不料却触发了他脑子里的机关,李千秋应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于是李千秋也暗自传过来声音说道:“你可以随便编一些,只要不太出格就是了。”易铭回答道:“万一我答不上来怎么办?”李千秋说道:“我会提醒你的,放心就是。”听李千秋如此一说,易铭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易铭见人群之中有好些人跃跃欲试,似乎有话要说。他抢着说道:“我这些时间,在西方万里游历,确实经历了一些异乎寻常之事,以至于我忘记了很多。你们在坐的,我有的认识,记得还清楚。有的就想不起来了,望大家谅解。”易铭说着站起来,对李千秋道:“军师,烦请你给我再引见引见吧!”李千秋应道:“不敢,主公请随我来。”他指着赵龙甲说:“龙甲自不必说,主公是见过的,还有李马丁将军、吴能奇将军等,在半路迎接时,都分别见过面。”

他指着坐在右边第一排第二位的一人,正是刚才要易铭赐对联那夫子,那人就站起来。李千秋给易铭引见说道:“主公,这位是范旷范先生,南明弘光一品光禄大夫、大学士相国,陕西人士,不久前才屈尊来我黔北之地。”

易铭知道:县史上这人记载颇多,还留下了琴洲遗迹,这个官大,只是文绉绉的,今天可算是见到了真家伙,但有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则不如闻名之感。

那范先生上前打着哈哈,说道:“老夫惭愧,久仰主公大德,这才千里相投。南明朝廷上下离心,老夫早就看不惯,听说主公英名,老夫就来了,以后这把老骨头听凭主公差遣。”刚一说完,那范先生却屈膝给易铭跪了,易铭及李千秋慌忙扶起,范先生客气了好一会,自坐下不提。易铭接下来又见了余下的众人,

见完这帮“文臣武将”,易铭和李千秋回到座位坐定,其他人也各自坐下,大堂里安静下来。此时十来个侍女端进来些瓜果酒肆,易铭见了,也不客气,抓了一些瓜果就吃,侍女分别斟满了酒。易铭见众人闷声不语,心里很厌烦,心想什么时候快快结束,自己好去看看怡情她们都在哪儿。起码和女孩子们在一起,心情要比和这帮大老爷们在一起好过不少。

正天马行空想着,但见范先生却站了起来,先是冲易铭长揖附地,说道:“主公,我等听军师说主公不远万里到西方,主公深意,在下不知。烦请主公都讲讲,这个西方之地,都有哪些国度?都有些什么奇闻怪事?”

易铭听了头都大了,暗地里骂着:“今天就你他娘的多事,先是让老子收肠刮肚对对子、作诗,现在又来烦我。”但他见李千秋也是一副期许的样子,又看了看大堂上,均是一片期待的目光,看样子易铭躲是躲不过去的,恐怕得有所交代了。

易铭只好说:“这个西方嘛!这个近一点的是印度,原来称之为天竺,也叫身毒,不知各位去过没有?”其实易铭就怕在座的有人去过。

这大堂上众人自然没人去过,范先生又道:“主公是说玄奘去过的那个国度?”易铭回答道:“正是。”范先生又问道:“请主公说来听听。”易铭道:“这国家和我们一样的古老,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只不过现在却是英国的殖民地。”

那范先生极不礼貌打断易铭说话,接着问道:“主公,这个英国又是什么国?在何地?殖民地是个什么意思?在那儿殖民吗?”

易铭听他这么一连数问,心里烦透:你这家伙,真他妈孤陋寡闻。

于是,他决心把他知道的那点常识告诉在座的这帮井底之蛙,易铭说道:“这个英国在欧洲呢,那里有好几个重要国家。一个是英国,以后的几百年最为强盛的就是他了。除此之外还有法兰西、尼德兰、德意志、意大利,中间还有个什么奥斯曼土耳其的。”易铭刚说到这里,耳内传来李千秋的话说道:“日耳曼人1871年才建立统一的德意志帝国,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易铭只好回答道:“惭愧!实在不好意思!世界历史学得不好,糊弄这些人可以,糊弄你可不行。要不是你提醒,我或许会把维多利亚女王说出来,或许就连林肯、拿破仑也没准。”

于是,他转而对众人说道:“还有非洲,不过我没有去过那里,听说那里长的有不少黑人。”

范先生接着问道:“主公讲的这些国家,怎么名字都怪怪的,人和我们长的一样吗?”易铭说道:“当然不一样,大鼻子,蓝眼睛,黄头发多,语言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范先生就恍然大悟说道:“我听说在琉求和广东澳门一地居住的,就是一群西方人,说话叮铃冈啷的,听不懂,难道就是从主公说的那些地方来的。”

易铭道:“正是,澳门的来自葡萄牙,在琉求的,应该是些尼德兰人。”范先生又道:“我们的地方竟让他们占了,应该收回才是。”易铭听范旷如此说,顿时对这个范先生刮目相看,心道:看不出来你还有如此远见。

范先生又问道:“主公,你在什么英国?他们的语言不知主公会不会?烦请主公略讲一二,让大家伙见识见识。”

易铭心烦不已,内心里直骂娘,想着:你这厮,就你不让我省心。

但人家当着众人发问,大堂上一干人等又盼之切切,他知道自己英文学得差,当年最多十几二十分,好在这大堂之上,除了李千秋,可能就是自己还懂那么几句了。所以易铭又看了看李千秋,见他依旧似笑非笑,易铭只好厚着脸皮,说道:“这个嘛!这个英国话有些奇怪,比如说“走”他们说成“狗”,狗却说成“多给”,“来”说成“卡莫”,“一”说“碗”,“二”说“土”……。

易铭说了一通,其间堂上众人,无不哄堂大笑,均感觉这英国人语言荒诞奇怪。范先生也是一通怪笑,鼻涕都喷在了胡子上,他又问道:“主公,这些地方有多远?来回一趟要不少时日吧?”易铭其实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心道:坐飞机快,几十个小时就到了。但他可不能这么说,于是答道:“当然非常遥远,怕不下万里。”

范先生听了,似乎对易铭肃然起敬,称赞道:“主公真是不易,不远万里到那些地方去,用心良苦,用心良苦……。”

易铭心里却说:我倒是喜欢去,埃菲尔铁塔、伦敦桥、阿尔卑斯山、罗马竞技场、荷兰大风车,老子一样都没有去看过,只是哪有机会。

范先生紧接着又问道:“照主公这样说来,西方各国似乎与我泱泱华夏格格不入,风土人情迥异,道德文章只怕差得太远,主公以为呢?”

易铭其实深知,从文艺、科学领域说来,中国竟应当是从此年代开始落后的,他想到了大清入关后,不思进取,闭关锁国,以至于导致后来国弱民贫、处处挨打的局面,差点亡国。

易铭想到这里,就对范先生及在座众人道:“先生之言,我不敢苟同,在我看来,事实恰恰相反……。”

易铭未及说完,见众人之中不少人都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易铭知道这些家伙是些自大狂,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会懂得西方在各个领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哥伦布早已发现新大陆,麦哲伦已实现了环球航行,英国、西班牙、葡萄牙正涉足开发美洲大陆,他们还知道地球不再是世界的中心。易铭知道一点哥白尼、伽利略和布鲁诺。他还多少知道一点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就同时期而言,还有培根、莎士比亚、牛顿等等。

所以易铭就问在场众人道:“那你们说,人家可以万里之遥远涉重洋来到我们这里,也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去过他们那里没有?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各位,难道不是这样吗?”

果然众人听后俱都安静下来。那范先生也细细想了一会,就代表众人问易铭道:“照主公说来,他们比及我华夏,除了会航海,有火器、钟表等奇巧淫技,还有信奉什么耶稣基督之外,有何其它高明之处?”

易铭不假思索,冲口而出道:“他们出了许多厉害的人物,比如培根、莎士比亚、牛顿等等,我不一一枚举,其中有个叫孟德斯鸠的我也很佩服……。”

刚说到这里,易铭就后悔了。因为易铭并不确定孟德斯鸠生存的年代是不是在这之时。果然,李千秋又传来话音提醒道:“你那个孟德斯鸠还没有出生呢!我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易铭暗自问李千秋道:“那怎么办?我都已经说了。”李千秋坐着,不露声色道:“那只好从此以后这个“三权分立”学说,像那些诗作、对联一样,都是你李易铭的原创了。”

易铭听得李千秋如此一说,不觉脸都红了。读书的时候,他易铭就不好好学习,后来踏入社会,又没有精力和条件学习,闹出了如此的笑话。好在大堂之上,众皆不知,只有自己和李千秋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孙子知道。

易铭说完,看见下面不少人捂嘴嘻嘻偷笑,那范旷也一样,笑了一会儿,就又问道:“主公,这西方人名字怎就如此怪异?叫什么什么“赔根,赔根什么?金条子吗?还有,叫什么牛炖?这个好说,无非是把牛炖了吃着好吃。至于这个傻死逼呀!这个名字十分不雅,看看,诸位看看,他父母都怎么给取的?怎么总是异古稀奇的。还有叫个什么“梦的是酒”,这“梦的是酒”如何厉害?烦请主公相告……。”

范旷这么一理解,易铭除了认为他懵懂无知外,觉得这几个人名翻译过来,确实有些怪怪,所以他突发奇想,如果改一改或许更好,比如培根应该改成“沛公!”牛顿应该改成“刘敦”!是否要好一些?也实在难说。不过孟德斯鸠和莎士比亚不管怎样改,似乎也好不到那里去。

此时易铭和范先生你来我往,说了不少,众人听稀奇倒是听得聚精会神,都忘了喝酒吃菜。李千秋插话说道:“主公,各位,来来来,喝酒喝酒,让主公慢慢道来。”于是众人就喝了一巡酒。

易铭慢慢清理清理了思路,说道:“这个嘛!这个孟德斯鸠写了一本书叫《论法的精神》,他提出了一种治国理念,就是政治自由和三权分立。简而言之,就是把国家的权力分为三部分:一是设立议会,有立法权;二是国君,有行政权;三是法院,有司法权。用这种方法来限制皇权,防止君主****。“三权”相互分开、互相制衡,并保持平衡。这就是三权分立、分权制衡。范先生以为如何?”

易铭自以为说得还好,想必这个范先生肯定赞同,不料易铭刚一发问,这大堂上顿时不少文化人就此起彼伏地说道:“这怎么行!”、“胡闹嘛!”、“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数典忘祖啊!”等等等等!让易铭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正是人声鼎沸乱哄哄吵闹闹之际,突然一个声音像是晴空霹雳般响起,原来是人高马大、声如洪钟的李马丁,只见他站起身大声喝道:“吵什么、吵什么?闭嘴、闭嘴!”他这一暴喝,大堂上竟然清思雅静,没有人再敢言语。

那李马丁又大声道:“主公说的是那个什么“梦的是酒”,是他说的又不是主公说的,就是主公说的,你们这些鸟人也胆敢说主公说的不对。谁要敢对主公不敬,老子活劈了他……。”

易铭见他瞪着眼,目光很是咄咄逼人般的凌厉,竟是强为自己出头。于是心里大为感动,心说道:这个家伙不错!老子罚他跪了那么久,居然毫无怨言,看来是这个什么主公的死党无疑。

易铭转眼惊讶地看见那个范先生,却大胆站着,目光迎着李马丁,似乎毫无畏惧之感。其实这个也是犟牛脑壳九斤半,也算是个固执的主。

李马丁似乎发现了范旷的态度,发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忽视,顿时大怒,抽出腰间佩刀,直架在了范先生脖子上,看样子要是把他惹毛了,范先生立刻会身首异处,大堂之上顿时一片惊呼。

李千秋及易铭见状,忙大声呵斥道:“住手!不得乱来。”李马丁很听话,收回了刀,气咻咻地一言不发,两眼生生盯着范先生,只差没有喷出火来。

易铭见李马丁还算理智,自己出声及时制止,好像权威比李千秋更甚。他心里有了底,正想说什么,李千秋对李马丁道:“李将军,还不快给范先生赔礼道歉!先生是南明重臣,而今投靠了主公,我们就是一家人。何况主公与范先生所论,都是经世治国的大事,你一个粗鲁武人,懂得什么?”说完见李马丁仍旧怒气未消的样子,李千秋又大声道:“还不快去,要我下来亲自请你吗?”

李马丁无可奈何,只得走近范旷,俯身长偮,说道:“范先生,你大人大量,在下得罪了。”范旷目无表情,虽说易铭及军师都呵斥了他李马丁,实则维护这家伙的成分居多。没有办法,天下大乱之际,武将更易受倚重一些。范旷见李马丁服软道歉,想想正好借此有个台阶下,也替刚才那些反对的文人墨客一个台阶下。

但见范先生扶起李马丁,转身向易铭道:“主公在上,老夫不得不多说几句,今天就是砍了我的脑袋,老夫也得说。”

易铭见范旷说话恶狠狠的,觉得这个是方孝儒一般的死脑筋,如果你真就敢砍了他,还成就了他忠臣死谏的名节。

易铭决定学习一下电视上那些帝王将相的所谓权谋,于是他客客气气说道:“范先生哪里话,我才疏学浅,以后还要向各位多多请教。先生有话,但讲无妨,我有一句话,要对先生及各位说。以后凡是涉及军政大事,均可直言相告,无论对错,言而无罪。各位以为如何?”

易铭话音刚落,但见众人无不欢欣鼓舞、激动万分,均山呼:“主公英明……!”

范先生明显也感动不已,似是遇到了“明主”。于是又说道:“老夫并非反对主公,只是觉得主公身为一方之主,无论军政大事,都应当决绝乾纲独断,不可听信什么“梦的是酒”三权分立之谬论。诸位以为如何?”

易铭只听得下面众口一词,附和范旷道:“对!就是!”,下边众人如此一来,搞得易铭很是尴尬,易铭随即想到:看来这会儿不独裁都不行,至于要搞三权分立或者自由民主什么的,还真是不合时宜。

范旷又道:“主公坐拥黔北一地,已有遵、铜两府二十余县。民众五十万,精兵廿余千,上下同心,政通人和,域内大治、民众富足。放眼当今天下,清狗势大、刀兵所至、无不披靡。有言道:清兵愈万,则不可敌,这么些年,其锋向所至,竟占了国之大半。但毕竟是戎虏,非我族类,华夏之地,揭竿而起的举义,更是此起彼伏,有朝一日,主公挥师北上,逐鹿中原,淸狗定然会退出中土的。

南明羸弱、偏安一隅,且勾心斗角、派系严重,其主虽为正统,然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看来朱家天下,已然气数已尽,如今苟延残喘而已。

而李自成、张献忠之辈,均已暴亡。李锦、高一功、孙可望、李定国之流,又难堪大任。依老夫看来,牛金星谶语“天下当属十八子”,应是勘破天机之语,然而这个十八子断然不是李自成,我看当是指主公您呀……!”

范旷言及于此,当即不少人附和。李马丁听了,哈哈大笑,大声说道:“你这老先生!这才是说的人话。说来说去,这天下还不是我老李家的,我看主公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到时候我们都是大将军、大丞相。我看你范先生就是个当丞相的料。喂!你们都说说,是不是呀?哈哈哈哈……!”

众人听了,有真心假意跟着笑的,有起哄附和说是的,交头接耳的,拍桌子、打板凳的,场面乱哄哄,秩序大乱。易铭见状,实在厌烦,就大声呵斥道:“不要吵了,吵什么?”他惊喜发现,这帮家伙听了,瞬间竟安静下来,刚才还是人声鼎沸的,现在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出来。

易铭一时冲动,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太恰当,他认为应该温和一些,声音平缓一些,按照他那个时代流行的说法,要表现得有亲和力一些。所以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看了看下面那百十双眼睛,对他无比景仰的神态。易铭说道:“范先生所说,在下不敢苟同,目前我等所处待化之地。地瘠民贫,经济落后,何况区区两三万人,有什么资格去争夺天下?”

这时赵龙甲却站直身体,下面“文武百官”立即又重新安静下来。易铭看得出,这个赵龙甲性格老成,作风干练,轻易不说话,一旦他要说什么,其他人还真就表现得规规矩矩,不敢乱说插言。

赵龙甲照例给易铭拱手一礼,然后声音低沉缓缓地说道:“主公不可妄自菲薄,想当年我等初到黔北,只有不足万人,能够上阵杀敌的,不及五千。孙可望来攻,大战十余日,遵义城下,尸横遍野,我们还不是守住了。就此一战,奠定了如今的局面,孙可望可是十万之众啊!我们仰仗什么?说到底无非是我们有枪有炮。如果不是有这些枪炮,如果不是靠先生的鲁班神技,发明了这些东西,别说守住遵义,恐怕这大堂之上的众弟兄,早成刀下之鬼了!”

赵龙甲话及于此,堂上不少人异口同声感叹:“对!就是!”

赵龙甲接着说道:“如今我黔北一地,南至乌江与孙可望划江而治,北抵习、綦一线,东到思、铜,西有毕节、大方,自成一体。与清、明及大西、大顺败军鼎足而立。况经几年休养生息,如今兵精粮足,正是主公施展才华、大展宏图之际。主公只要一声令下,管叫弟兄们个个生龙活虎、拼死征战,不愁打不出个好局面,还望主公早作决断。”赵龙甲说罢,众皆喝彩连连,但见他自坐下,闭目养息,不再言语。刚才那些话,似是在将易铭的军。

易铭正欲说什么,李千秋及时插话,又让众人抽烟吃酒。大堂之上,一时竟无人言语。李千秋见状,也将身站起,众人聚精会神,听李千秋说道:“好了,好了!主公初到,对眼下诸多情形,尚无明了。你等下去后,对于如今大计及军政方略,可写于纸上,报与主公及我处。等到主公回了遵义,自会召集你等,博采众长,确立下步方向。各位以为如何?”

李千秋说完,有谁敢说不行。于是众人均专心喝酒吃饭,不再吵闹,易铭又回答了一些关于他神奇历险记的提问。一会儿怡情给众人上茶,易铭感觉稀奇,就问:“茶叶是哪里产的?”

那吴扶林回答说:“主公,这些茶就出自湄潭、凤冈一带,种植历史可谓悠久,这个茶圣陆羽在《茶经》中说:“黔中生思州、播州、费州、夷州……往往得之,其味极佳”,在下以为可好得不得了!”

易铭奇怪问道:“我怎么来时很少看到茶园?”吴扶林又道:“产的不多,就品质好,产区集中在永兴,军师这几年大力种植了不少,怕不下万亩,只是尚未丰产,再过一两年应可满足。”易铭说:“原来如此!”心里暗暗咐道:将来有机会,定要穿梭时空,到陆羽那儿看看他何等尊荣,还可顺便带上几斤“湄潭翠芽”,送给他品鉴一番,让他提提意见。

想到“湄潭翠芽”四个字,易铭就问到:“各位!这茶叫个什么茶?”那众人也是一愣,其间站出程精一,答道:“主公一问,在下还真就不知,我只道湄潭产的就叫湄潭茶,凤冈产的就叫凤冈茶。主公难道想给取一个?还真就没有人寻思给起个名儿,在下斗胆请主公给赐一个。”

程精一为黔北名流,历史上实为隐居湄潭的南明重臣,直到今天,县城仍有其遗迹,是为黎家巷,就是以他及其后人居住之地而命名。不过,此人眼下断然意识不到这点。

话说众人见易铭、程精一两人一来一往说茶论茗,众人都有了兴趣,均让易铭给赐一个。易铭故弄玄虚,想了片刻,就把他那时的名儿借用过来,说道:“你们看称为“湄潭翠芽”如何?”范旷一边也想了想,大胆建议道:“主公所赐,好是好,但黔北产茶县份太多。只是一个“湄潭翠芽”则单指湄潭一地,似乎不够。这黔北县份,江河溪流,多汇于乌江。老夫斗胆改称为“乌江翠芽”,不知主公以为如何?”易铭一想,认为贴切,就说道:“我看可以,就如先生所称“乌江翠芽”最为恰当。”

至此开始,“乌江翠芽”名满天下,当然,这是后话。

后来易铭心不在焉,众人再也无事,李千秋吩咐后,一干人等,自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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