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势不大对头啊。”我正愣着,小道忽然啧了声。
就见他硬生生的把趴着的尸体摆成了直的,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上,然后小道正煞有其事的翻来覆去地看。
“有什么不对劲?就看你对他的钟情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恋尸癖。”危子易笑道。
我们都笑将起来,过了那么久我们也算是共经患难,小打小闹扯扯皮已是正常不过。
小道也不生气,抬起头来一板一眼道:“他的姿势是侧趴着的,肌肉很放松,我轻轻松松就放了下来。但是他的双腿——”小道弯下腰拍了两下他的大腿:“硬的像石头。”
“极度紧张的肌肉?”朗玄清忽然皱起了眉头。
“上身极度放松下身又极度紧绷,这个人之前遇上了什么?”白姐也捏着下巴皱眉道。
随之危子易也是嗯了一声:“诶。这么看来,还有这僵硬的面部表情,虽然安然,但是这嘴一定有故事。”
我听得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得,感觉这四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我站在这傻不愣登啥也不知道的被蒙在鼓里。
“别卖关子了,咱能说个明白话儿么。”我无奈的扶额,真的太丢脸了。
“一般腹部出问题最容易导致腿部痉挛。”朗玄清走到尸体近前,按了按他的小腹,手忽然一顿,皱眉道:“他小腹里的确有东西。”
“啥东西?”小道一挑眉有些不相信的也去按了按:“呦,还真有,硬硬的一坨。”
也就是说因为当时腹部内有异物所以导致疼痛,这位科考学家不得不趴在了棺椁上?我想了想,一同去按了按他的肚子。嘿呀,这触感,感觉像隔着一层橡胶模和一层布在摸一个不规则的硬块,因为脱水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像是真空包装一般的紧实,戳都戳不动。
“不会是……那个吧!”小道忽然大叫一声,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不可思议状。
我们都是一脸黑线的看着他,我默默的缩回了我的手。
“额,可是他的嘴型,既不像在喊救命,也不像在呼喊啊,更不像在……用力。”危子易在尸体嘴前比划比划拳头,噘着嘴道:“我就不信他还能疼的打起了哈欠。”
“当心他咬你一口!”小道拍掉了危子易伸出的手。
“喂,要咬肯定咬你,你把人家翻来覆去全身都看遍了,不找你找谁?”危子易随即鼓着腮帮子,揉着手嘟囔着回击道。
“虽然这已经是具干尸,不会诈尸,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人家有口臭呢?对不对?”小道之前可是一直板着脸正经的很,现在又忽然莞尔一笑,拍拍手绕到后面去了。
随后就看见危子易用他大大的丹凤眼给了小道一个正版“年妃版”白眼。
“那祝佑叔你有什么办法?”我看着他们绕来绕去半天没有行动,不免有点着急。
话说着,就见小道顿了顿,眼珠子转了两转,忽然咦了一声。就见他随后麻利的把尸体翻了个身,居然一把掀起了他的衬衫。
这下我就不淡定了,小道……小道难道连尸体都不放过?!
小道瞥了我一眼,我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严肃 :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噗……”我忽然笑了,小道内心那么敏感啊。
“你还笑,看看这个你就笑不出了。”小道又把尸体的衬衫往上拉了拉,指着尸体的背后说道。
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笑容僵在脸上,我是真的笑不出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尸体的背部皮肤已成为半透明色,因为缩水而褶皱,可以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看到里面的一切内容。
脏器已经干瘪严重,青中带紫的瘪瘪的皱在一堆,已经分不清啥是啥了。本来就看着有点让人反胃,更为浑身难受的是内脏间留了个凹槽,一个黑色的椭圆状物体不偏不倚的窝在那中间,逼得人强迫症都要犯了。
刚刚那个硬硬的手感就是触碰到了这东西吧。
“……这东西有蹊跷诶。”危子易又凑近了些,伸着手指不知在数什么。“等等,这……”忽然间他停止话语,伸着手僵直在原地,脸色有点发白。
“怎么了?”朗玄清皱眉踏上两步走到危子易身边,勾了勾他的肩沉声道。
危子易还没回过神来。“你再数数,这个人,没有了心……”说到后来他已经有些颤抖,语气中压抑着害怕。
没有了心?我猛的感觉脊背一寒,这怎么可能?除非……我看着眼前的黑色东西,咽了咽口水。
“真的没有,它蜷缩的地方就是原本心脏的位置。”白姐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太大波澜,但是隐隐也有点这个意味。
活……的?!
“它……吃了他的心脏?”危子易忽然弱弱的冒出一句,然后看向了我,我能从他闪动的瞳孔中看出我眼中同样拥有的惊恐。
但愿是自欺欺人,自己吓自己。
“有可能,因为心脏收到强烈刺激而导致的收缩,导致各方脏器痉挛,不过为何小腹也有硬块?”不过接下来朗玄清捏着下巴科学的分析着,却想不通这个道理。
没人能回答他,但白姐也蹲了下来,在他身上各处都捏了捏。
“你这手法像在给他做SPA。”小道做看看有看看没看出什么头绪来,尴尬的笑着道。
“要不出去后也给你做个?”白姐看了小道一眼,手忽然停顿在小腹处,按了按随即收起纤细的手指呈握拳状,捏着骨节发出格拉格拉的清脆声响,然后又沉声道 : “这里面少了点东西。”
“别了别了,白姑娘的手法小的就算没经历过也猜测的出,很好很好,您继续研究吧。”小道带着献媚的笑容摆着手连连退后。
嘴欠只能自作自受咯。
“空的!”危子易上去一探,随即惊呼道。“腹腔里已经没有东西了——你说会不会是它吃空了然后又窝上去了。”他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
想象力是挺丰富的,有这样的可能,但也不能就这样一锤定音。
我们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嘿,这到底是啥东西?就让小爷见识见识呗,也好带功立罪不是。”小道说罢就捋起袖子打算徒手掏。
“等等!”朗玄清和白姐立马异口同声地阻止道。
“咋了?”小道停住趋势,卷着袖子说道。
“还是……不要惹这个麻烦为妙,我们的目的不是这个。”白姐低下了头,语气愧疚。
朗玄清也随之点了点头。
“那这人就这样放着不管了?”小道一愣,瞪大着眼睛,脸上挂着惊讶。
“我们的目的是搞清楚世界差,实在没法在这种事情上耗太多精力,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白姐盯着小道的眼睛,毅然决然的一字一顿,随后慢慢转头对着尸体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充满着同情和惭愧。
搞清楚死因,虽然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那种,但好歹能让人死的明白,起个安定的作用,也是心理作用。
但是,我们也明白,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解决一件件我们所遇到的事,这是事实。必须得牺牲点东西。
我也算看懂了。
小道沉默了,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变得寂静。
“行吧。”小道沉默了很久,缓缓背过身点点头,终于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带任何感情,也听不出喜怒哀乐。
“那么,开棺。”他再次转回来时,眼睛里透着想要洞知一切的神情。淡淡的看着前方的棺椁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