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那声音很响亮很干脆。
“啊！当然相信，这样你能挣多少钱呢？”
我说。
“挣不了多少钱！你们住宿吃食堂上井底下干活挣几个钱也不容易呀，我怎么能赚你们的钱，自家种菜多的是，不亏本！”
“你说的可轻巧，现在的人无利不起早哪个不是见钱就眼开还管他谁，能骗的骗，能抢的抢，能劫的劫，反正只要弄到钱什么屎都拉得出来。钱是爹，是爷爷，不对是爷爷的爷爷”。
我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朴实的辣菜女说。
“嘿嘿，你真逗，真有意思，”她用粗糙的小手捂住嘴笑开了，笑得好甜润好天真。
我自知这话有些过火但我相信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女子最起码她没有那样“干”，也不是那种人。我买了一斤她的辣菜，称高高的，我随手扬出两元钱给她。她把我那皱巴巴的两元钱装在胸前的那个小兜里。
两元钱就能买到一斤辣菜，恐怕在这座矿山城市只有她才能卖两元钱一斤，也只有我们这样的矿工能买到这样便宜的辣菜。我这样想着，走着回了宿舍。
辣菜女早晨踏着初升的太阳从农家翻过山来，晚上再踩着斜阳映出的影子翻过山，回到乡下。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能挣多少钱。而她这样的日子常有人眼红。这几天常有几个城里下岗的中年女人也来这卖起辣菜来。她们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卖声，使人听了好不恶心。
一个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说：“嗳，你卖了多少了？”
“卖个屁，直愣愣地站了一天连一斤也没卖上”。
那个女人愤愤地说：“这些矿上的‘狼’不知犯了什么病，就是不买老娘的帐。”
“我也是呀，嗳，都是那个贱货抢了咱们的生意，你看不出来吗？”
那个女人一边说，一边指着辣菜女对另一个女人说。这时矿工们都在买辣菜女的辣菜。
“这个臭婊子太狂了，钱都让她挣去了，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一个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的耳朵嘀咕了几句，两人推起车子就走到辣菜女跟前，一边一个把辣菜女夹在中间，又大声地吆喝起来，“辣菜了，我的辣菜最好吃喽！”可一时间，谁的辣菜都没卖动，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辣菜女卖的辣菜却被矿工们抢购一空，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卖辣菜的女人们看到自己的辣菜都没卖动，辣菜女的却卖没了，他们的嫉妒又上来了。“哪来的这个小骚货，哼！”那个女人像吃了醋一样骂了一声，那气势不雅于一个被抢走了丈夫的泼妇。
“你骂人”，辣菜女说。
“骂你这是轻地，走着瞧”，一个女人对辣菜女说。两颗豆大的泪珠从辣菜女眼里滚落下来，一颗善良而圣洁的心被浑浊的潮水淹没了，柔弱善良朴实的辣菜女哭着推着独轮车回山那边农村的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