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睡吧。”夙盈觞轻声说到，看着九笙侧过身沉沉睡去，青丝散落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寒风呼啸，却始终没一点睡睡意。侧身测看着熟睡的九笙，明日便可到达冰川，不过一日。也就是说第二日便要去采那白莲。
从始至终，卷轴终究实在夙盈觞手中，九笙不过望过几眼，自然是不知道雪莲的奥义。这么些年，雪莲能够常年在冰川盛开，一来之外大寒之月盛开，寒冷异常，谷内险象环生；二来便是，那冰川几近于垂直，寻常人等摸说触碰到雪莲，一不小心失足，也是非死即伤。
依着九笙的性子，必定想自己上去，可又太过于危险，总得想个法子支开她才好。
第二日已是阴霾，纵使平日里严寒，也不似今天这般，寒风凛冽，除了洞口便察觉风力强劲。
“马是走不了了，看来得我们自己过去。”九笙顶着风，二人虽是相隔不过数米，也只有大些声才压得过谷底寒风。
“九笙，你听我说，你在此处守着，等我回来！”本以为冰川已是艰难，不曾想今日如此的天气，怎人心九笙前去冒险？
“你又要丢下我？夙盈觞？”九笙站着，看着眼前的夙盈觞，眼中满是失望。
“你确定，你不后悔？前路……有可能并无归期。”夙盈觞放缓了声音，怜惜的看着九笙。他宁愿自己死，让九笙活下去，这数十年，她甚至还未体会过寻常女儿家的快乐。
“不后悔。”语气波澜不惊，将两匹马系好，抱了粮草，安排妥当。
自知劝说无用，夙盈觞伸出手，九笙的指尖搭上，寒风中，二人走出了洞口。
腰间缠绕着绳索，冰爪，再没了多余的行李。九笙紧紧的抓着夙盈觞的腕子，寒风卷裹着雪花，四周白茫茫一片，早已看不清来路。
“九笙，你听我说。记住现在的方向。”夙盈觞环着九笙的腰，指向四周。“平缓的峰头是南方，矮的峰头是东方。若我遭遇什么不测，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忽的，九笙猛然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头的夙盈觞，心头一阵酸楚，隐隐约约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不记得，不认识方向，我要你带着我走出这里。”倔强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夙盈觞。
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狠狠的扑在夙盈觞身上，泪水夺眶而出。
“我就怕万一。”夙盈觞安慰到，将九笙抱在怀中，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冰雪早已在睫毛上凝结了霜。
九笙点点头，握紧了夙盈觞的手，只要有他在，似乎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有他在一切都是安全的。
雪似乎更大了些，远处的天更为阴沉，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到来。
“还好吗？”夙盈觞看着怀中的九笙。摸了摸她的手指，早已冰凉入骨。九笙点点头，依旧掘强的向前走着。
指尖冻到早已没了任何的感觉，甚至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可她终究是不忍心夙盈觞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夙盈觞摇摇头，将九笙的手揽至胸口，用大氅将她包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享受着他胸口的温暖，似乎觉着，只要能同他在一起，哪怕终身呆在这寒冷的谷底也心甘情愿。
远远的，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冰川的顶峰，九笙兴奋的指着，看着身侧的夙盈觞。“我们找到它了，找到了！”
“嗯。”夙盈觞轻轻的应声，满眼温柔的看向了怀中兴奋的人儿。
“休息一日，等明日寒流过去，我们再去摘雪莲，好不好？”牵着她的手，终于寻得一处温暖的地方。
却见九笙小脸儿通红。“不舒服吗？”察觉不对，夙盈觞急忙问道。
九笙只是笑着摇摇头，身子瘫软坐了下来。“无妨。”
将她的手钳在怀中，指尖覆上了额头，烫的吓人。“这么热！”再摸摸手心，一样是发烫。
不禁埋怨自己，行了一路此时才察觉她的不适。“九笙，听我说，你先别睡觉好不好？等你温度下去了再睡。”看着怀中瘫软的九笙，夙盈觞急忙说到。
“好。”虽是应着声，眼皮确如千斤重，不受控制的耷拉下来。
将她轻轻放置在地上，火折子点燃了火，也能温暖些。可苦寒之地又无草药，若是持续这样高烧不退只怕……
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降温，取了些雪，化了温水擦拭着九笙的额头，掌心。可毕竟太慢了，看着逐渐苍白的嘴唇和越发涨 红的脸蛋儿，夙盈觞急急唤到，“九笙，你听我说，先不要睡觉好不好？”
几近于昏迷，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可没有药草也是无力回天。浑身再没了力气，也不知是梦是醒，只记得抓住了夙盈觞的手，听见他焦急的声音。
“夙盈觞，你听我说，听我说。我死了就把我留在这里，千百万的将士还在等你，一刻也耽搁不得。”声音已是气若游丝，指尖搭上夙盈觞的脸颊“不能陪你了，真的很抱歉。”唇角带着笑意昏迷过去。
能死在夙盈觞的怀中，也是很满足吧，只是，他说的元夕，自己终究是没有看到。
梦中，她看见夙盈觞向自己走来，漫天的孔明灯映着落如繁花的烟火，夙盈觞正如同往日那般一身素衣，立立而站，格外撩人，向自己伸出手……
忽然，漫天的烟火，似乎变成火焰，夙盈觞在火光中逐渐的消失。“夙盈觞！”她嘶吼着，本想靠近，却被一阵火拦在中间。
渐渐的四周都是火焰，灼烧的她似乎喘不上气来，浑身烫的疼痛难耐。
一时间晕了过去，火海中，似乎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九笙。”
那声音干净的很，恰如细雨滋润着九笙的内心。是夙盈觞，她认识这个声音。“九笙。”
努力的站起身，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终于，夙盈觞伸出手，将她从火海中拉扯出来。抱在怀中。
一如往常的安心，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打湿了九笙的衣衫。浇灭了身侧的火海。
如同春风般的干净凉爽。九笙贪婪的依恋着这种感觉，不得抱的更紧了些。
“九笙，你要快点儿醒过来，我等着你。”怀中的夙盈觞忽然变得模糊，再伸出手时，已经是一片空气。焦急的寻找着，却发现周围早已是一片虚无。
“九笙，你快醒过来。”是他的声音。
强忍着脑袋的昏沉，努力的逼自己睁开眼睛，终于慢慢的有了光亮，顺着声音走进一道白光之中，九笙猛的睁开眼睛。
仍然是昏睡前的山洞，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自己正是在夙盈觞的怀中。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时的他赤裸着上身，裤子也不过是一件单衣。
“你……”九笙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的美景。虽不算壮硕，却也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几块腹肌，恰到好处的肌肉贴在眼前，摸起来极具弹性。还未待看够，却见那喉结上下微微动了一动。
“你醒了？”夙盈觞欣喜若狂，抱紧了怀中的人儿。摸了摸额头，烧也渐渐的退了下来。
见九笙呆呆的不动，这才注意到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匆忙拿了件大氅披上。
“夙九笙你知道你现在是个病人吗？”察觉到九笙的眼神，不免紧了紧大氅。
“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也不过是一件单衣。语气中带着嗔怒，莫不是这厮竟是如此猥琐之人。虽在王府长大，江影也告诫过自己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我夙盈觞岂是那种宵小鼠辈，要不是为了给你退烧，我……”还未待说完，正欲起身拿起衣服，只觉着膝盖一阵钻心的疼痛，直直的跪了下去。
“夙盈觞！”九笙惊呼起身，将他扶住，检查着他膝盖的伤势。“你竟然……”
九笙这才明白，方才梦中的雨水，并不是偶然。想是夙盈觞为了给自己降温，脱了衣物。一遍遍的在外面风雪中站立片刻，待到身上温度适宜，将自己抱在怀中。如此一来二去，自己的高热才降了下来。
“可江影明明说过，你这腿受不得风寒，若是有些意外，终身无法起身。”九笙心疼的将随身携带的药草缚在他的膝盖上。
本想帮他套上护膝，却被他顺手揽在怀中，紧紧的禁锢着“幸好你没事。”
“别动。”任凭她挣扎着松开，给她套上外衣。全都收拾妥当才放开她的手。
九笙埋怨着检查着他的伤口，为他套上护膝，穿好袍子，披上大氅，检查着腿上的伤势。
却见那卷轴从他的袖间掉落出来，顺势展开。而那雪莲正是开在冰川之上。
察觉到九笙的目光，夙盈觞本想拿回，膝盖却疼痛难耐，被九笙抢先一步。
这也才看清，若想摘取雪莲，必得九死一生上到顶峰。
“你还是在瞒着我？”九笙问道，似乎也知道了夙盈觞从不让自己触碰卷轴的原因。
“原先你是不是打算将我就在这山洞中，独自一人去取那雪莲？”
夙盈觞不说话，心虚的点点头。
“可如今，你膝盖受伤，我比你更适合上山。”九笙盯着夙盈觞，看着他因疼痛紧蹙的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