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哥城东,张大郎站在一座宅子前,愣愣不语。旁边站着同样有些愣神的苏可儿和徐三多。只有林菲菲一人神情恬然,似对眼前的景观不以为意。
张大郎不敢置信得再次向林菲菲确认道:“这就是二师兄给我的宅子?”
见林菲菲再次颔首,张大郎转头木然看着身前的宅子。现实远远大于期待的结果,竟是内心毫无波澜。原来所谓宅子,却不是几间房子一个院子,而是背靠青山占地方圆几十亩的范围。宅前挂着匾牌,上书几个飘逸的行书“小书香院”。门前是一条碧绿的小湖,有荷花窈窕其中,湖水清澈,能见鱼虾嬉戏其中。
张大郎三人一路神情恍惚的跟着林菲菲走了进去,门内是一片园林,红花绿草,香蝶纷飞。一路亭台楼榭,假山凉亭,曲径通幽。走了半晌,转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了几座精巧别致的竹楼,却是居室。
张大郎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看到园林内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由奇怪的问道:“林...博士...”
“小师叔可叫我菲菲。”他话音未落,便被林菲菲打断。
张大郎讪讪道:“那怎么行。”
“小师叔,礼不可废!”林菲菲认真的说道。
拗不过林菲菲的坚持,最后张大郎略显尴尬的叫道:“菲...菲,这座宅子这么大,一路走来却未见仆人,但是园内却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平时都是谁在打扫?”
林菲菲笑而不语,手指却指向一处。
张大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竹楼旁的是一片花园子,却并无人在。正在纳闷时,花园子里突然起了变化。
似有微风吹过,花园里的各色明艳花朵随风微微舞动。下一刻,便在几人面前,花丛化为一道道流光,转眼变成了一群女子。女子尽皆年方及笄, 花粉香露,嫣然而笑,媚丽欲绝。却是草木精灵花仙子!
一群花仙子花枝招展,步姿轻盈的走到张大郎面前,齐齐躬身一福,甜甜的道:“奴家恭迎主人。”
张大郎惊讶的无法言语,只觉得自从来到了这里,自己就成了土包子。身旁苏可儿和徐三多比他也好不了多少,都惊讶的张着嘴巴,半天也没合拢。
林菲菲在一旁轻笑道:“这处宅子建在地脉之上,灵性充沛,又长年无人来打扰,便有花草树木在这里开了灵智,成了精灵。眼前的花仙子只是一部分。这里也是他们的家园,所以他们会帮你打理好这座宅子。”
听了林菲菲的介绍,张大郎顿时喜不自胜。这可全是免费劳工,不花钱还干活勤快的那种。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林菲菲眼见再无他事,便向张大郎告辞。张大郎三人一路把林菲菲送出了门,才折返了回来。此时花仙子已经重新化为了花朵,似乎察觉到张大郎的目光,微微摇摆着花枝,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张大郎看着眼前偌大的宅子,只觉得心满意足,心里美滋滋的。以后,咱也是有房一族了!而且还是依山旁水的别墅!
有房子就是腰杆子硬!他豪迈的转身,向一旁在四周不断转悠的徐三多喊道:“胖子,回去把咱的窝收拾收拾,今天就搬过来住!这才是人住的地方!明天把屋子还给学宫!以后,咱也是有家业的人了!”
徐三多在一旁乐呵呵的应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无血缘关系,却情同兄弟。自然不会客气。
张大郎又转头对苏可儿道:“可儿姐,你住在哪个地方?”
“啊!住在城南,我还未满二十岁。学宫没有收走我的房子。”
张大郎心下了然,苏可儿刚离开学宫两年,恐怕手中也没有足够的积蓄在城内置购家产。便大手一挥,豪气的道:“这几座竹楼,师姐尽管挑一座住。”
苏可儿听了双眼顿时笑成了月牙儿。高兴的说道:“大郎的心意我领啦,不过我在城南还住的惯,不必这么麻烦哒。”
张大郎劝道:“可儿师姐,咱都是过命的交情,不要和师弟客气。这里这么大,我和胖子两人住显得太过冷清。你便搬过来安心住下,把自己当做这里的女主人便是。”
苏可儿本来还待拒绝,但是听到“女主人”三个字,不知怎的突然就没了拒绝的想法。这时她全然没了平时的豪迈,略显扭捏的道:“那,那好哒!”
几人兴高采烈的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当日便各自回去收拾了东西搬了过来。几人都没有什么家当,收拾起来倒也简单。天色放晚时分,便已经各自收拾好了自己的小竹楼。
晚上,夜空晴朗,星辰闪烁。萤火虫一样的灵性在园林里四处飘荡。自底下地脉溢出的灵性铺满了园林的地面,像是一层灵性形成的祥云,使园子内美的如同仙境。张大郎坐在窗前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思却在琢磨着往后的打算。
有了二师兄所赠的这座“小书香院”,也算是在朝哥有了家产,下一步便是加入一方势力,接一些任务,赚钱一些花销,有了花销便把父母接来住,城内毕竟是比荒原灯塔下要安全很多。不过在此之前,却还有一事要做。张大郎凝眉思考片刻,暗暗下了决定。
...
次日中午,朝哥城北,一个宽阔的校武场内,此时在校武场挤满了比往日要热闹,中间最大的擂台四周更是挤满了人,校武场内一片嘈杂,议论纷纷!而造成这般状况的原因,却是擂台上站着的那个少年。
少年手执一杆战旗,旗杆是随意捡来的木杆,旗面是不知从哪里撕下的一块白布,普普通通的战旗,唯一不普通的是旗面上四个张牙舞爪的大字“独孤求败!”。少年闭目养神,对周围的动静无动于衷。略圆的脸上多了一丝平时没有的凌厉气势。少年却似张大郎。
张大郎闭目立在台子正中间,不动如山。心思转动,不停的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
他为人素来低调,只求在这个危险的世界能够保全自己和家人。但是吴家庄一行,却让他一直坚守的猥琐发育的心念有了动摇。吴家庄之事,使他第一次正面认识到了此世的残酷,对人族朝不保夕的处境有了直观的感受。乱世弱者不如狗,若不努力成为强者,昨日的吴家庄之事未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昨晚他一夜思考,师父和师兄的话在耳边不停回荡,大道之争如大浪淘沙,不进则退。乱世的规则终究是适者生存,既如此,那便此后大道独行,战他个天翻地覆,搏他个天下太平!
张大郎猛然睁开双目,目中似有雷霆闪过,霸气冲霄的喝到:“稷下学宫张大郎,以兵胎为注,请与同境一站,但求一败!谁来?”
台子四周密集的人群立刻如被点了火的炸药桶一般,轰然炸响!
“这哥们谁啊?这么嚣张!”一个背着刀的男子问向旁边的人道。
“兄弟,你近日不在朝哥城内吧?这便是稷下学宫张大郎,自认无敌行者境。狂言说同辈都是垃圾,要横推同辈独立绝顶。实在是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
“卧槽!这是要举世皆敌啊!这张大郎哪里冒出来的?”
“兄弟,你这可就问对人了,关于这张大郎啊,在下是知道一些流言秘事。你可知城东数百头母猪为何半夜惨叫?不知道?来来来,且听为兄于你细细道来...”
张大郎站在台子中间,听着四周传来的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忍不住嘴角抽搐,险些就绷不住霸气凛然的表情,脸色却是越来越黑。母猪半夜惨叫与我有什么关系?城东如花小姐内衣失窃又是什么鬼?
校武场内的骚动越来越大,远处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宽阔的校武场一时竟有些拥堵。消息渐渐扩散,整个朝歌城内都知道了稷下学宫张大郎,今日在校武场登台邀站天下同境的消息。一时间,满城暴动!于此同时,一则则关于张大郎的市井传说,渐渐流传开来,日后更有经商之人,根据这些传说编绘出《大郎的那些事儿》、《大郎风雨遇孽缘》等等小说杂谈,一度畅销一时。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稷下学宫一座苍翠峭拔的山峰上,建着一座简朴的草屋。此时屋内两个老者倚窗相对而坐,正是李长歌和林非子。两人却是转首看向窗外,目光破开空间,望向朝歌城北的校武场,眼里都满是诧异。
半晌,林非子失笑道:“本还在担心师弟的性子过于少年老成,锐气不足,恐不利于大道之行。现在看来,却是我这个当师兄的瞎操心了。”
“你这个小师弟啊,看着是一个绵羊性子,实则外柔内刚。身处安乐窝也许就是个纨绔,但身处乱世,便也会逆流而上,于浪尖上搏生死。”说罢,李长歌忍不住啧啧赞道,“登台邀站天下,却是比当年的老夫还要风流!”
林非子在一旁笑而不语。自己师父虽是横推一代,威压一世。但在还未发迹时,却是一直默默无闻。谁又能想到,便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竟然在天骄辈出的大世之争中一路横推,成就了“长歌当空”的绝世威名呢?
张大郎此时并不知道他的师父和师兄在看着他,只是看着眼前粗壮的汉子有点发呆。眼前的汉子是第一个登台挑战的人,汉子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张大领看着眼前的粗壮汉子,差点就要问一句,你是叫李逵吧?
正在他胡思乱想中,酷似李逵的汉子彬彬有礼的向张大郎抱拳行礼,大声说道:“在下荒原黑风镇祝山,行者境第一步大成,请张兄弟赐教!”
说罢,抽出了背后用布裹着的一个东西。待露出了真面目,却是一个粗大的狼牙棒。张大郎看的舒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不拿斧子的黑旋风不是一个好李逵!然后抱拳回了一礼,伸手相邀道:“请!”
祝山却是有点迟疑,问道:“张兄弟,可有兵器?”
有啊,打败了你,我便离我的兵器又进了一步,他心里暗自吐槽,嘴里却故作豪气的说道:“无需兵器,尽管来战!”
汉子听张大郎这么说,便不再多说。握紧狼牙棒,大步冲出,手中狼牙棒高举。眨眼间便带着呜呜的破风声,当头向张大郎砸下!
粗大的狼牙棒急速砸下,带起呜呜的破风中,与瞬间便几乎触及了张大郎的头顶。牙狼棒下,张大郎一动不动,如被吓傻了一样。场下有女性不忍心看到台上的清秀少年脑袋开花的惨剧,已是忍不住悄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