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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过八门,迎真一

及此时,武当门人堪堪赶下来,会见东瀛二人倒地不起,一个捂肚喊痛,一个瘫软无力,尚有一青年立在阶下,负手静待。

怀正是个精于人情世故的,当即转出人群,拱手道:“多感阁下出手擒住二贼,武当派盛感援手,还请上山奉茶,两个贼人擅闯门庭,需严加炮制,就不劳贵客费神了。”

却见那青年摇摇头,怀正不解其义,道:“尊下为何摇头,莫有心事?”

青年道:“向来听说武当功夫了得,剑阵厉害,今天一见,却有些见面不如闻名。”

怀正暗愠,仍旧自谦道:“不过是一些朋友抬爱夸赞罢了,江湖风言,当不得真,在朋友面前现丑,情失礼数。”

青年愈加奚落,道:“我想你们不仅武功不济,就连眼色也是没有的,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怀正按住身后愤而欲动的群人,道:“来敌冒犯仓促,一时之间还未擒住问话,故而不知,还请赐教?”

青年道:“你们这门牌前,有一队人马驻守,已被他两人解决,但还留了一个活口,名叫牛不二的。是他亲口告诉我,他两个是黑木崖东方不败座下爪牙,一个叫碎玉,一个叫铁雄,从东瀛漂洋过境。”

怀正道:“难怪我看他们怪模怪相,不类中土面貌,既是如此,更应该交由武当发落,根绝后患,免得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青年道:“正因他们是东方不败的人,我才留他一命,你们更杀不得。”

怀正簌惊,摆起剑式,身后众人更分撒开,呈扇形将青年围住,青年也未阻止,也不抽身,凭他如何遮挡舞剑摆阵。

怀正喝道:“他既然是魔道中人,你不杀他,难免也是此类,莫以为你武功高强,就可以肆意妄为,武当山还从未怕过谁!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青年竣立当间,道:“我的姓名,昨日已有人通报,怎么不见冲虚道长相迎,反倒派些徒子徒孙糊弄人?”

怀正凝道:“你就是投冷箭乱撞山门的狂人?着手看打!”

一声喝下,那众多弟子即刻挺剑而出,挥棍乱打,只看棍下如赶鱼打水,剑出似锤鼓敲锣。

这一着紧密密,严实实,不但由四面八方,更有密剑当针,严棍作梭,从上下左右,无缝不入钻来。

他这剑非比寻常,持剑的腕劲彭沛,可刺穿铁甲钢板,那棍亦非同小可,捉棍的膂力过人,挥下顽石须裂。

更有一干怀字辈弟子见缝插针,从旁出手,有逼剑气凌人,有迫掌风空击,好比绵里藏针,花中酝刺,一个不慎,即被扎到刺伤。

被围在当中的,自然是按约上山的何志武,他面对剑雨刀风,掌来拳往,不慌不乱,不忙不急,但扭腰,或提脚,分明动作迟缓,却能躲过众多攻击。

在群攻弟子眼中,他们剑刺去,刺入空中,棍打来,打在虚处,明明人就在眼前,只像镜中花、水里月,看得见,摸不着。

乱打乱刺一阵,何志武毫发无损,却把他们累个够呛,下手动作不由轻慢了些。

何志武就捉着棍挡了剑,拿着刀指弱处,以他的兵器打他的人马,用他的刀锋伤他根本。

只看他连消带打,借力打力,把一干七十余众耍得晕头转向,凡过处,兵解纷纷脱手,但行间,人员无不倒地。

他只一双肉掌,点穴定身,不需动刀兵,武当众人即一一被他制住,掉了满地道剑、麂尘、水火棍、剿首刀,俱是伤身器,不见和气物。

何志武笑道:“冲虚道长在也不在?我特来拜访他,有一帖儿相邀。”

他只是制而不伤,手段已显高明,众人不敢再拦,俱各退开一条路,怀正道:“师伯便在金顶之上,真武殿中。”

他心里计较,朝日台上有自家师父空虚等人把着,七星阵不比八门剑阵,杀伐十足,他过得去就过,过不去也是他功力不济。

何志武不知他想法,得了实情,弹指两道劲力解了东瀛二人穴位,道:“回去报与东方不败,望他勤修勉进,勿教我失望,大寒天时,我依然在华山之巅等他。”

碎玉道:“阁下是圣主朋友?”

何志武但不理他,抹一抹身,化一道青影凭栏直上,刹那消失在众人面前,直投武当金顶去。

一路直上,他尽情舒展身姿,因毒素的侵袭,体内真元还不能尽数调动,不过他初窥宗师奥妙,别有一种畅快。

综合这段时间状况来看,他所中毒素类似癌细胞,若不能一次根除干净,就有死灰复燃的危险。

譬如现在这般,为了压制逐渐蔓延的毒素,扼制毒发,他不得不调动更多真元时刻运行百脉之间,实力凭空削弱三分。

但也是因真元不足横压当今武林,让他另辟蹊径,发掘出躯干本源力气的妙用,或许是精神探入泥丸宫的缘故,他的劲力用得愈巧妙,愈精细。

打个比方说,原来他用手搬砖,有一分力搬一块砖,现在他用独轮车装砖头搬运,一分力能当十分使,颇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

一路行上,尽情浏览景色,武当果然是名山芝秀,洞天福地,数不尽的景致收入眼底,道不完的胜境纳在心田。

但见那天:晓霞掩金光,排云遮烈日,灵鹤振翅翱九霄,列雁布阵翔万里。大头鹦鹉,周身彩羽好妆容,艳尾孔雀,展屏送汝福同禄。

又见那地:沟壑丛生,涧水长流,壑上青松苍劲,涧边桧柏幽翠,卧牛石,三才石,虎扑石,石石光阴留,芝兰草,仙乡草,宝盖草,草草寿延庆。

转过一山,看遍溪水,眼前豁然开朗,却看到一坪校场,地势开阔,青砖铺路,黄泥铸身,正对东方开,恰逢一轮红日破残云,氤氲紫气绕山来。

又见前有一石碑,碑铭:朝日台。下行两列小字云: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莫论愚资优赋,用功需勤奋,早晚着努力,须知终南无捷径,惫懒贻平生。

这朝日台上,柳依依,槐巍巍,载了一片绿,硕收三月春,伞冠深,枝杈茂,遮荫消暑鸟栖处,大树底下好乘凉。

何志武早达寒暑不侵境地,虽行甚疾,不见汗出,不闻气喘,见这坪台后有条大路铺上,通往金顶,他就抬脚走去。

至那柳槐之间,忽听顶上人声喝止:“来人止步,今日武当闭门谢客,不接外宾,请恕无礼,下山去罢!”

何志武抬头望,葱郁斑驳中,隐有七人显身,无不有四十开外年纪,个个目湛精光,眼含厉色,人人手中有剑,气息外露。

他七人成北斗七星站好,前三人站摇光、开阳、玉衡位置,后四人站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方阵将何志武拢在当间。

北斗七星,又为七元解厄星君,分为天枢贪狼星君、天璇巨门星君、天玑禄存星君、天权文曲星君、玉衡廉贞星君、开阳武曲星君、摇光破军星君。

古人将夜空中七星组成一勺斗样式,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为勺身,玉衡开阳摇光为勺柄。据勺柄指向不同,各有寓意。

勺柄指东,天下皆春,发生万物,孕育生机,阴阳转化,阴退阳升,五行属水。

勺柄指南,天下皆夏,荧惑星动,嫩枝结穗,水去火来,五行属火。

勺柄指西,天下皆秋,金风送爽,硕果累盈,满堂萧瑟,五行属金。

勺柄指北,天下皆冬,小雪冻杀,大雪埋没,疮痍寂静,极阴极寒。

先天真一阵,取七星象,又名七星阵。

七星杀阵被武当炼精华,提益萃,作阵迎敌,上来便摆天枢贪狼宫对外,勺柄西指,一时间金刀悬空,庚金锐气频发,逼近来者。

何志武道:“我有约在先,贵掌门就在金顶侯客,为何阻路?”

居首天枢星空虚道人厉声道:“你就是何志武?我料是什么老魔参怪,凶人恶徒,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念你年纪轻轻,不与你计较许多,掌门师兄今日不在,快快下山去,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何志武吃他冷呛,也不动怒,笑道:“我若说不呢?”

空虚即竖起眉毛,道:“那我便顾不得辈分大小,请你尝尝剑锋!”

他只在树上,啐一声:“咄!”另六人或摆臂、或抬脚、或躬身,从手阳池穴、从脚太溪穴、从背天然穴发出内力。

此法暗合星辰参数,把各人内力连成一线,与八门剑阵一脉同承,区别只如一阳指与六脉神剑的差异。

他们以星宿驳数把内力外放出去,布入场中,以这七星宫为界,方圆二十丈内,充斥着武当纯阳内力。

而后只见空虚捏剑指,抹剑身,滴入一点指尖血,他身前佩剑居然无风自动,兀自震颤起来。

何志武饶有兴趣看他布阵,空虚点了精血后,长剑居能受他操纵,他但隔空一指,道声:“去!”

那佩剑“咻!”地飞来,碾雷光,弃电芒,冷彻彻跳剑丸,疑是剑生灵性,堪媲古侠御剑。

何志武稍移身,让过一剑,那剑芒破开青砖路,犁去丈寻远,随后转个弯,倒挂金钩再度袭来。

他微有惊讶,不曾想宗师境界才能做到的事情,靠着剑阵居然可提前一步做到,不过此剑威力倒小了很多,对付一般先天高手还行,凡资深些的,都有些不够瞧。

他有心试招,也不急着制止,随那剑来辄躲,剑往即闪,任它怎么凌厉,怎么诡奇,总差一丝一毫不能伤身。

这剑器离了人手,真像猛虎生翅巨鲸长牙,脱离了桎梏,不再局限于一招一式进攻,转而能随心所欲,从任意角度冲刺。

你看它上下翻飞,映射日光,把何志武团团围定当间,游鱼戏水捉弄,粉蝶采花绕走,止在方圆倒转。

彼时已无招式可言,一刺倒逼一刺,一斩还接一斩,劈劈锻锻间,已难辨剑光人影。

约过三个呼吸,空虚道人内力渐空,气息徒粗,那是他过度挥发真元,透支体力缘故,逐有头晕目眩,耳馈口干之象。

剑光但弱,如蛇萎缩,如水浅流,不复奔涌,不再刁钻。

何志武耍过一阵,新意褪去,趣味消散,便抽出腰带,作软鞭使,手上一抖一缠,即将空虚佩剑捆住。

这老道奋力去挣,剑自哀鸣,脱不开他腰带缠裹,看到气急气促,一口气接不上来,七星阵霎时破了。

何志武甩开剑去,一连诛穿古树七株,树上道人无力再续,纷纷跌落下来,哎哟呼痛异口同声。

他将剑重新递与空虚道人,道:“令师兄真不在门内?”

空虚欲言又止,为难之际,骤听那顶上雷音阵阵,曰:“空虚,接贵客上山,莫失了礼数。”

此声滚荡,山顶距朝日台估摸有二里地,说话人却能把言语传诵下来,其间功力端的了得。

何志武笑道:“冲虚掌门老当益壮,声震万里,名不虚传。如此,就麻烦道长在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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