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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遭遇海盗

我想,要是到几内亚的生意再做几回,我可能早就发大财了,我的父母也可早早分享到我成功的欢乐。可是天不遂人愿,您的丈夫在回伦敦后不久就去世了。(很抱歉,又勾起你的伤痛了。嗯,好,我继续说。)那条船上的新船长换成了原来船上的大副。好在,大家都熟悉。我决定跟他们再去一趟几内亚,哪怕就一次。

这次成行之前,我只购买了近100英镑的货物,我可不想我的财产全部投进去。我没有孤注一掷,而是把其余的200英镑全部寄存在您那里。因为您对我很和善,也很正直,就像您的丈夫一样。

我们的船装着满满当当的货物起航了!一天黎明,我们正计划驶向中途的加那利群岛。突然,我们发现危险袭来了:一艘从萨累开来的土耳其海盗船追上来了!他们一追上我们,立刻就有60多个强盗跳上我们的船,见人就杀,见东西就砍。他们首先砍断了我们的桅杆和挂帆的绳索,又砍死我们3个水手,砍伤了几个。虽说我们奋力抵抗,但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我们失去了战斗力,只得投降。

他们把我们全部押送到摩尔人的港口萨累后,海盗船长惟独把我留下做他的奴隶,把其他人都送得远远的,卖到皇宫里做奴隶去了。我诅咒这些强盗,我诅咒这次航行,我诅咒自己的命运!这下完了!父亲的预言“你一定会受苦受难,并会呼救无门”完全应验了!我欲哭无泪,我求救无门,活该啊!

我被主人带回他家中,成天做各种又脏又累的苦活。时常,他派我照看他那座小花园,或者,当他从海上航行回来时,又让我睡到船舱里替他看船。可是,我渴盼他出海时能带上我,那样,西班牙或葡萄牙的战舰迟早会俘获他,那时我就有希望恢复自由了。两年来,我绝望地活着,但是,我每天都在计划如何逃出他的魔爪。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近来,每隔三四天,我的主人就会去港口外的开放港口捕鱼;天晴无风的话,每隔两三天就会去一趟。并且,近来出港捕鱼,他总喜欢叫上我和佐立——“佐立”是摩尔族小孩,让我们替他摇船,我们两个当然开心,特别是我。再说我是捕鱼高手,加之他以为我爱上这样的生活了,有时他就放心地只叫我们三个一起去替他打点鱼来吃,其中一个成年人是他的摩尔族亲戚,大家都叫他“莫利”。

一天早晨,主人又带我们出海打鱼。起初,天朗气清,海面波平如镜。突然,海上浓雾四起,我们离开海岸才一海里就已辨不清东南西北了。迷迷蒙蒙中,我们拼命划船,划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早晨,才安全靠岸,主人的家人彻夜未眠。

回来后,主人接受了这次意外事件的教训。他让木匠对那艘长舢板进行改造:在长舢板的中间做一个舒舒服服的小舱,把舢板分隔成三部分。中舱做得矮矮的,足够他和一两个奴隶在里面睡觉,还须摆得下一张桌子吃饭;桌子里做了一些抽屉,里面放上他爱吃的食物和饮料,像几瓶酒啦,面包啦,咖啡啦等等之类的。这样来分配空间很不错,一两个人站在舱前升帆、降帆绰绰有余,一个人站在舱后掌舵和拉下帆索也有空间。

这还不行。以后出海捕鱼时,我们的主人显得小心谨慎些了,每次都要带上指南针和足够的食品。此后,他就经常带我们坐这只长舢板出海捕鱼。每次出去都少不了我,他觉得我捕鱼技术高明,我也觉得是这样,我很开心。

可开心归开心,我仍然是奴隶啊,我要我的人身自由!机会终于找我来了!

有一回,当地两三位颇有身份的摩尔人和我的主人约定要坐我们的长舢板出海捕鱼游玩。主人让我们做好充分准备,工具啊,食品啊,饮料啊什么的。我们在头天晚上就把他预备的许多酒菜食品送上了船,我还按照他的吩咐,从他的大船上取下了三支短枪、火药、子弹放到舢板上,把火药和子弹准备好。看来,他们除了想捕鱼外,还打算打鸟。一切都准备妥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是,第二天早晨,主人说,客人临时有事,这次不去了,不过要来家里吃晚饭,快去打点鱼来晚上招待客人。

吩咐完毕,主人转身回屋了。天赐良机!这时,争取自由的欲望在我的内心突然强烈起来。我们立即行动起来。我知道,我们不是同床异梦,而是“同船异梦”!我准备去远航,却不是准备去捕鱼。

我骗莫利说:“莫利,我们不应当吃主人做好的现成的面包,得自己动手准备船上吃的东西。你说是吗?”他很赞成我的话,就去把一大筐当地的甜饼干、三罐子淡水拿到舢板上来。那摩尔人上岸去了,我立马搬来一箱酒、六十多斤蜜蜡,顺手牵羊,拿了一小包粗线、一把斧头、一把锯子和一只锤子。莫利把东西搬上舢板后,我又让他到主人的船上,把一大皮袋火药、一大皮袋鸟枪弹和一些子弹也拿来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出港去捕鱼了。我们的船刚航行了一海里左右,东北风就刮起来了,但这不是我要的风向。不过,我已铁了心,只要能逃离我的主人,逃离这可怕的地方就行,哪怕葬身鱼腹我也认了。

起先,我们没有钓到一条鱼,我就征得莫利的同意,往大海深处走一点。他在船头,我在船尾;他张帆,我掌舵。我们的船驶出了约三海里左右,我就把船停了下来,装作又要捕鱼。这时,我让佐立掌舵,自己向船头走去,莫利在那里张帆哩。到了他身后,我弯下腰来,装作找什么东西。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我把他一下推到海里,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哩。口里忙不迭地喊救命,我说:“莫利,你游回去吧,我们离岸才四五海里,你能自己游回去的。我已决心逃跑争取自由了!”莫利出生在海边,特别擅长游泳,游回岸是没问题的。此时我们的船行驶得很慢,眼看他就要追上来了。我飞快地转身进舱,拿起一支鸟枪,对准他的脑袋,对他发出了最后通牒:“你水性很好,现在没什么风浪,你赶快游回去吧,我不会伤害你。你再靠近我的船,我就打死你!”他很识时务,立马反身向岸边划去了。不久,主人就应该全知晓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他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

莫利走后,佐立慌张地看着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当然我需要一个助手,一个伙伴,那就让他起誓对我效忠。佐立弄明白我的目的后,表示他理解我,他也喜欢自由,他愿意跟着我,并发誓永远忠于我。他的这些话出自肺腑,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逃命了。我在船头,佐立在船尾。我们协调一致,立刻改变航向,拼命向东南偏东方向驶去。正好顺风,船帆满张,我们的船如离弦之箭,渐行渐远。我们一口气走了五天,也不下锚,也不靠岸。我估计他们派来的船已追不上我们了。我发现前面有一个小河口可泊船,虽然我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可还是想在这个河口抛锚。

傍晚时分,我们的船驶进了小河口,决定一等天黑就游到岸上去,我们急需淡水,我们船上的淡水罐快要见底了。

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岸上一片死寂。可等到天黑了下来,各种野兽的怒吼咆哮,此起彼伏,实在怕人!佐立被吓得三魂丢了二魄,哀求我不要上岸,等第二天再说。我觉得他是对的,我也很害怕呢。于是我从船舱里找出一瓶酒,自己倒了一点,也给他倒了一点,借酒壮胆。白酒确实起作用了,于是我们抛下了锚,泊好船,在船舱中静静地躺了下来,实在太累了!可事实上,两三个小时后,我们怎么都没法入睡了。在船舱里,我们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巨兽的狂吠呼啸,它们成群结队,在水里追逐、打滚、洗澡、咆哮,太吓人了,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怕归怕,在远处哩。可怕什么来什么。这时,有一头巨兽向我们船边游来,佐立说可能是头狮子,我可猜不准。心惊胆战的佐立要我立即起锚,把船划走,远离这头猛兽。我感觉那野兽不会游多远,正准备把船向海里移一移,可铁锚还未提出水面,那头猛兽离船已不到两桨远了。我立刻走进舱里,拿起枪,对着那畜生就是一枪。

枪声一响,它立即调转头,迅速游向岸边。此时,岸上山中的野兽一齐大呼狂叫,那气势铺天盖地,令人汗毛直竖。佐立说得有道理,还好我们没有贸然上岸,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在那里等着我们的不仅有狮子老虎,可能还有更凶残的野人呢,谁知道他们埋伏在哪里呢。

无论如何,淡水总是必需的。可是,我们怎么上岸?什么时候上岸?到哪儿弄淡水?佐立说,让他去试试,去找找看有没有水,他豁出去了。这孩子憨厚忠诚,我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佐立,”我说,“我们两个人一块去,我们俩谁也不能被他们吃掉。”我们俩吃了块干面包,喝了一点酒,带上枪支弹药和两只水罐,在近岸处一起蹚水上岸,就分头找水去了。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我见他飞快地奔过来,以为有野兽或者野人在追赶他,急忙举起枪,准备给它们或他们迎头痛击。原来是他打到了野兔类的猎物,背在肩上,正高兴着呢。更令人欣喜的是,我们找到了淡水,却没有见到一个野人。船上所有的罐子都盛满了水,香喷喷的水煮野兔又让我们大饱口福。虽然没有发现野人,毕竟此地不可久留,吃饱喝足后,我们继续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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