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何小染情绪就躁动起来,嫌这个人的方案数据不够准确,分析不到位,嫌那个人交资料太晚了,办事拖拖拉拉。
徐冬冬悄悄告诉安宁:“今天这位大神,因为工作分配的原因和马经理争论起来,吵了好久呢,所以大家今天都乖乖的吧,把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安宁瞪大眼睛看着徐冬冬,点了点头。
“安宁,把云圣的策划方案拿过来我看一下。”这是马芷阳在他门口喊安宁。
安宁答应着,翻出桌面的资料朝马芷阳的屋内走去,资料夹掉到地上,她弯腰去捡,却没有注意何小染从热水器旁端着一杯刚接的热水走来,只听啪的一声,水洒在了安宁的身上,杯子落在地上,摔成无数的碎片。
“你走路不看路的啊?”何小染朝着安宁吼道。
什么,安宁心想,我没有听错吧,你水撒了我一身,你都没向我道歉,还来指责我。
“你怎么穿得这么暴露,是想要勾引谁?”何小染变本加厉。
安宁彻底怒了:“何经理,您虽然贵为经理,也不至于这么蛮不讲理吧。您把一杯子的水浇在我身上,不光不向我道歉,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至于衣服,我们部门所有员工的衣服有您的暴露吗,我记得您的衣服,不光有露肩的,还有露腰的吧。”安宁今天穿的衣服是左右不对称的,右边的肩膀是漏出来的。
何小染没想到平时柔柔顺顺的安宁会出口反抗自己。
“你竟然敢顶嘴!”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做人要分得清是非,不要无理取闹才好!”安宁不甘示弱,她自认为今天做得没错。
办公室的炸药味道好浓啊,两个女人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好像战争已经开始了。
同事们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时候马芷阳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办公室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安宁,给何经理道歉。”
什么,安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相比何小染的蛮不讲理,马芷阳此时的举动更加深深地伤害了她。
以前的马芷阳绝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马芷阳绝对会无条件相信自己,至少会想办法维护自己。
她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对马芷阳的感情,以为对马芷阳的一切都不再在乎。可是当马芷阳让自己给何小染抱歉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她感到,感到好心痛,好绝望。
沉默了好久,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对不起!”安宁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算是对何小染说的,也是对马芷阳说的,这句话里充满无尽的愤恨。
她将资料狠狠甩在马芷阳的手中,气冲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
她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徐冬冬和栗娜心疼地看着她,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着急。
马芷阳无心办公,他心里充满深深的自责,他说这些话,完全是为了安宁考虑。
因为自己之前偏袒安宁,已经惹怒了何小染。当看到何小染把大堆的资料放到安宁的面前,当看到安宁经常一个人加班到深夜,他就为自己以前的莽撞后悔不已,假如不是因为自己,安宁可能会工作得更顺利吧,没想到自己的帮助反而给她惹了麻烦,所以他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只是没想到,自己可能又错了,看到安宁此时难过,他心如刀绞。
何小染此刻心情不错,她恢复了以前的柔情,和其他人说话也是细语柔软。
“安宁,别难过了,我们去吃饭了。”午饭时间到了,其他人也都走了,徐冬冬小声对安宁说。
安宁闷闷不乐:“冬冬,你和栗娜去吧,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下午饿得慌。”徐冬冬想逗乐安宁,却被栗娜一把拉开:“那好吧,安宁,你冷静一下,我们打包给你,你饿了吃。”徐冬冬和栗娜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办公室。
安宁没看到,此时的马芷阳也还没走,她没注意马芷阳此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安宁,对不起,原谅我!”马芷阳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此时,办公室里没有他人,马芷阳也卸下了所有的冷酷、严肃、伪装。
安宁面无表情:“马经理没有做错什么,用不着和我道歉。”
马芷阳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她,突然,他发现了安宁脖子上烫起的水泡,他向下扯了扯安宁的衣服,背上一大片又红又肿。
“啊,疼!”安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马芷阳看到了,刚才安宁弯腰捡资料的时候,何小染一杯子的水洒落,只是他没想到,全撒在了安宁的身上,还烫得这么严重。他好心疼,宁愿这伤是在自己身上。
他拉着安宁:“赶紧走!”
“去哪?”
“去医院,还去哪?”
安宁内心一百个反抗,但是反抗没有任何效果。她被拉上了车,不多久来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完伤口:“还好,不太严重,我给你开了一些药膏,你们赶紧抹在伤口处,防止感染。我们的护士妹妹在吃午饭,你是男朋友吧,你就帮忙给涂一下吧,去那边那个治疗室。”医生把药膏递到马芷阳手里,就走了。
“不是,他不是…”望着医生远去地的背影,安宁很无奈。
“就涂在后背,快点处理吧,时间长了小心感染了。”
安宁被马芷阳蛮横地拉进治疗室。
马芷阳反锁上门。
安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可是治疗室里明明就有一个帘子可以拉上啊。
马芷阳小心翼翼地拉开安宁衣服后背上的拉链,本来白皙干净的后背,现在却是红红肿肿的一大片,一个个水泡映入眼帘,让马芷阳心疼自责。
他用棉签轻轻地在安宁身上涂抹,每当安宁的身体疼得抖动一下,他的心也跟着疼一下。
他曾经发誓用生命保护的女人,现在却在他的眼皮底下遍体鳞伤,他的心里只有自责。
涂抹好了以后,他将安宁的拉链拉上,安宁直起身来,轻柔的头发略过马芷阳的脸庞,马芷阳不禁身体像触了电一样麻酥,他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朝安宁纤细的腰部伸去,可是安宁一个转身,他马上惊醒,缩回双手,朝门外走去。
“走反了吧,公司在那边。”安宁上了车就觉得不太对劲。
“都这样了,还想着上班,赶紧回家休息,假我给你批了。”
“我要去上班,不然何小染还以为我怂了呢?”
但不管安宁怎么反抗,方向盘在马芷阳手中。
到了安宁楼下,马芷阳看向窗外,背对着安宁,用他那充满磁性此刻却哽咽的声音说了句:“安宁,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在不在你的身边,把自己照顾好,好吗?”
只是一句叮咛,却触动了安宁心灵最脆弱的角落,多年的委屈,伴随着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关上车门,假装向平时一样地往楼上走去。
到了家里,她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原来自己长期的坚强都是伪装的,她需要被关心,需要被呵护。她多希望出来保护她的男人就是马芷阳,那是她渴望了五年的男人啊。此时,他就站在面前,却可望而不可得。
马芷阳抹去了自己脸上的一滴泪珠,车子朝远处驶去。
“孟群,你今天晚上带的女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马芷阳和孟群两人窝在孟群家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的节目竟然是蜡笔小新。
“昨天认识的啊,这妹儿怎么样,长得正吧。”孟群永远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那你今年交了多少女朋友了,你还记得清不?”马芷阳接着问。
“多少女朋友了,嗯,今年的话,怕是七八九十十多个了吧…啊,有这么多了吗?”
孟群自己也吓了一跳:“有莉莉,七七,思思,倩儿,娜娜,佳敏,慧然…阿阳,哥们多厉害呐,啧啧!”
马芷阳看着孟群得意洋洋的样子,马芷阳摇了摇头:“哥们,悠着点,小心闪了腰!”
孟群白了马芷阳一眼,一看到马芷阳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朝对方抛了个媚眼:“讨厌啦!”
马芷阳简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什么不尝试找个人长久的在一起,是还没找到像李凝瑶那样的女孩吗?”
一句话说到了孟群的痛处,他低头沉默好久:“再也遇不到第二个李凝瑶了,阿阳,再也遇不到了,就像你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安宁一样,即使现在你遇到了,你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阿阳,我恨自己无能,在凝瑶需要我的时候我一贫如洗,一无所有。凝瑶的妈妈生病需要两百万元的治疗费,我那时候弄不到他妈的那么多钱啊,我去哪里凑那么多钱。
为了这两百万元的救命钱,凝瑶哭着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老头子。我不恨凝瑶,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孩子,我只恨我自己无能,无能啊。你知道吗,凝瑶出嫁的前一天,我们最后一次,嘿嘿,最后一次睡在一起,你知道吗,她抱着我,说了一整夜的对不起,但是,老子的心滴了一晚上的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怎么会是她凝瑶呢。
从那以后,凝瑶失去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想去找她,像你去找安宁一样满世界地去找凝瑶,可是我没有资格,我不配,你知道吗,是我由于自己当时的无能,我主动放弃了她,你知道吗阿阳?”
孟群抱着马芷阳,早已经哭成了泪人,李凝瑶是他的心殇。
马芷阳轻轻拍打着孟群的后背。两个难兄难弟,截然不同的性格,情感之路却一样的坎坷,现在看来又出奇的相似,她们的身边陪伴着的那个人都已经换成了别人。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满是无奈吧,当我们一无所有时,我们却拥有世界上最真的爱情,但是当后来的我们抛洒千金,却未必能换来一份真心的感情。
“阿阳,假如现在安宁说想回到你的身边,你还会接受她吗,不计较她和别人有过孩子。”过了好久,孟群问马芷阳。
马芷阳反问:“你呢,如果李凝瑶突然出现,你还会像当初一样爱她吗?”
沉默了很久,两人对视一望,异口同声地说到:“会的!”
是啊,有什么好犹豫的,在爱情面前,我们每个人可不都是一粒卑微的泥土,当爱情来临,我们如蜗牛丢掉了自己的壳,像玫瑰扯掉了自己的刺,即使自己伤痕累累,也要奔向爱的人儿,也要保爱的人一生周全。
午间的办公室,其他人都已经去吃饭了。马芷阳从马芳容处出来,想要去自己办公室拿点资料。这时徐冬冬慌忙慌乱地进了办公室:“阿阳经理,有没有看到安宁,打她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马芷阳忙问:“冬冬,你找安宁是有什么事情?”
“安安的幼儿园今天下午有个亲子活动,要求每一个孩子必须两个家属陪同参加。安宁老早就给我打过招呼,让我陪她去一下。可是事情太不凑巧,妈妈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想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也耽搁不得。我给安宁打了十多个电话了,她也不接,真是要急死我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徐冬冬着急地说道。
“那你去医院照顾阿姨吧,你发一个安安幼儿园的地址过来,安宁的事情我来解决。”马芷阳安慰地说到。
徐冬冬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就着急地走开了。
徐冬冬还没走出办公室,马芷阳赶紧掏出了手里,找出了安宁的号码拨了过去,手机嘟嘟的响着,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马芷阳心里暗骂了一声,赶紧朝着楼下的停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