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寒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几个奴隶面讨论价格，谷清泉眼中已经满是愤怒了。但他不好意思，有人却可以，不然他带着小姨子干嘛。一个眼神，放小姨子，卫铃儿带着小胖子尉迟常胜对着管事就开炮了。
“管事老头，你还好意思说，就这老蛮，七十七岁啦，要不是是山奴儿亲戚，谁买，你还想着给他养老啊。还有这个瘸子，中毒啦，能不能活还两说，你敢要三十两。”
“老头，别欺负我们小，我常听家里老兵说，好看的女奴在路上就被糟蹋了，有的连小男孩都不放过，你说处子就处子啊，别糊弄人。”
“尉迟常胜，真的连小男孩儿都不放过？”
“真的，大姐大，我家那个老兵说他亲眼见的。”
“有没有说细节。”
这俩人越来越跑偏，眼看竟然研究起少儿不宜的话题，惊寒一人给了一巴掌，真是欠收拾。尴尬的笑着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俩虽然有点不着调，但有些话还是在理，就一百五，不加价。”
被一顿炮轰的管事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公子，您要诚心买，一百九十两，老蛮算我送您的。”
“一百七吧，咱们就别争了，如果同意我就买了，如果不同意，剩下那三个你留着慢慢卖，我就带走老蛮和小姑娘。”
惊寒知道争下去没意义，人家看准他肯定会买老蛮和山葵，争论只会寒了几个未来下人的心。谷清泉就不说了，山小兰也是悲愤交加的模样，就连山葵都泪眼汪汪的，倒是蛮恋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既然公子这么说了，一百七就一百七，您以后可要常照顾我们生意。”管事也见好就收，生奴买了个半熟奴价，何况大多还是老弱病残。
收了钱，管事喊来人给几个奴隶简单收拾了一下，讲讲北朝法律和规矩后才打开脚镣，确定不会反抗才送到惊寒近前。
从奴场出来，一路上，卫铃儿和小胖子交头接耳的嘀咕什么，惊寒听不到，但看旁边小舅子面红耳赤的样子也知道那俩货在说什么。山奴儿一边扶着山青藤一边讲解京城的种种，老蛮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让身边的山葵也安定不少。山小兰扶着一瘸一拐的谷清泉，掉在队伍最末。他们前面是蛮恋，这个小女孩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惊寒一点也不担心刚买的奴隶跑了，不说小姨子和小胖子两个现成的护卫在。就是算跑了，没有凭证，脸上顶着个奴字的她们也跑不远。
贩卖的奴隶都会在身上被烙或纹上印记，以方便和普通平民外族区分。男的通常都是在脸上、额头这些显眼的地方，比如常青藤和谷清泉就在左侧额头被烙了一个奴字，一目了然。而女人的待遇要好一点，毕竟女人是要看容貌的，哪怕是蛮族，所以只要不太丑的女人都会在颈部被纹上一个红色的奴字，衣服遮不住就行，山小兰、山葵和蛮恋都是这样的。山奴儿是个例外，她母亲卖她时使了钱，所以她的奴字被纹在肩胛处，只要不穿开领的衣服就看不到。
小百记成衣店，惊寒给几个奴隶一人买了一身棉衣一身单衣，毕竟他们现在那身单薄的奴衣没法穿了。为了不把瘟疫带到北朝，边关会要求奴隶入境前进行清洗和换衣，京城这方面更严格。虽然贩卖奴隶基本是无本的买卖，但贩奴队也不可能给他们配好衣服，能遮体就行。至于着凉生病怎么办？贩奴队才不会在意，简单处理一下，死不了扛着，死了就随便扔到路边，所以谷清泉的伤才一直好不了。在贩奴队眼里，奴隶的命不值钱，看病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买好衣服又带着他们去了大河澡堂，这是杂市中比较一般的澡堂，但有专门给奴隶洗澡的地方，不至于和其他人起冲突。一百七十两都花了，惊寒不会在乎这些小钱，留下卫宝风和山奴儿看着。又让小胖子跑一趟八骏商行，订一些马料。惊寒就带着卫萱和小姨子去了五胡商行，这里主营皮革裘毛。
一进门，卫铃儿就被店中一件红色裘衣吸引了，那目光惊寒太熟悉了，当时看到红霜时卫铃儿也这样，直接打断。
“想都别想！”
那件一看就是高档货，估计和卫萱身上的比也不差，肯定不便宜。卫萱看着夫君和妹妹的样子一阵发笑，这一幕她也很熟悉。
“小姐好眼力，这件火狐裘衣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一个三四十岁的妖媚胡姬眼冒精光，杂市中穿这么好衣服的可不多见，看来这件镇店之宝今天有望卖出去了。
“她眼睛就是太好了，我们买不起，看看别的。”
“公子说笑了，您和夫人身上的可都不比这件差，怎么会买不起。”
胡姬大胆开放是出了名的，就算个半老徐娘也有着独特魅力，调笑几句，惊寒有点受不了，扯过卫萱挡在前面，自己在店里转转。
五胡商行的货物都是来至西北草原，除了成品裘衣，更多的是皮毛，也有些金银饰品，不过都放在保险的地方，除了客人要求不会轻易拿出来。
“公子要不要给夫人看件首饰，店里有件银钗很适合夫人。”就当惊寒转悠时，一个十五六带着面纱的胡姬来到惊寒身后，轻声细语的开口。
一开始惊寒都没有发现，直到对方开口。从容貌上看，对方应该和刚刚的胡姬不是母女就是姐妹，同样妖娆妩媚，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太像了，但气质上却有很大不同。
待惊寒点头后，年轻胡姬带着他来到一个隔间，拿了茶点，然后才出去取了个盒子进来。银钗是银钗，但胡姬没说上面有颗蓝宝石啊，虽然不是特别好的那种。惊寒知道自己又要出血了，银钗实在是太适合卫萱了，钗身样式充满异域风情，但一颗蓝宝石却又让整体显的宁静平和，很漂亮。既然遇到了说什么也要买下，不过想想是给自家娘子，出血也乐意。
“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
“能便宜嘛？”
“我娘说最低三十两。”
“好，我要了，和你娘说外面那件红狐裘衣也给个最低价吧。”
“好。”
惊寒把银钗装到盒子里，跟着少女出了隔间。果然，卫铃儿已经换上裘衣问卫萱好不好看了。她倒不是真的要买，过过干瘾罢了。她虽然没心没肺，但也知道姐姐、姐夫家是什么情况，最近好像发了点小财，但应该买不起这么奢侈的衣服。
胡姬少女走到母亲跟前轻轻低语，被母亲瞪了一眼，乖乖退到一边。
“公子，我这女儿过了年就十五岁能出嫁了，要不给你个最低价，收个侧室得了。”中年胡姬媚眼瞟着惊寒，开口调戏。
胡姬少女带着面纱看不到脸，不过看低头的模样估计是害羞了。惊寒尴尬地笑了笑，卫萱虽然脸色还平静，但熟悉她的惊寒已经感到她的不开心。而卫铃儿也是一脸气愤，如果不是想着多穿会儿裘衣，估计已经嚷起来了。走过去握住自家娘子的手，惊寒才开口，“这生意还想做就开个价吧。”
中年胡姬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一共八十两，算我给夫人赔罪了。”
惊寒结了钱，胡姬少女送他们出门，“我叫念奴，欢迎公子和夫人再来。”
“我叫惊寒，这是我夫人卫萱。”
惊寒礼貌的回了一句，拉着卫萱大步离开，没有一丝留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那件蓝宝石钗子卖三十两算是合理价位吧，但红狐裘衣却便宜了，虽然不是火狐，可毛色鲜亮算是上品，应该不止五十两。这年头，皮比人贵很正常。不知道胡姬母女搞什么名堂，惊寒才不信自己魅力四射呢。
卫铃儿没想到惊寒真的会给自己买，此刻穿着裘衣在雪地里乱跑，活像一个小狐狸。直到跑累了才过来抱着卫萱的胳膊，“姐，我还以为除了你不会有人看上我姐夫呢。”
惊寒心里那个气，真后悔给她买。这下惊寒的财政又危机了，前后从司甲那里一共得了六百两银子，买马花了两百两、卫萱买辅药花了两百一十两、奴隶花了一百七十两，刚刚又花了八十两，这还不算买马料和其它生活必需品的钱。算上自己监察司的俸禄和积蓄，那也严重超支了，如果不是顾鸣拿过来的五十两定钱，他连今天都过不去。
想想步莲小筑那顿饭，真有钱人一顿饭，穷苦人一条命。自己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离有钱人的世界还有不小差距。至于七皇子给惊寒的五千两，他没打算动，人家信任他才给的，一码归一码。
汇合众人后惊寒找了个羊肉馆子好好吃了一顿，又买了足够的粮油菜肉、柴火被褥才返家。把自己的钱花的一分都不剩，就连最后几个铜板也变成了手中的糖葫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