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杂市附近还有这种闹中取静的地方，老弟真会挑地方啊。”
俩人闲聊几句，顾鸣就说明来意。昨天夜席时，惊寒曾私下请教顾鸣镖局如何出城的事，没想到顾鸣这么快就有办法了。
“老弟，记得昨天那个常玉城吧。其实他也有些货要出城，我一个人办不了这事，所以昨天我才借着老弟你的饭局拉了其他几位同僚过来。正好老弟你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咱们一起把这事解决了，常玉城那里答应咱们每人两百两，就当先相互了解一下，以后常来往。”
对顾鸣来说两百两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真正让他在这种敏感时期出手的是长远利益，只要这次办的漂亮，以后钱会源源不断的来。而两百两对惊寒就是一大笔钱了，刚买了火灰，没想到这么快有找补了。只是，昨晚加自己一共六个人监察院同僚，这就是一千两百两白银，是什么货这么值钱，光买路费就愿意花一千两百两。而且顾鸣为什么带上自己，顾鸣也没有卖关子。
“常玉城有个儿子，叫常无忧，参与了前段时间的事，他想让儿子跟着这批货回北地。昨晚和内务司老白聊的时候，他说你是这段时间名震江湖的涅狱狱监，满的老哥好苦啊。”
“对不住、对不住，老哥也知道咱们院里的规矩，何况小弟那一亩三分地实在不值一提。”
“以前老哥我不知道，但以后老弟你绝对吃香。这不昨天老白他们出了个主意，涅狱这次肯定有损失，你递个折子给内务司，然后武备司出些东西，再让警备司送出城，到时候你岳父和常玉城的队伍混在其中，城门有行动一处照应，这事就成了。”
“老哥你这可是联合行动啊，这么大阵仗牢不牢靠。”
“你我老白还有行动处那里没问题，都是正常手续，没人会追查，只有警备司那里人多眼杂，后来林浩说不行的话，押运就用你岳父和常玉城人，只有他跟过去应付一下，反正监察院穿便衣也很正常。就看你岳父的人行不行。”
顾鸣的安排很合理，惊寒也挑不出毛病，点头应下这件事，申请战损的折子他早就写好了，只不过先前姜孔羽根本没给他递的机会，现在看来内务司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老哥，其它我也不懂，全凭你安排，需要我做什么说一声就行。”
“有老弟这句话就行，保证不让你吃亏。看你买马也不买匹好的，老哥回头和老白商量给涅狱配几匹好马。”
监察院以前有御马司，专门管理情报和行动人员的马匹，后来随着变革也取消了。现在监察院为数不多的马都归武备司管，顾鸣虽然承诺给他弄几匹，但惊寒不抱希望。俩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顾鸣就带着折子离开了，连惊寒请他吃饭都拒绝了。
送走顾鸣，惊寒来到火灰身边。一路能走过来，已经是火灰激发出潜力的结果，此时又躺倒在一堆干草上，连倔强的眼神都黯然下来。家里没有马舍，干草也是为老神棍那匹老马准备的，这时候正好用上。
“夫君，火灰已经寒毒入骨了，现在还能活着真的很不可思议。”卫萱怜惜地抚摸着火灰的颈，她明白丈夫为什么买这匹马，很多个夜晚她也是这样感慨丈夫的顽强。
“治不好了嘛。”
“火灰应该天生体热，所以它会忍不住吃月介花去热，吃多了毒也深了，随着身体虚弱寒毒开始爆发，要不是体热估计坚持不到现在。我把给你准备的药丸喂了它一颗，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听天由命吧！”
上次惊寒从司甲那里拿回来的那几株名贵药材有一部分被卫萱做成了一百多颗药丸，卫萱说后来还买了两百多两的其它辅药，真的是每一颗都是钱。剩下的则是煮来给惊寒泡澡的，昨天卫萱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已经煮了一夜一天，今晚就能看到效果。如今院子里飘着一股药味，顾鸣之所以那么快走，估计也和受不了这股味有关。
药丸惊寒还没吃，倒是火灰先享用了，也算它命好，正好卫萱准备今晚给惊寒治疗。夫妻俩动手把一间南房腾出来，又在里面铺好干草、架好锅，好不容易才把火灰弄进来。惊寒生火，卫萱先放了些药材在锅里，后来又从给惊寒准备的汤药中取了一些倒入锅里。
现在已经是冬天，火灰躺在院里估计一夜都熬不过去。锅里的药是蒸给火灰驱寒的，实在找不到那么大的盆给它泡澡，只能用这种方式。
夫妻俩一顿忙活才从雾气腾腾的房间出来，不知不觉天已经漆黑，而且起飘起了雪花，惊寒拉着妻子一路小跑回到正屋，俩人的衣服都被蒸汽打湿，卫萱更是香汗淋漓，万一着凉就不好了。不过，惊寒知道自己逃不脱，每年冬天他都会病倒，对他来说人生艰难不过寒冬。
山奴儿还没回来，俩人不尽有些担心，不放心的卫萱让惊寒出去找找看，自己则准备晚餐。不过还没等惊寒出门，山奴儿就回来了，什么也没说默默帮着卫萱干活。
“夫君，你说奴儿怎么了？”
“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别担心了。”
晚餐后，惊寒乖乖躺进了药桶里，口服的药丸加上外泡的汤药，他已经痛地快要说不出话了，全力运转《逆寒决》。卫萱也不再多说，帮丈夫疏导寒力。
《逆寒决》本质上并不是根治寒疾，而是将寒疾的寒力引导利用，让身体主动适应，所以需要惊寒有大毅力，不然一个不好体内的寒力就会失控。可以说除了惊寒没人这么治过寒疾，但惊寒也没有办法。他的寒疾比火灰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十二年埋在身体里，已经和他息息相关，只要有一点带火力的东西进入体内都会激起寒力肆虐，就如水入油锅。
卫萱的药材都是配合《逆寒决》配制的，药丸护住体内经脉，汤剂调和身体温度，让惊寒一点一点适应体内的寒力。惊寒体内的寒力每时每刻都在滋生，哪怕他把《逆寒决》练到快要大成，依然很难驾驭这股能量，身体感觉都要被冻裂了，就连滚烫的药水也热不起来。
这一夜要比以往更幸苦，夫妻俩人等到日上三竿才清醒过来，治疗的效果很好。惊寒久违的有了食欲，以往他都是强迫自己进食来增加体力对抗寒气。屋外已是一片雪白，夫妻俩吃过山奴儿准备的早餐才想起来火灰。
南房中熬药的火已经熄灭，屋内一片冰冷，火灰的毛发上都结霜了，不过这家伙看上去还不错，起码眼中的神彩比昨天明亮了几份。
“夫君，咱们的药应该对火灰有用。它虽然学不了《逆寒决》，但天生体热却可以抵抗寒毒，只要持续用药就能把寒气清除。”
火灰无疑比惊寒幸运，本来难以忍受的体热却成了救命稻草，如今有卫萱的药护住身体，疏导寒气，治好应该不成问题。
惊寒为这家伙感到庆幸，不过看了眼火灰嘴角漆黑的药渣，再看看空空如也的药锅，惊寒没好气的说道：“以后别自己找药瞎吃，你这完全是自找的。”
火灰听懂了，不满的喷着鼻息。惊寒这才想起来昨晚忙忙叨叨忘了喂这家伙了，夫妻俩连忙把火灰牵到院里，一边喂食一边帮它清理，又喊山奴儿给南房生火去寒。
一顿忙活，夫妻俩却难得的舒心，火灰能治好，那惊寒的病也应该没问题。也不能说京城那些兽医不行，谁愿意买匹两百两的马，再花上千两银子治疗呢，也就惊寒这么不计成本，加上卫萱精通寒疾。
就当惊寒强行拉着火灰在院子里转圈圈时，敲门声响起。来的是惊寒的小舅子，卫萱的弟弟。
自家那个黑脸老丈人一共六个孩子，亡妻生的两男一女，卫威、卫猛、卫娇，名义上外室生的卫萱，和侧室生的卫铃儿和这个小舅子卫宝风。这次卫宝风是跑过来叫惊寒、卫萱去镖局吃饭的，和卫铃儿不同，卫宝风很怕自己这个姐夫，但今天妹妹说什么也不过来跑腿，他就被母亲派遣过来了。
“你妹妹是不是闹什么幺蛾子了？”
“嗯，昨天想要离家出走，被娘亲发现了。”
果然，夫妻俩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卫铃儿肯定不会主动和家里说惊寒准备送她去书院的事，家里能知道估计就是她干什么事被发现追问出来的。也亏她想出来离家出走，只不过昨天惊寒带着卫铃儿去礼部后，卫萱就托人给姨娘带话，让她盯着卫铃儿，结果就是卫铃儿还没逃出五指山就被抓包了。
夫妻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吩咐山奴儿照看好火灰，就裹着厚厚的衣服出门，尤其是惊寒，穿了好几层，不过他本来就消瘦，也不是特别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