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这个与大明北部边境接壤的蒙古国家,国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兴大元的梦。戎戈,本名巴图蒙克,实际在位三十七年,被誉为鞑靼历史上最伟大的可汗,史称“达延可汗”。而戎戈之名,是明孝宗朱祐樘日后,私下里为其所起,他习惯如此地称呼他,因为孝宗皇帝的心中清楚,只有此人,才配得此名,才配做他的对手,甚至可说得上是唯一的对手。对这样一位六岁便继承汗位的小王子而言,戎戈所遭受的屈辱和痛苦,实乃凡人所能想象,也正因如此,才锻造出如此一代英主,才让其立誓振兴鞑靼,一展自己之宏图霸业。戎戈与朱祐樘,似是上天早已注定,二人同为天之骄子,亦必将于这华夏大地上演一场不平凡之好戏。
自见到戎戈的第一面起,孝宗皇帝便已然清楚,使团之案定与鞑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鞑靼策划的此次刺杀,纵然二人此前从未相见过。戎戈那凌厉而又凝聚的眼神,那似乎是与生俱来而又无可阻挡的气势,让孝宗皇帝明白,他不能再坐以待毙,而是该有所行动了。但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皇帝此次却弄巧成拙,将原本已一片混沌的迷案带入了更加无法理清的深渊,从而让凌风和密探局,乃至整个大明王朝都付出了无法估量的代价。当然,这还都是后话。
凌风既出皇宫,便回了密探局。
他走进正堂,自暗格中取出一宝盒,从右手放落左边掌中。看着那金底龙纹的桃木盒子,凌风悠悠道出一句:“该是你重现江湖的时候了。”
继而迈步走向门外,这时,欧阳继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凌风并未在他身边作多余停留,而是边走边说:“开启局里所有机关,未得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者重处!”
“继平明白,额,”说着,欧阳继平伸出手,凌风应声回头,“大人万事小心。”
凌风听了,微微一笑,随之又从袖中抽出一纸书帛,递向继平,并说道:“我走后,你即刻进宫,将此书信亲自交到祥公公手里,并嘱咐他……”
听到凌风的附耳之言,欧阳继平接过书帛,并道:“属下遵命!”
随后,凌风纵身上马,朝与歆兰约好的地点扬鞭而策,与她会合。正当此时,一只信鸽飞落在他肩头,凌风当即取下信条。片刻后,展颜一笑,顺手将信条塞入袖中。
京城近郊,竹林。
这是一片十分广袤的竹林,方圆足有数里,一棵棵竹子苍翠挺拔,于夏风微醺中摇曳。竹林深处,一辆马车停伫那里,车旁另拴有一匹雪兔宝马。
“你来了。”
当凌风到了竹林深处马车旁时,一个声音便从车里传来,紧随着,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撩开帘布,亭亭少女自车里走出。只见她身着碧绿翠烟衫,肌若凝脂,腰若约素;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风情。此才为真正之美人,以往均是男装打扮的歆兰,这一刻才真正显现出了她的纯秀无瑕。
凌风目不转睛地盯着歆兰,是痴迷了吗?不,对凌风来说,歆兰的一切,他都很满意。他只是在回想,想到了那件往事,对于歆兰,凌风只觉得,实在是亏欠太多。
“今日为何换上这般装束?”凌风笑了笑,突地又转了个话题,“追踪鞑靼使团,结果如何?”
“你,不喜欢我这样穿吗?”歆兰并未对他言述使团的情况,只是回了他的前一句提问。
“怎么会?”凌风走近歆兰,右手抬起,抚摸着她的脸,后者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深情望着他,“为何要有那么多的坎坷,为何你我不能如普通人那般,于山林隐处,寻一僻静之所,卧于茅草屋前,观孤烟落日,以此厮守终老。唉!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只要能让我就这么看着你,余愿足矣。”
话音即落,歆兰听得入神,伸手便握住凌风那正抚摸自己面容的手,突然脚尖翘起,身体前倾,吻上了凌风的薄唇。
他略有惊讶,虽愿妥协,可脑海里那不自主闪现的画面,又令他只在片刻之后,便挣脱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凌风自己也不知,他对眼前这位女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即使她是自己在看到的,第一眼便终生无法忘记的人。他的脑海里,到底还是有一句话在萦绕,那是他对一个人的承诺,久久挥之不去。可是,歆兰对他的情,早已不言而喻。
歆兰见他后退,只是抿了抿嘴唇,微微一笑,便收回自己方才无法控制的情感,说道:“马车上有件随身装束,你去换了吧,穿着这身,究竟不太合适。”说着,歆兰指了指后者仍穿在身上的官服。说是官服,其实本就算不上,除了右肩处绣的青龙,就是腰间挂的令牌,再无其它。
凌风听言,转身前行,抬脚便上了马车,在进去之前,并未回头,只轻道一句:“我们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语毕,便一头钻进了车内。
不多时,凌风自车内出来,看到歆兰沉着脸,有些闷闷不乐,便随口道了句:“方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歆兰听到这话,恍然间似想起了些什么,灼热的目光对上凌风:“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哦?”凌风微微一笑,“为什么这么问?”
“你肯定有事瞒我,”看着凌风如此假意装出来的表现,歆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双眼一眯,“对我们的感情,你总是这样,能躲便躲,束手束脚,肯定和此事有关,快说。”
“呵呵,你若能打得赢我,便告诉你。”凌风右眉一挑,揣着颇为寻衅的语气道。
歆兰面色一冷:“是吗?那我今天还真想试试。”说着拔剑便向凌风刺去。
凌风一看此招,便知歆兰并非真的生气,身前剑锋所指,毫无杀气,因此身子稍稍一闪,便躲了开,随即飞身上马,回头笑道:“你若追上了我,便算你赢。”
歆兰也不示弱,三步纵身便上了马,伸手一剑斩断缰绳,朝凌风追去:“等到了媛凤阁,我看你还往哪儿跑?”凌风在前,一下便听出歆兰话中之意:鞑靼使团必有人在媛凤阁。
媛凤阁是何许去处,只要是京城人士,那绝对无人不知。它乃京城最奢华之所,诸多达官贵胄均喜在此饮酒作乐。媛凤阁本为客栈,因其生意红火,加之背后有神秘势力支持,所以后来老板斥重金重修,使其成为京城第一高楼。如今的媛凤阁已不再仅是客栈了,而是集吃,住,娱,赌于一体的综合会所。三个月前,一个女人的到来,更使得媛凤阁大放异彩,她被喻为京城第一名媛,舞姿曼妙,可谓倾城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