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时日无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想来硬朗的姑母在瞬间就倒下了么,我怎么都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在替灵鸢包扎伤口期间,两次神情恍惚的弄错了上药,灵鸢这无奈的叹息,从我手中接过纱布自己缠了起来。灵鸢仿仿佛永远都能将事情做的很好,滴水不漏,唯独遇上北泽就会慌了神,北泽就是她生命中的劫数,逃不掉的劫数。
“娘娘,其实太后娘娘前几日身子就已经开始不好了,只是那几日娘娘您的情绪并不稳定,所以奴婢并未告知娘娘,请娘娘恕罪。”
“是何原因?”我别过头问。烛光摇晃,晃得我眼睛开始出现幻觉了。
灵鸢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宫中有一个传言,奴婢不知道是不是属实,所以不敢告诉您。”
我忽然转头看向她,连灵鸢都这般忌讳的,定是非同一般的大事了,否则她怎会瞒着我这么些时日。
灵鸢似是在想该如何说,她低着头想了很久,才缓缓抬头看着我。那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几分迟疑。她在害怕么?
“娘娘,有传言说……太后娘娘……是被奸人所害……如今会病危……是因为被下了毒,为了安抚民心和朝政,所以才谎称只是病危。”
我顿时觉得头昏目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被人下毒,有谁会有那么大的单子敢给姑母下毒,又有谁有能耐能让姑母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下毒?姑母一向都十分谨慎,中毒一事怕是另有蹊跷。
“灵鸢,知道是谁吗?”
“奴婢不知,但是有谣言说是太后娘娘身边最信任的成平大将军。”
“不可能。”我急忙否认,谁都有可能害姑母,只有成平不可能。我记得姑母说过,在她从前危难的时候是成平大将军一次又一次救她于水火之中,这样的人怎么会害姑母呢,一定是有人随意散播谣言,让他们之间闹不和。
可是灵鸢的话,再一次将我打下无底深渊,我承认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我的感性大于理性,我宁愿相信姑母是真的因为身体不适病危,而不是所谓的被下了毒,这让我情何以堪,我根本不愿意去相信。
“娘娘,若是能让太后娘娘一点都不怀疑的,除了皇上和娘娘您以外,大概就只有成平大将军一人了。太后娘娘对大将军的信任是整个嬴朝人尽皆知的事。而且,娘娘该知道奴婢,不适格会随便说这种话的人。”
灵鸢从衣袖中拿了张字条出来塞进我手中。我孤疑的看了看她,摊开来看了看,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在殿下的书房内。”
“这就是你今日为何会在重华殿与北泽吵起来的原因?”
灵鸢点了点头。“奴婢原是想小心行事的,但是北泽见了奴婢就问奴婢那时候的事,奴婢就想着将计就计转移视线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裕王造反开始。”
我敛眉思索,我当真是糊涂了,连灵鸢都察觉到了的事情我竟然一点都未曾察觉,今日要不是灵鸢机灵提醒我,以后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了。心猛然绞痛起来。连潇,连潇……
“娘娘,成平大将军实在不简单,太后娘娘在明知道自己被下了毒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处置他,可见对他也有几分忌惮,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我想了想,将手中的字条扔进火炉中。
肝肠寸断为谁苦。何苦,何苦。
“灵鸢,你能将此事查个彻底吧?”
“若是娘娘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灵鸢一定会有办法替娘娘彻查清楚。”
“彻查。”我眸光瞬间变得冰冷。“本宫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是联合起来一起演戏给本宫看的,本宫要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灵鸢,从今日起,我们也来演一出戏如何?”
我忽然笑着转头看向灵鸢,灵鸢不解,但毕竟聪慧,随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戏里戏外,到最后入戏深的那个就是输家。
我整日心神不宁,全身瑟瑟发冷。连潇见我如此甚是心疼。他抱着我将我搁在他双腿上,眼神带着爱怜在我身上来回打量。我不愿看他,视线呆呆的盯着地面。
他叹了口气,对我这样的沉默有些疲惫。
“阿绡,若是想哭就哭出来,这样憋着伤身子。”
我呆呆的看着他,“殿下,哭出来便会好些了么?哭出来,那些发生了的,就会什么都消失了么?”
连潇目光转深,痛惜的唤了我一声。“阿绡。”
我似个孩子似的摇了摇头。“阿绡不哭,姑母从前告诉过阿绡,眼泪只是显示自己的无能,告诉敌人自己的软弱罢了,所以我不能哭。”
“阿绡,你不是楚后,你只是本王的王后,无论何时,你都不必如此逞强,这里没有敌人。”
我靠在他胸膛上,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传入我的心间。
没有敌人么?也许最大的敌人,才是最深藏不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