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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挖邪影

糟糕!被那一刀斩过去,邪医八成得死!但愿我还有机会问出药方!我拽起懊恼捂嘴的韦无常冲回文府。只见瓦砾之间,点点火光,荡漾的灰尘中,蒙着可怕的光晕。我不理会装逼八叉的林木忍,也不理会紫气满脸的白馆主,也不理会神色猥琐的狼王郭明,径直冲到原先是正屋的一堆废墟处,边挖边喊:“邪医!你在哪?我来救你啦!”林木忍三人奇怪地问打嗝的韦无常,文有智怎么了?韦无常说:“不知道,你们谁有……咯!热水?”林木忍:“抱歉!刚喝完!”

我挖了一阵,找到一条胳膊,顺着拽出半个人来,是个牛球死官,自胸口往下齐齐断了,腔子里拖着肉渣血絮,没啥价值可言,扔掉。在附近继续卖力刨挖,又拽出几个人,却依然没有一个顶用的。越挖越绝望,最后我放弃了,起身向林木忍怒吼:“你妈的林木,来凑个鸡毛的热闹?!你们三个傻缺!”仨人愣了,不敢搭话。

林木舔着干裂的嘴,低声回答说,为了找女眷。我骂道,那你先问清楚再发功啊,隔那么老远发招过来,早剁碎了,还上哪儿找老婆?!白向北道:“我们已经探查过,女眷不在这儿,知道的她们下落的虫治和邪医也不在此处,林木大人杀的只是些喽啰,文兄弟息怒。”

“喽啰个屁,邪影和魔影都在这里,邪医和虫治却不在这儿?!”

“文兄弟,确实是这样的。虫治、邪医,还有两个大官藏在软玉坊,这地界只是糊弄人的,别人会以为他们从城主府跑这儿躲起来了,你看,连你也被蒙了。”郭明说。

“既如此,你们来这儿砍个屁?!怎么不去找他们?”我看着林木那怂样,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不留着实力跟虫治较量,在这儿费什么劲。

“林木大人说,不把邪影杀死,虫治是不会认输的。”白向北紫气散去,只凭脸色,看不出他有多蠢了。

我担心他们仨人合伙骗我,追问:“邪影这么凶煞的玩意儿,一般人根本抵挡不住,方才看到他们被铁链子锁着,如果邪医不在这儿,又是谁降服了他们?几位!别糊弄我,邪医对我至关重要,若真在此地,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郭明听我质问何人降伏了邪影,指指自己,挠头而笑。白向北解释说,东码头大乱后,虫治等人躲入软玉坊。林木三人混乱中相遇,结伴到城主府搜寻女眷,却被尾随而来的邪影困住。正待受死,邪影们却并未张嘴咬人,而是古怪地围着郭明嗅来嗅去。郭明看到四个赤身的妖魔向自己示好,壮胆凑身观察,似乎闻出了野狼的味道,且是蓬勃岛独有的狼群的味道,犹如他乡遇故知一般,人与兽相互亲切得很。也是造化,四个妖魔刚吃饱,恰遇到狼王郭明这等高人,轻松化解了危机。郭明试着用驯狼的法子对付邪影,不出意料,颇为奏效。白馆主立刻想到,照这么驯化,像指使野狼一样指挥邪影,也不是不可能。林木也觉得牛球人肯定会看重这套驯服之法,决定以此为突破,找虫治谈判,用以换取女眷。(我听到这里,不禁摇头,林木这样的高手也被女人冲昏了头,驯服邪影为己所用才是救人之道嘛!驯服不成,杀了邪影,也才更有谈判分量呀。)

继续说。三人带着四个乖狗一样的邪影去软玉坊找虫治。虫治亲眼目睹了驯服之效,与邪医等人喜形于色。可当林木问起女眷,他们却不痛快答应。虫治要求他们继续效忠肉松国主,驯服之事成功后,自会归还女眷。林木三人心里发堵,但无可奈何,只得面上答应。虫治命林木等人带四个魔影和一队卫兵将四个邪影送到大将军府加以驯化。林木三人路上暗暗交流,觉得牛球人不可信,决定择机杀掉邪影,让虫治再无所恃。

到了大将军府,众贼毕竟害怕四个妖魔,便要求上锁链,正合了林木仨人的心意。之后,郭明在众贼要求下,驯了一轮,让邪影学点本领,比如翻筋斗、吃熟肉、穿衣服、脱衣服等等,成效明显。郭明打包票说,最多七日可成。贼兵长称赞他是未来的牛球国师。天色渐晚,邪影如初生的幼兽,困倦下来,不能再驯,由卫兵把守。林木提出,事不宜迟,要当面向虫治大人禀报驯化成果。贼兵长怕没了功劳,也要同行,又怕邪影有失,便命令魔影留守。他哪里想得到,林木三人竟有心杀灭邪影,所以在路上,毫无戒备地让暗算了。林木三人藏到天色黑尽,返回大将军府,琢磨好时机,猛杀了一浪。

说到此,林木平静地问:“文盟主,我们应该找的是邪影的尸体,而不是邪医的,刚才只找到一部分,还不全。”他指了指地上银灰色的一堆杂碎。我凑去看,是邪影的残肢断体。矮子的头身分离,已经死了;瘦子扔下枯骨般的左边身子,没了头;胖子的下半身在,腰以上却不见了;还有一只纤细的右臂,是女邪影的,其他部分没有找到。

我说:“如果真是你们说的这样,那你们挖你们的,我自己去软玉坊找邪医。”林木正要搭话,突然有嘶嘶的银针,如雨般射来。白向北的白面皮登时变作深紫;林木忍瞬间拔出短刀舞出白雾,狼狈却无碍;韦无常打着嗝,轻描淡写地躲开;我正想闪身躲开,却看到郭明还傻乎乎站着不知危险,瞬间扑去把他拽走。之后,一番磕绊,我与韦无常合力制伏了四个魔影。杀爆了其中三个宁死不屈的愣货,留下一个相对沉稳的。我留下他是想带回去给小乔试药,亲手撅折其四肢,掀开头罩一看,吃了一惊——这个沉稳的魔影,是古桥大师!他脸如白纸,鼻腔里没有气息,瞳仁冰冷浑浊,好像不认识我。问他话,他只是沉沉地发呆,喉咙里偶尔发出呃呃声。我想起当初他讲究的须发、威严的容貌,不禁觉得牛球人太可恶!但凡有点人性,就应该把他带回老家埋葬,而不是腌成怪物!明面上大行祭祀,好像十分尊重勇士,暗地里却是这种恶心做法。

我和韦无常斗魔影的过程中,其他仨人并未帮忙,也未观战,而是继续刨瓦砾。一会儿说,挖到半个死瘦子;一会儿说,挖出半个还在扑棱的胖子。后来我们打完,我都缅怀完古桥大师了,他们还没找到女邪影的尸首。

韦无常不打嗝了:“要我说,打死这仨邪影也够了,剩下个断胳膊的女娃,没啥威胁!”我也说,咱们快去找邪医和虫治才是正事,不然女眷们饿也得饿扁。林木忍犹豫之下,最终同意了。我心下藏着小九九,等他们帮我对付了邪医,我再把女眷的真实下落告诉他们。

打烂胖邪影的头,让他彻底安静,然后我们找了些绳索,各自捆扎,拎着、拖着、背着,往软玉坊去。我发现,走了不到一半路程,林木忍就尿了三次,许是发功过猛,伤了肾了。为了芳子,我真心实意地暗中提出,要给他找个中土名医看看,他真心感谢了我。我为自己孤傲的伟大,还暗中自夸了一阵。

只可惜,白费感情了……林木第四次撒尿时,遇到了大麻烦。

当时,讲究颇多的林木如前三次一样,跑到远处,背对我们撒尿。这次他冲着一棵空心老槐树。林木这人,平时脸都不许人看,何况其“小小林”?这不,遭殃了。当林木撒尿,众人等候时,我查看古桥的衣服,看拖了一路磨破没。正打算劝白馆主脱件袍子给古桥穿,突闻林木忍一声惨叫!我循声看去,大红椒林木忍似被刺伤了腹部一般弓腰屈腿。啊呀,强敌来袭!我立刻运功护住自己,却体会到极强的杀气正缠绕着林木忍,并未朝我们逼来。愣头青韦无常喉头咕哝一声,扑了过去。我紧随其后,当然,并非我勇气可嘉,乃是因为腰间的草护身符屁用没有,不能让会唱歌的肉护身符遇了险。可不等我们扑到林木跟前,就见他突然倒飞过来,摔在地上,兀自痛苦地呻吟几声,晕厥了过去。再看,老槐树的空心树干里,钻出个活物,像条大蟒蛇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从下往上,爬到了树杈高处。还没等我看清是什么,韦无常朝老槐树发一声吼,震得叶落枝断,一个影子栽下来,咔嚓一声脆响。

白向北二人举着灯笼,哆嗦而来。一照林木伤势,我们都傻眼了。我还以为林木被刺伤了腹部,没想到,乃是从未谋面的小小林!它不翼而飞,所在之处血淋一片。白向北扔下灯笼,急忙敷药。我抢过灯笼朝前照去,树上掉下来的,是断了条胳膊的女邪影。她脖骨已折,脑袋在一侧耷拉着,身子扭曲得不像样,就这样还没死,居然慢慢爬了起来。郭明朝她训斥,韦无常再发一嗓,女邪影再次倒地,断臂淌血,伏地抬头,口中叼着某物,血水拉丝,低声怒吼。那活生生是头野狼,毫无人样。

“%&%!不要吃掉!”在女邪影的吼声中,林木忍忽然醒来,凄惨地喊到,“啊!我的尊严,不要吃掉!”

那女邪影逮着人肉中的人肉,哪里肯听?我让郭明赶快驯服,郭明无可奈何,急得搓手:“没有饵子,咋办啊?!”白向北责备道:“郭明你咋说话呢!林木大人有没有儿子,管你吊事?!”林木愤慨、痛苦,挣扎着要拔刀拼命,被众人按住。郭明解释:“林木大人你听错了,我说的是钓鱼的饵子,鱼饵,现在手上没有其他吃的,很难把那畜生降住。”我一拍大腿,掏出酱肘子递过去,要郭明务必保护林木大人的尊严。郭明接过去,缓缓往前走,自己啃一大口酱肘子,对女邪影循循诱导:“呀!真香!好吃!来,圆圆乖,吃这个,乖乖!快把嘴里的臭东西吐出来!”

林木忍闷哼一声,伤口再次淌血。我跟韦无常对视一眼,等候时机下手。

女邪影好奇,慢慢爬向郭明扔的饵子,嗅了嗅,猛一甩头,吐故纳新,叼走酱肘子。众人刚刚放下心来,突然女邪影“呸呸”地把酱肘子吐了,低头再次寻摸小小林。说实话,此番一看,其实“小”字用的略多,我原先一定是带着偏见和恨意。趁女邪影低头四处嗅,我跟韦无常心有灵犀,一个发声诱敌,一个出掌偷袭,就像文老二杀狗一般,将女邪影的头颅拍了个稀碎。之后,拽下白馆主的袍子包裹女邪影的尸首,然后仔细寻找了一阵林木忍的尊严。本来不该难找,但因为我杀女邪影时发掌过猛,强风将无辜的小林吹飞了。找不到,林木大人是死也不肯走的,我又不能随便找根树枝糊弄他。最后关头,是由眼尖的郭明在老槐树上找到的。众人长吁了一口气。虽经历了磨难,但幸而就其本身来说,品相完好。我扯下林木身上的布条,将尊严小心包好,送还林木忍。柳叶霜刃林木君将其藏在怀里,无声落泪。为了安慰他,我故作轻松地说:“放心林木君,中土有的是神医,绝对能接好,不信你问韦无常大师。”韦无常再蠢也不会揭穿我,反而拍胸脯保证,走遍大江南北也要完璧归赵。林木君对中土的医术有所耳闻,点头表示感激。

看来他对中土的客套,还不够了解。

众人起身再往前行,还没到软玉坊,突然看见远处来了一大群人,手持火把,来势汹汹。身份不明,不管是牛球残余还是中土势力,眼下都不便于见面,于是我打灭自家灯笼,带着众人躲入僻巷,翻入一家破院。

不一阵,那群人来到附近,挨家挨户踹门,边踹边喊:“杀牛球猪!抓蓬勃狗!”声音举动,狂躁之极。听起来是些中土狂徒,不知道他们搜到软玉坊没,万一他们已经杀掉了牛球邪医,我可就功亏一篑了!

迫不及待,我安顿众人藏好等候,独自跳出去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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