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克里斯提尼正和阿尔基阿斯相对而坐。
“阿尔基阿斯先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
克里斯提尼先开了口。
“是啊,我本来以为我和你的见面会是你最后一次和别人会面呢。”
阿尔基阿斯的语气,让克里斯提尼有些不适,但想到菲利普斯还在这个人手上,他只能沉声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当我听到菲利普斯被人绑架时,我就很想把绑架他的人挫骨扬灰,并在他死之前和他进行最后一次谈话。”
“不过,我很好奇,三天之期还没到,您拿着菲利普斯的信物前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阿尔基阿斯丝毫不在意克里斯提尼对自己的态度。看着风轻云淡的克里斯提尼,阿尔基阿斯说:
“克里斯提尼先生是聪明人,不妨猜猜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我一个老头子已经快要接受哈迪斯的召唤了,脑子不太灵活,怎么能被称为聪明人呢?至于您前来的目的,我觉得必是与菲利普斯有关的。请说吧,菲利普斯是怎么劝说您的呢?我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阿尔基阿斯大笑起来,惊起了窗外树上的乌鸦。
“哈哈哈,克里斯提尼先生既然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妨直说了。那么,从哪里说起呢......”
阿尔基阿斯便将狄奥阿波罗的计划和盘托出,并且将菲利普斯今天中午的推理也融入其中。只是,阿尔基阿斯将菲利普斯给自己许诺的利益给隐瞒了。
克里斯提尼在听完了狄奥阿波罗的阴谋后,他也笑了起来。
“狄奥阿波罗这个老家伙果然还是不安分啊,居然想在西里尔身上找突破口,只是他太小看我了,他以为我是他吗?我难道有这么不堪吗?还需要收受西里尔这个小字辈的贿赂?”
“菲利普斯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通过各方面的信息就能够成功分析出整个计划,看来我算是后继有人啊......”
看着满脸得意的克里斯提尼,阿尔基阿斯却不爽了。
“克里斯提尼先生,你的弟子现在归我了,他为了你的性命,已经答应投入我的怀抱啦,你就别想了!”
“什么?”克里斯提尼拍案而起,虽说他面前的并不是案。“你对菲利普斯做了什么?”
“你别激动嘛,听我慢慢讲。菲利普斯人长得好看,脑子又灵活,关键是他的气质很吸引我,于是,我便提出让他留在我身边,只是他可能还不是很习惯我的爱意,所以我就提出用您的命换他的命,他便答应了,你情我愿,多好啊~”
克里斯提尼一屁股坐下了,接着便咬牙切齿地对着阿尔基阿斯说:
“我宁愿自己身死,也不会让菲利普斯落在你们手上的!只要我把你永远留在这里,菲利普斯就不会被你控制,他也就不会走上歧路......”
“哟,克里斯提尼大人怎么就生气了呢?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菲利普斯那小子可是硬气的很呢,我威逼利诱他都不愿意从了我,真是让我好伤心啊。”
克里斯提尼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提到关于菲利普斯的事情就会关心则乱,哎......
他自嘲一笑,便对着阿尔基阿斯说:“不好意思,老糊涂了,都怪菲利普斯那小子太优秀,如果成为雅典的敌人,那就......”
阿尔基阿斯一抬手,说:
“我当然明白菲利普斯的重要性,他确实是难得的奇才。事实上,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潜力,我才决定放弃狄奥阿波罗这个没有前途的家伙。”
“好了,关于菲利普斯的话题我们还是暂且放到一边吧,现在最关键的是,克里斯提尼先生,您愿意为了我付出什么呢?”
于是,这间屋子再一次落针可闻。
克里斯提尼忽地叹了一口气,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如此明显。
“菲利普斯答应了你什么,我就答应你什么。”
阿尔基阿斯颔首而视,好像是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你就这么有自信?菲利普斯给我许下的条件,你不会接受的。”
克里斯提尼眼睛已经闭上了,他似乎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那些时光。
“你知道么?我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而且,我也感觉到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未来终究是菲利普斯的,而他许下的承诺也得由他自己来兑现。”
“既然承诺需要由他来兑现,那许诺的权力也应该交给他,不是吗?”
“说实话,菲利普斯这些天在我身边的表现,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我。曾经,我也是像菲利普斯一样跟随庇西特拉图学习。那个时候的庇西特拉图还不是后来的那个僭主,他的上位不过是政治斗争后各派妥协的产物。”
“那个时候的我,见证了庇西特拉图在雅典城维护梭伦推行的人民政策,也见证了他逐步走向独裁。”
“直到最后,他被雅典人赶了出去。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雅典城邦的共和制保住了,平民能够重新掌权。”
“但是我没有想到,庇西特拉图出走后,他竟会在外邦的帮助下重新回来,并且越发违背自己当年和梭伦的那些思想。”
“我很不明白,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庇西特拉图会走向极端?”
“现在,我当权了,我也明白了。”
“没有庇西特拉图的保护,雅典城邦早就会在内乱中灭亡,或是回到王政,而没有庇西特拉图的教训,雅典城邦则还是会滑向王国化。所以说,庇西特拉图在事实上保护了梭伦的成果。”
阿尔基阿斯罕有的没有打断他人的长篇大论。此时的他,正在耐心倾听克里斯提尼的话。
“在我执政的这一年时间,我已经推行了太多的政策,而这些政策,对于贵族的力量打击很大。我希望在我退休后,仍然能有人帮我保护这些政策。”
“菲利普斯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人选。”
“但是,他惫懒的性格让他的天赋受到损失,因此,我希望能够为他设立一个个目标,给他一个个任务,让他逐渐成长起来。”
克里斯提尼睁开眼睛,低声说:
“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管他向你许诺了什么,反正他既然能够提出来,也就意味着他有信心做到。”
“是时候给他一些压力了。”
看着克里斯提尼坚定的眼神,阿尔基阿斯站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就成了你鞭策他的工具吗?哎呀呀,真让人伤心呢!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补偿呢?要知道,菲利普斯归菲利普斯,城邦的归城邦,你可不能蒙混过关!”
“要知道,我们一直以来都在为自己原来的土地而战,也为我们的公民身份而战。要不是那些该死的贵族,我们不会沦落成那卑贱的海上民族......”
克里斯提尼快速地说:“狄奥阿波罗被审判后,他的土地和财产交给你作为奖励,同时,你和你的兄弟们可以恢复雅典公民权,毕竟,你们都是雅典人的血脉。”
“你说的很对,菲利普斯的归菲利普斯,城邦的归城邦。”
“现在,我代表雅典人民和城邦欢迎你们回家!”
所以说克里斯提尼老奸巨猾,这一手借花献佛玩的真是熟溜啊,各方势力都没有损失,输家只有狄奥阿波罗一个人。
阿尔基阿斯笑了笑,“让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吧......”
“我们应该怎样处理问题的核心……”
“狄奥阿波罗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