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酒店二楼的一间包房，八人座的长方形餐桌空了三个位置。
李成旻一家人在同一侧，父母分坐两边，对面是两个衣着光鲜，西装革履的男人。
两人年纪都不小，一个头发灰白戴着眼镜，年纪至少五十岁往上，另一个梳着乌黑锃亮的油头，皱纹少一些，应该四十岁左右。
下午接完母亲打来的那通电话之后，李成旻的脑子里就没停过地想着晚上见面时的各种可能性，录音状态也明显没有上午那么好了，最终俞永镇还是只用了上午打的小样进行最终的调音。
这种等级的酒店，李成旻是好久没有来过了，之前也只有参加某个富二代同学的生日聚会的时候享受过一次，平常他是绝对不会有让这么高的消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想法的。
从大门口自家车被泊车员开走之后，李成旻就一直在抑制自己东张西望的念头。
首尔新罗酒店地处中区黄金地段，从父母的谈话中得知似乎是属于三星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在这里见面。
“我能问一下，李成旻xi是由什么得到的灵感，从而写出这份策划书的吗？”
在互行见面礼之后，待服务员后退关上房门，自称车部长的较年轻的男人拿出策划，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个，因为家父就是做这方面工作的，一直以来耳濡目染接触了不少，刚好自己也有些兴趣，平时就会自己找些资料学习。”
这是他路上想好的应对说辞，兴趣嘛，了解多少都不奇怪，要是对方真问了一些专业领域的东西，也方便蒙混过关。
“啊，对这方面感兴趣...不过听说成旻的人文素养也培养的很不错呢，据说是要作为歌手出道了是吗？”
成慧善摸着李成旻的头，笑着回答：
“是啊，这孩子平常就爱捣鼓乐器什么的，他喜欢这个我们也支持。”
李成旻站起来九十度鞠躬：
“感谢部长nim的关注，请多多支持歌手李成旻。”
“呀，成旻真是全能人才呢，始承你教育的不错啊。”
“康桑哈密达。”李始承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也鞠了一躬，成慧善和刚坐下的李成旻见状连忙再次起立一同行礼。
“哎私下见面不用这样了，坐吧坐吧。”
戴着眼镜较年长的男人抬手示意李成旻一家坐下，随即拿起策划书看似随意翻着：
“可以看出成旻确实是做了工作的，这种为父母着想的孝心实在是难得啊，始承你好福气啊。”
李成旻一家再次鞠躬道谢，场面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年长的尹代表将话题拉回正轨：
“成旻所提出的《基于或囊括手机通讯录的即时通讯方法和系统》，整篇看下来有些零散，给我的感觉像是，短信，聊天室，和facebook，推特的综合？”
“可以这么说。”
“那它相比上述工具，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吗？”
“在即将迎来的3G商用时代，在有即时交互级别速度的互联网支持下，一种能够不花短信费用就能远程交流，可以将生活日常上传到网络分享并与好友互动的软件，它的出现几乎是必然。”
“这个想法我相信并不新鲜，其他人也能想到，但现在还是3G的起步阶段，如果我们能够抢先做出这个应用，往乐观方面想，在国内做到市场垄断也不是不可能。”
事实上，韩国最大的两个即时通讯软件，就分别是2010年初发布上线的kakaotalk，和2011年的LINE。
早在2013年以前，kakaotalk就已经做到了智能手机95%以上的渗透率，说句垄断也不为过，和LINE两个软件基本填补了韩国所有的线上聊天市场。
这两个软件李成旻是听说过的，所以在写策划案的当晚也上网搜过，但什么都没搜到，才放心大胆地写起来。
尹代表和车部长点点头，没有什么反应，随即车部长开口继续问道：
“成旻自己有做出这个软件吗？”
“...没有。”
“也就是说只是有想法而已？”
“是的...”
我靠，要是我自己编程水平牛皮到写的出来微信qq，还用考音乐学院在酒吧驻唱？
不过这一连串问题，着实把李成旻打击了一番。
是啊，他也就只能把知道的东西描述一下，没办法做个现成的出来，这样似乎并不能赚到几个钱...
“哈哈，只是问问而已，成旻要是能把说的这些都做出来，我这个部长的位置你可以拿去了。”
车部长中气十足地大笑了几声，看李成旻像是被吓到了，不由感慨毕竟还是个孩子。
“有想法就很厉害了，不用你自己做出来，这些对专业的程序员不是太大难事，实践动手部分我们有的是人手去做...”
说到这里车部长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尹代表立刻自然地接上了话。
“有些想法很有创意，但在策划中并没有详细解释，现有市场也没有类似的成品反馈，就比如这个——”
尹代表将翻开的策划转了180度推到李成旻面前，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念道：
“分享动态之后，下拉刷新，在‘喜欢’和‘评论’图标由灰暗变明亮...”
“这其中‘下拉刷新’的指令，整份策划提到的次数只有两次，但通过上下文分析，这个指令应该是出现在了几乎所有通过互联网上传和下载的服务中，成旻你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李成旻愣住了。
他在写策划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后世完全习以为常的一个动动手指的操作，在这个触屏机还未风靡全球的时代，也能成为一个亮点。
“我只是外行，有很多说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代表nim见谅。”
见对面两人点头，李成旻继续说道：
“因为在我看来，在未来的两三年以内，触控屏智能手机全面取代现在的按键机几乎是必然，手指快捷指令，就是按键手机无法比拟的轻快便捷。”
“下拉刷新只是其中的一种，还有上拉返回主界面，更多的——如果技术允许多指触控——比如双指放大缩小，长按提示多选等等...”
“等一下，”车代表抬手打断，李成旻也从眉飞色舞的描绘中回过神来。
“从你的策划开始，到刚才的描述，就给我一种感觉：很多现在没有实现的事情，成旻你却像是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狎鸥亭洞，少女时代宿舍。
“所以说啊，你不要多想了，李成旻xi应该是没有做过那种事情的。”
阳台上，Jessica不太耐烦的语气对着电话讲着，对面自然是妹妹Krystal郑秀晶了。
“他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当侦探当警察，来S*M做什么idol啊？”
听了姐姐转述的李成旻对于猜出包装里食物的说法，郑秀晶倒是格外清醒。当时会觉得自己被偷窥，确实是来自不久前看的小说里的情节。
但是凭空推理出紫菜包饭，小说里的福尔摩斯都没这么神吧？
“欧尼你怎么比我还单纯啊，那种明显是糊弄小朋友的鬼话你也信？”
“呀你敢再说一次？”
Jessica的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声音小了些，音调也降低了不少，但电话那头的Krystal没有敢重复刚才的话。
“欧尼我都因为这事被永俊oppa骂了一通，说我这么大人了陪着你胡闹，琴架...你这家伙出道了也不让我省点心。”
郑秀妍语气逐渐平缓，不再是刚才如坠冰窖的寒冷，即使如此，郑秀晶也没敢插话。
“...”
“这件事告一段落，以后别总是胡思乱想，搞得谁都要害你似的。”
“...哎给思密达...”
“就这样，晚安。”
“欧尼晚安。”
挂掉电话，郑秀晶泄气地把手机甩到床上，一旁的雪莉立刻凑了过来。
“怎么了，西卡欧尼骂了你？”
“内，说不是那回事，说我胡思乱想...”
“西卡欧尼去找了李成旻xi？”
“嗯，说是少时欧尼们去公司有事，顺便找他谈了话。”
“那他是怎么解释的？”
“就是...哎呀那个重要吗？不都是随便找的借口而已。”
“其实...”
雪莉直起身来靠着墙壁，双手环抱住膝盖弯曲的双腿。
“我觉得李成旻xi长得还挺帅的...”
郑秀晶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身边的这个双马尾女孩，仿佛感受到了背叛，伸手推了一把她的肩膀：
“莫呀，你怎么这样，他可是坏人啊。”
两人都流感刚刚痊愈，郑秀晶没怎么用上力，但还有些虚弱的雪莉也是被推得倒在床上。
轻叫了一声，也不恼，重新坐起来安抚着郑秀晶。
“西卡欧尼不是说了不是那样吗，你也想开点嘛，说不定...”
“呀你们还没聊完吗？”
一个中性化的，低沉的有点像男生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明显的不满。
“这都几点了，打完电话就赶紧睡觉，我都困死了...”
和秀晶雪莉一同患上流感的amber，不知道是康复状况没有这两个妹妹那么良好，还是想趁着这次病假多补补觉，掀开被子半抱怨半训斥。
“米啊那大amber欧尼，我们这就睡。”
雪莉给了Krystal一个鬼脸，爬下了床。
郑秀晶看着甩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八字眉依然坚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