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一抬头,看见桌子对面章爷爷笑吟吟的目光,看了下桌面,并没有公筷。章斯年还没动筷子,就先夹了块酱鸭给她。现在马上夹一筷子菜回去,太刻意了。
犹豫几秒,低头吃完,过了一阵子,才夹了一筷子章斯年喜欢的腌笃鲜到他碗里。
章斯年顿了顿,神色镇定地将碗中的笋丝火腿丝吃下。
一顿饭吃的风平浪静,在两人准备陪着老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时,章斯年的电话突然响起。
章斯年接起电话,不知里面说了什么内容,他的神色愈发严肃。
“爷爷,公司临时有事,必须要回公司一趟。”
“哼。”章爷爷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挥了挥手。“走走走……谁稀罕你来。”
“那小舒你……”章斯年看向云舒。
“我留在这陪爷爷奶奶吧。”云舒说完,扭头去哄章爷爷,“他总是这么忙,您别生气。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相声,要不我等下说相声给您听。”
章爷爷脸色稍霁:“记得早点过来接小舒。”
章斯年点点头,起身离开。
章爷爷臭着脸将人赶走了,又开始絮絮叨叨。
“都钻到孔方兄里面去了。”
“我们章家,书香门第。我,他奶奶,他爸妈,哪个不都在大学教书。他倒好,辞了大学里的职务,去弄什么公司。”
“上次他那个合作伙伴来劝我,说什么‘离钱最近的地方,才是最赚钱的地方’,让我给骂出去了。”
“您别生气,”云舒安慰她,“我家商业方面的事务都是我姐姐在管,我不太懂,但也知道现在行业瞬息万变,问题经常出现的猝不及防。”
“而且,章老师要是没离开C大,我们两可不就不能在一起了么。不然他得受处分的。”
“我给您说相声,您看好不好。”
“就说刘宝瑞的单口相声打油诗吧。”
“我很久不说了,要是说的不好,您别嫌弃,我这也算彩衣娱亲了。
章斯年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还没进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云舒脆生生的声音,像珍珠落玉盘。
“只有与这老三,要多奸又多奸,一点亏儿也不迟,简直就是瓷公鸡,铁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打他身上一根毛都拔不下来。”[1]
云舒平时说话时听不出口音,说起相声来,倒是一口京片子,俏皮话说的行云流水,一波接一波,话音刚落,就听到两位老人的笑声。
章斯年走进屋内时,云舒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一只手插着腰,将抠门老三反被寡言老四坑一把,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又气又怒表现的活灵活现:“甭数了!”
三个人吃完饭后,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乘凉。微风吹过,带来一丝丝凉意。
章斯年忙碌一下午,终于放松下来,唇角带了些不甚明显的笑意。
章爷爷拍手叫好,目光扫过他,笑意又收敛起来:“还知道回来。”
章斯年点点头,上前扶起他。老人家面色红润,这么多天难得的好气色。
“吃了饭没。”
“在公司吃了个简餐。”
“天不早了,送云舒回去吧。”
“别辜负人家姑娘,知道么?”
章斯年搀着爷爷进屋,才离开。
云舒坐到章斯年的车上,长舒一口气。
“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儿,爷爷奶奶人很好。”云舒没形象地靠在车子座椅上,“而且老小孩老小孩,都是得哄的。我哄我爷爷那么多年,经验丰富。”
章斯年将大概一厘米厚的一本A4胶封的资料递给她:“我整理好了计量经济学的重点,我下周去美国出差,你自己先看看,标出不懂的内容,我回来后开始给你讲。”
云舒目光瞬间呆滞,刚刚还神采飞扬,瞬间蔫头耷脑:“这……这是重点?!”
章斯年点点头,松开手刹:“安全带系好。”
云舒将安全带系上,整个人呈放空状态,内心有个声音在咆哮:“这目测至少100页的东西居然是重点!!!!重点!!!!!章老师你知不知道重点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片沉默开回云舒所在小区,云舒下车前,章斯年叫住她。
“我想麻烦你件事。”
“嗯?”
“我爷爷今天很开心,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你多去一两次,陪陪他。”
“他性格固执,对我辞职这件事不能释怀,我去他总得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