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意望着“无量门”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略略想了想,便施展轻身功夫跟了上去。他知道这一干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不用说无量门主,单是周开山、商纣二人,便极不好斗,所以全神贯注,远远地跟在后面。
但是,普意并未察觉,就在他刚刚离开富贵山庄的大厅之时,有一个人慢慢从大厅的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这人也是高挑身材,一袭银白色的长袍,脸上同样带了一个银色的面具,居然是跟刚才的无量门主一样的装束。
此人看着普意跟随“无量门”的一行人远去,便回过身来,慢慢向后院厢房踱去。
谢晓荻被老者连打四个耳光,虽说老者手上未带内力,但他多处穴道被点,此时与常人无异,被打得也有些发懵,只是苦于穴道被点,动也动不得,有话也说不出来。
几个狱卒刚回去要赌钱,突然又听到巴掌声,以为谢晓荻又在打老头,便又转了回来。
“我说你小子”拿鞭子的狱卒刚要开骂,却看到谢晓荻坐在地上,被老者抽嘴巴,不禁大为奇怪。
奇怪归奇怪,几个狱卒也未多想,见老者无事也就放了心,矮狱卒冲老者喊了句:“老头,差不多打两下就行了,要是把这小子打坏了我可饶不了你!”说罢几个人又往回走,中年狱卒摇摇头道:“活该,现世报来得快,刚才为了块地瓜打老头,这会遭报应了吧。”
谢晓荻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中暗想:“难怪好人难做,我好心救这老头,却被他打了一顿,还不知道接下来他要怎么对付我。”
谢晓荻眼见这老者转到自己身前,又向后撤了一步,暗叫不好,心想莫非他要用脚踢我?想到此,谢晓荻的一双眼便紧紧盯着老者的双腿。
果然,这老者双腿一动,但却不是踢向谢晓荻,而是冲谢晓荻跪了下来,接着“咚咚咚”朝谢晓荻连磕了三个响头。
几个狱卒听到声音,再也懒得过来,只是在相互议论,到底是老的有病,还是小的有病。
谢晓荻也感到奇怪,但只能是静观其变。
老者磕完头便爬了起来,走到谢晓荻面前,抬手一掌拍在谢晓荻的肩头。谢晓荻感觉全身顿时一震,被老者封闭的穴道已然解开。
谢晓荻心中暗道:“此人不用对应解穴,仅凭手掌一拍,便可将我的穴道解开,果然好深厚的内力。”
谢晓荻刚才被老者打了四个耳光,心里自然有些生气,但他行事并不鲁莽,加上老者之后又向他磕头,举止甚是奇特,不知是何用意,索性静观其变。
谁知老者解开谢晓荻的穴道后,转头又冲墙角坐下,不再理会谢晓荻。
这一下可真把谢晓荻气炸了肺。心想:“难不成这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也没有拿磕头当甜枣的啊?再说我好意救你,打我作甚?”
想到此,谢晓荻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下跃到老者身后。他怕再次惊动狱卒,便小声说道:“你这个老人家好不晓事理,我好意救你,你打我作甚?”
老者仿佛没听到谢晓荻的话一般,仍然一动不动。
“喂,我叫你呢。”谢晓荻说着一掌又向老者的肩头拍去。
他的手掌尚未拍到老者的肩头,老者身子一扭,又是一掌朝谢晓荻脸上打来。
谢晓荻适才毫无防备,才被老者点中穴道,此次早有提防,一招“铁索拦江”,挡住老者的手掌。二人双掌相交,谢晓荻被震得气血翻涌,老者也是身形一晃。
谢晓荻心想:“你这老头毫无道理,说动手就动手,没来由的打什么架?”他不愿和老者多做纠缠,准备转身退开。也就在此时,谢晓荻忽听老者闷哼一声,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满脸痛苦之色,知道老者的内息尚未完全调匀,此时必是又出了岔子。
谢晓荻本不想再管,但眼前老者一脸痛苦之色,实在不忍心见死不救,便再次上前,助老者疏通内息。说来也怪,这次谢晓荻倍加小心,但老者反而却不再向谢晓荻出招。
过了一盏茶的时候,谢晓荻终于帮老者完全疏通了内息,自己也是累得满头大汗,一时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者见状,翻身站起。谢晓荻以为他又要打自己,急忙用手撑地,怎奈手脚酸软,一时使不上力气。
老者站起身后,又冲谢晓荻跪倒,“咚咚咚”再次磕了三个头。
谢晓荻这下可真愣了,但他天资聪颖,迅速把刚才所经历的场景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想到这里,谢晓荻冲老者问道:“敢问老先生能讲话否?”
老者磕完头,已然起身重新坐下。听到谢晓荻这一问,便先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谢晓荻暗想这是什么意思,忽然灵光一闪,又问道:“我猜老先生能讲话,但不愿讲话,不知对否。”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
谢晓荻继续问道:“老先生方才两次向我磕头,是否是想谢我助你通畅内息?”
老者又点了点头。
谢晓荻想了想又问:“那两次打我是不是因为我出手拍你,有不敬尊长之意?”他想到自己第一次去拍老者,并不是想帮老者通畅内息,而是误会了老者的所为,有故意找茬的意思,是以有此一问。
老者想不到谢晓荻居然能猜透自己的意思,眼中显出佩服之色,再次点了点头。
谢晓荻见此事已经明了,知道老者并非故意找茬之人,也就放下了心。但他忽然想到,听刚才狱卒的话,这老者已经在狱里待了好几年,如此高人为何甘心坐监,实在想不明白。
想到此,谢晓荻好奇心起,便又问道:“老先生入狱可是有罪?”
老者摇了摇头。
“那是于心有愧?”
老者又摇了摇头。
谢晓荻沉思了一会,又问道:“莫非是躲避仇家?”
听闻此言,老者再次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
谢晓荻心想这叫什么事,今晚上被人打了四个耳光,自己又累了个半死,这会不睡觉还和个老头猜哑谜,回头叫谢梦得和普意知道了,保证笑掉大牙。
“那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谢晓荻心想:“你不说话,我这也是多此一问,但师父说过遇高人不可交臂失之,不问问总是不放心。”
老者听到谢晓荻这一问,沉思了半晌,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三个字。
谢晓荻一看这三个字,不禁暗暗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