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车上仔仔细细地把事情过程想了一遍,杨大广的祖先肯定进过南海王墓,从中盗窃出了壁画、石棺和这些青铜鳞片,然后来到伏牛山,在山中修建了这个藏金坟,将盗出来的东西藏在里面。
这是批有耐心、有经验的盗墓贼,在行内称呼为“洛阳围子”——是一种尊称,他们找到大墓之后常常围住那块土地,几代人慢慢挖。“洛阳围子”围过的墓,什么都不会剩下,所以杨家人进南海王墓,肯定不会只拿了那么几样东西。如今藏金坟里只剩下满是藤壶的石棺,估计值钱的早已经被几代人挥霍完了。
到了杨大广这一代,他开始上学,父亲事发枪毙,藏金所剩无几。时常回到老家取坟内宝物换钱的杨大广慢慢发现,自己的日子即将朝不保夕了,也许就打上了壁画的主意。不管是什么机缘,他发现壁画中画出了听雷的举动,于是对雷声产生了兴趣。去了南京之后,他慢慢研究,发现了雷声的规律,从而大惊失色。
三叔何时和他认识的,我并不知情,反正他肯定将听雷的事情说给了三叔听。三叔和他一起进山录过一段时间的雷声,但这段经历三叔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之后岁月如梭,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杨大广死在了气象站的密室里,而三叔委托金万堂买下了气象站的地,把杨大广的故事间接告诉了我。
如果如我推断,那三叔把这个人的事迹传达给我是为了什么呢?证明自己没有死?让我替杨大广收尸?这些举动都可以清晰地用文字表述出来,不需要发模棱两可的短信。我略微有些混乱,不知道三叔是想我干嘛,是去找南海王墓,还是去探索听雷的秘密。?感觉他都不清楚需要我做什么。
不过用胖子的话说,这两者基本上是一件事情,南海王墓中肯定有听雷的秘密。杨大广对听雷产生兴趣之后,肯定回过那个墓里,他肯定是在墓里得到了答案:雷声里有什么。他是知道的,知道之后才致力于录制雷声,这说明他完全了解雷声的价值。
胖子和我说,他觉得杨大广要么是在找自己想找的一种特殊的雷声,从而获得某些天机。要么他贪婪地收集雷声中的信息,是想做更大的事情。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首先要跟着杨大广的步伐,回到南海王墓,先弄清楚雷声里有什么。
南海王墓规模未明,不仅没有史料,应该还被杨家人故意隐藏过,十分难找。但我们锁定了两个方向,一个是海边,海水可能常年浸没但人又可以通行的地方,一个是有杨姓人家几代定居的地方。看了福建的地图,我忽然意识到,南海王墓所在的地方很可能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地貌。
这个王墓,也许是在海边的滩涂下面。
经历过几千年的海岸线演变,当年的山地和林地,如今已经可能全部被滩涂覆盖。海水潮汐涨落,渗入滩涂下深处的古墓中,下面已然成为了一个淤泥和海沙混合的环境。这已经不是找不找的到的问题了,就算找的到,我们怎么下去呢?下去了又能如何?难道三叔会在下面么?
我们从厦门下飞机,资料上写着南海国是在武平一代,那地正好是我们的地盘。我的金杯就停在高崎机场,我们腰酸背痛地上车。忽然有个瞬间,我哪儿都不想去了。胖子开车往龙岩去,路上他问:“天真啊,说起来,我们这段时间在山里遇到那么多奇怪的事情,都是在南海国的地盘上,这个国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和我说说?”
南海国完全是一个谜,不过我们在福建这段时间,真的发现山里很多地方有蹊跷。我想起了地下的那个巨大盐矿,和里面的死水龙王庙。如果这些都是南海国的遗迹,那这个国家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当年百越人在这里和中原互通。这里被称呼为蛮荒,却又通着海外七十六国。这个区域的历史被野蛮地概括成了简单几句话。将近1000年里,这些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了。
然后我就想起了,闷油瓶经常去山中,露宿很久,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难道闷油瓶早就发现了这里山中的什么端倪?
我觉得三叔总是想要告诉我什么,我忽然有个想法,难道他想告诉我,闷油瓶在背着我做些什么?
我眯起眼睛看向闷油瓶,他靠着椅背沉沉地睡着。我就问胖子:“小哥平时到底在干嘛?你知道不知道?”
胖子回答我:“他这辈子有告诉过我们他在做什么过么?你真看得起我,问我?”
疑人盗斧,我看着闷油瓶,越想越不对劲,三叔给我一个线索指向了一个奇怪的古墓,这个古墓正好和我们住的地方有关,和我们之前经历的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有关系。而闷油瓶似乎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这不是巧合!我正想仔细想想,找出其中的猫腻。突然,一辆Jeep从我们边上贴着我们超车,有手从窗伸出,让我们靠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