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个有着快如闪电的身手，还没正视过他们一眼的杀手，这会是封尘吗？
于是这样情形，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封尘还是抬起了头，他感到胸口非常的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的吐了出来，然后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慢慢的吐了出来，如此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他紧紧的抱了抱风姿，一手猛然砸了下地，离魂剑一下子如离了弦的箭一样子脱离地面飞了出来直射向天空。
封尘慢慢的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一手紧抱着风姿，另一只慢慢的伸了出去，离魂剑安稳的落在他手中。
寒风轻轻的吹着树上已经不多的枯叶，不停的滚动着。封尘抱着风姿慢慢的朝回去的路走去，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郭天德等人静静的看着即将消失在大道上的封尘，不由自的放松了口气。
而此时封尘却停住了脚步。而众人又一下子把心提了起来。
只听到他冷冷的说道“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在武林城等我，可以找帮手，但别想逃！”
他一说完，背影一下子在大道上消失。
郭天德无力的坐在地上，虽然封尘至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他们一眼，但那种压迫感几乎使他们喘不过气来！
半个月？半个月又是什么意思？
郭天德想起风姿的话来，她死了，他也得死，难道指的就是这吗？
经历江湖的风风雨雨也有十多年了，如今他却也不过四十，本是壮年，现在却有着极为颓然的感觉，看来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出来混日子的，借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封尘静静的抱着风姿，茫然的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园子门口。
眼一下的切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亲切，这就是他们一同生活将近三年的园子吗？封尘回头看一下来的路，细长的小道悠悠的通向远方。他慢慢的转回头来，不经意间却看见门口边的数堆黄土，其中还有那死去不久的落日，秃秃的坟上还夹着新翻的泥土气息。
明天的风姿呢？封尘终究不肯去面对。
“你总算回来了！”天邪不知道从哪崩出来，“风姿呢？”正当他开口想问时却发现躺在石桌上的风姿时突然心中一梗。
他最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天邪无力的闭上眼，把脸深深的埋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重重击打着凉亭上的石柱，他不知道为什么封尘总是要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他也不知道封尘那已经原本疲倦的内心是否还堪受如此的折磨。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对于封尘，劝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封尘也没看侧身看下身边的天邪，只见他站在石桌旁，一手紧紧的抓着风姿冰冷的手，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那张美丽而苍白的脸。
封尘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身旁，很久很久。
他不愿放手，因为他知道一放手，风姿将永远的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天邪！”不知道过了多久，封尘总算开口说话“帮我个忙行吗？”
天邪点了点头“要我帮你把她葬了吗？”
封尘转过身，轻轻点了点头。然而他还是不舍的转回头来，看着风姿。
“走吧，过去的事情终究无法改变，何必这么执着！”天邪劝道。
封尘叹了口气，转过身，却没再回头。
看着封尘远去的背影，天邪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忍心，我又如何狠得下心？”
封尘离开了园子，此时他的脑里却是极度的混乱，而胸口如同憋了口浊气一般，烦闷难耐。
作为一个杀手，死亡原本便已经注定，只是当他看着长剑穿破她的胸膛，然后又看着她在自己的怀中慢慢的死去时，他终究无法承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下子变成这样？
不知不觉之间他便来到了桂花酒楼，是啊，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呢？
此时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酒楼上的客人也都离开了。封尘径直的爬上二楼，一股脑儿的坐在桌旁却是一声不吭。
小薇正和李伯在收拾，看见一人横冲进来便走了过去，本来她想告之酒楼已经打烊他日再来，待她走过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封尘。
封尘虽然是酒楼的常客，但这么晚来却是首次，而且小薇发现此时的封尘失魂落魄的样子大不同往日。
“发生什么事了！”小薇走向前去伸手试着去摸封尘的额头。
封尘一把将小薇的手抓住，这一抓把小薇的手都抓痛了，不自由的尖叫起来。
小薇这么一叫封尘好像有所醒悟，他看了看小薇，猛然间发现自己用力的抓着她的手，急忙把手收回。
“对不起！”封尘低下头，轻轻道。
“没什么”小薇轻轻笑了笑“发生了什么事？”
封尘没有回答，怔怔的坐在那儿，脸色异常苍白。
小微很是了解封尘，知道封尘这样的人绝不会是如此模样，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想到此处小微心中更是急切“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封尘依旧不答，许久，他转而向小薇问道“有酒么？醉人的酒！”
滚动泪水的目光中，那绝望的哀求。
小薇心中一痛，却还是端了一壶酒来。
封尘看也不多看一眼，径直抱起酒来一饮而尽。酒刚入腹，封尘重重的倒在桌上，他手在的酒壶亦也落了下来砸在板上，一刹间整个酒楼飘香四溢。
小薇惊讶的看着倒在桌上的封尘，又看了看地上碎裂的酒壶。此时李伯冲了过来。
“小姐他怎么了！”显然他也发现封尘不大对劲。
“没事，李伯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小薇说道。
李伯看了看地上的酒壶，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遗忘的忧伤，昔日她父亲亲手所酿，其气味便可醉人，何况他所喝下的竟却是一整壶！封尘喝酒数载都不曾真正的醉过，而今天这一醉，却是完全的彻底。
小薇把封尘扶到了她自己的房间的床上躺下，而她自己则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这位昔日的救命恩人。
封尘在床上动了动，似乎在挣扎着些什么，然而还是安静下来。
遗望的忧伤的酒力是无可挑剔的。小薇柔和的看着封尘，在她的眼中封尘是一个挣扎在过去和记忆中的人，如她父亲一样，而这样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当封尘醒来之时已时第二天中午，那时小薇刚好端上几份小菜上来。
封尘虽然已经醒来，然而疲惫的身心使着他异常的低迷，就如大病初愈一样。
“醒了？”小薇把菜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这里是？”封尘疑惑道。
“这是我房间啊！整个酒楼就两个住的房间！所以昨晚你就睡这了”
“昨晚？”封尘想了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你呢？”封尘显然看见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我坐那！椅子，不用谢我！一个晚上而矣，不是很累。”小薇轻轻一笑。
封尘亦也轻轻的笑了笑“谢谢！”
“怎么样，现在好点吗？你可睡了一天多了！”小薇显然看出封尘此时情况并不好“昨天什么酒，酒劲好强啊！”封尘苦苦一笑。
“那酒你见过，只是没喝而矣！”
“那壶你父亲留下来的？”记两年前他和天邪曾打开过那壶酒“那壶酒终究还是被我喝了”
“那当然，不然你怎么会醉成这样！”小薇抿嘴笑道封尘慢慢坐了起来，“风姿死了！”封尘黯然道。
“我知道！”小薇坐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知道？”
“昨天天邪来过，是他告诉我的！”
封尘叹了口气“他倒也太小心了，后来呢？”
“他知道你在我这之后就离开了！”小薇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一向很乐观，怎么叹气气来，我以为那是我的专长！”封尘随意说道“风姿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小薇很认真的说道“你见过她？”
“是的，那时你去荨城，我们见过一面”
“只是人都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好说呢！”封尘此时的心已经太过疲惫。
“其实”小薇迟疑了一下“死去的人虽然成为过去，但是有些人总却会留下些东西给别人！”
“你想说些什么呢？”封尘看了看小薇，他知道她定然有什么要说。
“你真的认为人死了就代表什么都没有了吗？难道风姿死了，就像风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封尘无奈的笑了笑“我还能怎样，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呢！”说完他想站起来，然而酒力尚在，双脚一软还是没能站起来。
“其他我不能肯定，但有一点我可以确人，她是为了你！”小薇慢慢的说道。
“为了我？”
小薇看了看精神颓废的的封尘柔声道“她希望你能真正的面对你自己，面对你的过去！不要再逃避了，行吗？”
天邪心中一震，他猛然想起风姿临死之前所说的话。
“答应我好吗？不要忘记我，不要忘了小薇，不要尝试着忘记，只有正视它们，才能快乐的活着！你知道吗，是你给我勇气的，是你让我觉得生命有了意义。”
封尘用力的站了起来，而几滴泪珠同时滚落下来“小薇，谢谢你！”
此时小薇双眼也同样的闪动着晶莹，顺着她那美丽的脸上滑落，低声泣道“因为你很执着，顽固不化，令人感动的执着，凄凉而美丽”
“所以，害死了风姿”
“不，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其实她在赌，只是结果并不是最好的！”
“最差的结果，不是吗？”封尘自嘲道。
小薇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了！而且对她来说，也许，现在的结果已经没有遗憾了！”
“是吗？我想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不，那不是安慰，在她原本的生命中只有仇恨，直到你的出现，对她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封尘静静的看着小薇，眼中渐渐的有了些柔和“谢谢！”他再次由内心深处发出感谢。
小薇笑道“你已经谢过了！”
“只是再怎么谢对我来说也不为过，不是吗？”
“那就不用谢咯！”小薇做出个调皮的笑脸。
看着笑容灿烂的小薇，封尘长长的吐了口气，死去的人，他又能做些什么？
“来，先吃饭，菜都凉了！这些菜可是我自己炒的呢”小薇忽然想起刚刚带的几份小菜。
“你炒的？我原以为你只分酿酒呢！”封尘打趣道。
“酿酒自行是我的本行，只是我和李伯总不能以酒代饭吧！”
“那也是，那好，我就赏脸尝尝你的厨艺！”
“什么啊！给你吃就很不错了，你还有脸说赏脸！”小薇笑道。
“我是谁啊，我可是封尘哦！”
虽然菜有些凉了，但吃起来还相当美味，想想有如此酿酒的手艺自然在炒菜也不差了。
“有什么打算呢！”待封尘吃完饭小薇问道。
“我想杀个人！”封尘平静的说道。
“是替风姿报仇吗？”
“是的！”
“嗯！”小薇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你不反对吗？”封尘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反对呢，对你来说为死去的人报仇原本就是面对过去的一种方式，也是一个开始！”小薇肯定的说道。
封尘看着小薇，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事来“对了今天怎么不要酿酒？不会突然没生意了吧，可别让李老伯累着呢！”
小薇扑的一笑“你急什么，今天酒楼打烊！”
“打烊？为什么？”疑惑道。
“你说呢，我从昨天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睡过觉呢，我可不想累死！”
封尘尴尬的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小薇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封尘离开。
沉重的背影，低沉的步子，勉强的笑脸，小薇知道，有些事情又岂时说放开就放开呢。
“小子，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呆在那儿舍不得回了！”天邪看着封尘笑道。
封尘轻轻拍了拍天邪“小子，再胡说八道，还我酒钱！”天邪却叹了口气“没点意思，你这有气无力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封尘轻轻摇了摇头，“风姿葬了吗？”
“没有！”天邪看了看封尘“我们在等你！等你回一起葬了吧”
“是啊！要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
封尘轻轻笑着看着风姿的遗体，脸色苍白而凄美，然而封尘还是可以看到她脸上遗留下的一丝幸福。
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着风姿吧，封尘府下身去轻轻吻了下风姿冰凉的额头，取下她身上的一块玉佩，紧紧的握在手心。
“葬了吧！”他终于下了狠心。
当风姿的最后剩下的一点被泥土掩盖后，封尘转过身去。他看了看天邪，又看了看在一旁帮忙的天香，他拍了拍天邪的肩膀便转身离开。
天香看着他一手紧握着玉佩，一手扛着把剑一晃一晃离开“他不会有事吧！”
“事倒没事，只是心情不好！”天邪在一边道。
“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呢？”天香惋惜道。
“事情总是会发生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最终的命运已经注定，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天邪静静的看着天香。
天香慢慢的低下了头，聪明如她又如何不知道天邪在说些什么。
“对不起，可是我父亲只有一个女儿，我不能不帮他！”
